锥心的痛,让温倩的额上直接渗出冷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下一刻,男人起身,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的窘态。然后慢条斯理的掀开自己的盔甲、衣襟,麦色的胸膛上露出一道横贯其中的刀疤,狰狞的血红的疤痕,让人触目惊心。
温倩牙关打颤,直直盯着那道疤痕。
宇文煦眯着眼,“多谢公主当年不杀之恩,如今,我回来报答你了。”
殿外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天际直落人间。温倩犹如暴风雨中的小帆船,被撞击得随时要散成碎片。
呐喊声混杂着女人孩子的惨叫声,外头大雨滂沱,血与水汇成小河,贯穿华贵的皇宫大院。娇艳的花瓣被大雨粗暴的剥开,身不由己地撒落在阴暗的淤泥里。
这一夜大庆亡了,无数的生灵魂归天国,而活着的人亦如死去。
“……你醒醒,公主……”
温倩头疼欲裂,身体很沉,耳边隐约传来咕噜噜的车轮声,好不容易睁开眼皮,入目的却是一张粉嫩的少女脸。
“婉儿?”刚出声,温倩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很。
侍女婉儿见她终于醒了,忍不住哭道,“你都昏睡两天两夜了,再不醒来,怕是不行了!”
屈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猛地瞪大眼,宇文煦呢?!
刚要起身,身下和肩甲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车厢里,婉儿连忙拿过一壶水喂她喝下。
顺着婉儿的脸往下看,温倩一眼就看到了她被撕破的衣领,和衣领下遮不住的青紫啃印,她自然知道,那一夜大庆国的后宫没有人不遭殃。
喝过水后,温倩移开目光,待喉咙火烧的感觉缓和了些才道,“我们……离开,京城了?”
“嗯,正朝着安夏进发了。”
格子窗外是一片荒郊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地遍布安夏兵的身影,军队队形很长,其中押了许多战俘和战利品,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安夏?到了安夏就是死路一条,那里多的是想她死的人。
望了一会儿,温倩平静的问,“宇文煦呢?”
婉儿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两人身子猛地往前一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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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嫉妒
车帘被人打开,一个高级将领打扮的人向内瞧了她俩一眼,随即朝温倩指了指,
“出来!你们要换马车。”
温倩认得他,他是宇文煦身边的人。
“宇文煦在哪?我要见他。”
“殿下要事在身,没空见你。”
男子冷漠的将温倩扔去另一辆更结实的马车,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换,温倩才知道原来军队要兵分两路行进。
稍晚的时候,队伍在附近扎营,温倩去河边打水,突然背后一沉,整个人栽进水里。
“咳咳……”呛了几口水,挣扎着站起,转身就看到河岸上站着一个脸色不善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上好的锦绣缎袍,双手叉腰嚣张的看着温倩,“你害死那么多人,殿下居然没杀你?你到底使了什么骚手段迷惑他?”
时值秋深,天气转凉,温倩浑身湿透,在水中冷得不住发抖,女人却堵在岸上不让她上去。
温倩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但看她的打扮不像下等随军,倒像安夏贵族,而且似乎跟宇文煦关系不浅。
于是,她试探性的说,
“殿下心里有我,又怎舍得杀我?”
果然,此话一出,女人脸色都变了,再看温倩湿衣服下婀娜的身形,遍布脖颈、手臂、前襟的青紫咬痕,更加火大,“贱女人,敢勾引我表哥,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说罢,抽出别在腰间的九节鞭,瞅准温倩的脸甩出去。
那鞭子是异常凶猛的武器,打在男人的身上立马都皮开肉绽,更何况是弱女子。
换做平时,温倩大概还能躲开点,然而这两天她身体还不适,动作自然慢了许多,眼看鞭子抽下来,只能闭着眼睛举手去挡。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女人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军人,那人徒手握住尖利的鞭头和鞭节,把九节鞭的威力减下了九成。
这人正是给温倩换马车的副将。
“刘广,你好大的胆,敢逆我意。”
“周小姐,殿下有命,末将不敢违抗。”刘广态度礼貌但强硬。
周蓉气得要死,可武器被制着动弹不得,只好恶狠狠地瞪着温倩骂道,“你以为殿下真的在乎你,呸,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罢了!等这事完了,便是你的死期。”
温倩抿直唇冷眼看她,并未回话。
等女人愤恨的走后,温倩才慢慢走到岸边。面无表情的刘广脱下战袍裹着她,直接把她带到一处无人的营帐里,然后就离开了。
没多久婉儿抱着干衣服匆匆赶来,急忙地帮温倩换上,温倩已经冻得脸色煞白,可她头脑也冷静了不少。
“婉儿,宇文煦很可能不在军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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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背叛
温倩把河边发生的事告诉了婉儿。
那位周小姐也是寻着这个空档才敢来找茬,她忌惮宇文煦。
婉儿也想起最近两天,似乎真没见到他的身影。
“我们得想办法逃走,否则,进了安夏插翅难逃。”
这时,外头隐约传来将士走近营帐的声响,两人连忙对视一眼,连忙蹲到角落里。
就听外头的人小声讨论,说甘陵国的二王子带着援军赶到了,宇文煦亲摔精兵迎战,双方在大庆城外的十里坡打了一仗。
婉儿一听乐了,但又忍不住抱怨,“这二王子来得太慢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得渔翁之利?”
温倩不悦地睨了她一眼,低声责备,“注意你的言辞。”
婉儿吓得连忙低下头,“奴婢忘了二王子是公主的未婚夫,定然不会背叛公主。”
温倩沉着脸没再发话,其实她心里也有怀疑。去信请求支援一月有余,却直到城门被破,双方都疲惫时甘陵的援兵才出现,任谁都会这样想。
未婚夫也不过是同盟国的合约而已。
夜里,温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二王子萧梁住在大庆王宫做客。桃花树下,他握着她的手深情的说:长大了,我一定娶你为妃。温倩低头羞红了脸。
然后,场景突然切换,旌旗蔽空的战场,萧梁提着她父王的脑袋和宇文煦握手言和。宇文煦大笑着剑指长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漂亮害羞的小男孩。
温倩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早,军队继续上路,温倩打听到宇文煦前线作战不利的消息,安夏军心动摇。
于是果断的命婉儿悄悄在士兵的早饭中下药,等药效发作了,她们便趁乱逃跑。
然而饭后,还没等药力发作,温倩便察觉了异样。
原本紧跟队伍的车夫逐渐偏离了正轨,不多时,马车突然停住。车帘子被掀开,车夫举着屠刀对准温倩她们。
只是刀口未落,车夫双眼便一阵刺痛。婉儿把身上仅剩的药粉统统撒在他脸上,
“啊——”
趁他吃痛,温倩拔下金簪,重重的刺到对方的脖子上。
鲜血喷涌而出,溅得整个车厢都是,没多久便僵死在车尾。
两人将他搬上车,解下马匹,合力将车厢推落面前的悬崖。
轰隆一声巨响,马车瞬间摔得粉身碎骨。
温倩撕下身上一片衣袖,挂在悬崖边的树枝上。
“婉儿,你赶紧去昔若国找我妹妹,母后和太子应该在那边。你把这封密函交给他们。”
婉儿接过密函揣在怀里,“那公主,您呢?以大庆和安夏多年敌对的立场,公主若出现在安夏,必死无疑!”
“我会和上洋联络,他应该已经联系上了散落民间的新密军,我和他到甘陵寻找父王,随后便到。”
两人一人骑一匹马,分头行事。
天色渐晚,温倩快马加鞭奔进前头的密林。
这是一处很好掩饰行踪的地方,位于几个国家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
温倩在宇文煦攻城之时曾与上洋商议过,若大庆城破,她负责拖延宇文煦,上洋则在此地汇集各方势力,等她到来,伺机而动。若五天内,她没来,上洋便带人先走。
今天正好便是第五天。温倩跳下马,沿途查看上洋留下的记号,终于找到了一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