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杰显然平时忙碌于应付香客和供奉家仙,并没怎么有时间听故事,听到她这么说也有点好奇,“那另一个故事又说的是什么?”
李秋元的眼风无意间瞄到主驾驶上的少年,他脸上有种好笑的表情,好像她抢了他的话头,但见到她难得这么激动的份上,倒也懒得阻止。
她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思路好像有点明朗,大概知道湖底下的东西是什么了,“另一个故事么,简单总结下就是九十年代的时候,人们在中国和印度的边境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后来有一队青年就去了那里淘古物,还成功找到了一些古时候的装饰品碎片和玉镰。但是后来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青年死的死,疯的疯。据说那些青年看起来像是鬼上身,但又不是。他们的行为异常活跃,最后全都筋疲力尽而死,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未知植物,而且他们脚部已经磨烂,也就是说他们之前就已经没有痛觉或其他任何知觉……后来军方就把这起事故断定为未知生化事故,那些青年的尸体也被匆匆火化了。有人说这些疯了的青年和核电站那些咬人的平民一样,是因为某种未知毒素,变成了无生命特征的生命体……”
穆少杰越听越觉得慎得慌,“无生命特征的生命体,说的就是湖里这类东西么?你的意思是说这湖里可能存在某种植物病毒之类的东西改变了它们的尸体状态么?”
李秋元看向主驾驶上的方向,不太确定的说:“我也是猜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透过车里的后视镜,李秋元看见主驾驶上的少年表情停顿了一下,神情淡漠的说:“它们的体内确实存在类似的东西,而且升温条件下会变得活跃起来,根据观察,基本上见火就会起尸。”
“……???”两人齐齐睁大眼睛,“难怪你说不能见明火,这种事就不能早点说么大哥!”
少年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战争时期的时候,这附近的地下应该是有座敌方的生化实验室,里面残存了一些至今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病毒标本,山崩的时候大概泄漏出来了,虽然深埋于地下,但仍旧被这湖水带了出来。”
李秋元第一个就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做人体实验的侵略者,下意识问:“这么说,我们遇到的那些根本不是鬼,只是被标本感染所以才会攻击人的陈年尸体么?”她想起那片不小的湖,那着实是个很大的隐患,忍不住问:“那是不是得报警让警察把那片湖封起来?”
主驾驶上的人笑了,大概是觉得她过于天真,“这段路远离城乡,偏远的不是一点半点,平时就算有车辆经过,也几乎不会在这里停下,更别说在湖边生火。报警的话,你让警察怎么相信你说的话?生一堆火把那些东西引出来给他们看么?”他语速缓慢的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警察相信了,你以为仅凭他们,就能解决掉这些东西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鬼镇篇的尾巴还是按照原大纲写的,毕竟已经把大半内容发了,不好改,挠头……后面的篇章就纯属作者瞎几把乱写了,大家不要当真。
第34章
穆少杰有点诧异,插嘴问:“这些东西这么厉害?”
“它们没有痛感,速度快过普通人的两倍,攻击性更比一般人强,数量也多的无法估计。”少年的语气意味深长,“如果你听说过森林里的行军蚁,就该清楚,即使是大象遇见了它们,也得避一避。”
李秋元裹紧了外套,按着腿没有说话。半天才问:“那要是有其他驴友从这里经过会怎样?”
“你问这个?”少年的脸上再次浮起那种没有感情的笑意,“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
这夜晚长的好像永远也看不见天亮一样。
李秋元的余光瞥见主驾驶位上那只双修长苍白的右手干净利落的往上加档,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踩下油门。
车子像旋风一样急速冲向一幢石屋,越来越近,眼看要撞上去,李秋元下意识闭上眼,双手攥紧了安全带,克制着没有叫出声来。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她这才睁开眼,却发现周围这个镇子忽然像枯萎了一样,烟灰一样被风一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就像一个满是尘埃的梦境被打破,灰尘被吹散。
穆少杰有些明悟似的说:“这个镇子其实就相当于这些羌人死后的精神世界,而那片湖下,才是他们的实体。其实精神体一般情况下没有太重的怨气是伤不了人的,要是没生火把那些实体引过来,咱今晚在这镇子里呆着倒也没什么危险。”
李秋元默默看了他一眼,想说这话某人已经说过了,他这是事后诸葛。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说:“我和你们分开的时候见到了那个背着黑布袋的老头了,他一直追着我。”
“他应该是这个镇子里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人。”主驾驶上的人眼也不抬的看着挡风玻璃外的路面,视线专注,“没猜错的话,他是在替同伴收敛残肢的时候被山崩的落石砸中身亡的,如果在追你,很有可能是要你的四肢……”
李秋元脸部的肌肉一抖,及时做了个暂停的姿势,示意这个话题可以跳过了。
对方倒也顺着她,没再多说什么。
平日并没怎么好好维护的二手越野此刻在路上竟然也跑的格外给力,李秋元模糊的听到车子后方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太清晰的凄厉惨叫,声音已经离得很远,但还是能隐隐判断是那个小胖哥的声音。
李秋元的心有点乱,她的眼睛看着副驾驶旁的车窗,手指不安的来回触摸。外面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心里也是一片薄雾,沉甸甸的。
穆少杰坐在后座上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真是差点栽了,总算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车子速度太快,整个车身并不稳当,摇摇晃晃中扯动她的腿骨,她很快就被迫回神,感觉自己的右腿像快要散架了一样,生生被扯裂的感觉让人想就地打滚,还伴着火辣辣的闷痛,根本就顾不上想别的。
她感觉开车的人是故意的,正捂着腿浑身冒汗,领口的衣服都湿了,还来不及想什么,车子已经在新路段上稳稳刹停了。主驾驶上的人手指骨节轻轻敲了几下车窗,对后座上的人说话,“可以找点东西把她的腿固定一下么?”
“好。”穆少杰早就担心她的腿了,又不敢让他停车,现在也无所谓是不是被如此顺手的当成苦力了,手一伸就拉开车门跑下去了。
车厢里一阵寂静,只能听见她吸气的声音。
“很疼是么?”旁边的人问她。
李秋元点点头。
“疼也受着。”他语调冷淡,“明知道他撒过谎,居然还第二次相信他,真是蠢透了。”
李秋元抱着断腿被这话堵的说不出一个字,主要也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把她按在椅背上,一只手扶着她肩固定住了她身体,另只手松松落在她右腿膝盖上,修长的五指盖住她整个膝盖骨,像是在确认她骨头断裂的位置和具体情况。
没一会儿,李秋元忽然感觉按着她身体的那只手用了力,她被按在椅子上没法动弹,还没准备好,他手一动,右腿膝盖骨便猛地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她的头一下子后仰,整个人都忍不住的抖,脸色比纸刷过还要白,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身的汗。
穆少杰正在外面找到一根极粗的树枝,他踩在脚下艰难的折成两截,还没走回去,就听到李秋元发出了一声痛苦嘶喊,极其微弱的,短短的一声。
他心里一沉,立刻拎了这两根折断的粗树枝飞奔过去,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少年正在用帕子细细擦手,面容平静。而副驾驶上的李秋元却感觉好像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穆少杰吓得不轻,也不敢耽搁,小心翼翼把李秋元挪到后座上,将两支粗树枝顶靠在她右膝盖两边,然后用皮带牢牢的固定住了。
她的腿不能打弯,只好半躺在后座上,也不说话,眼皮发沉的半阖着,头上的发丝全被汗水润湿了。
“疼就喊出来啊你,憋着就不难受么。”穆少杰细心的帮她擦了擦汗,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说:“你最近老是生病,又出了很多汗,得注意保暖。现在先盖着外套好好休息下,我们已经从那个鬼打墙的镇子里出来了,等到天亮就给你找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