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突然想起她来了！”余安说道，总觉着陆小曼像极了余正山，高中那三年，陆小曼的眼里心里也只有余正山。
余正山没有再说话，两人静静地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太阳慢慢的落下去。
天开始黑起来，两人才从学校里出来，开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余安最后竟然靠在椅子背上打起盹来，一会儿就将头歪在了余正山的肩膀上。
余正山挂着一挡，车子慢慢的向家里滑行，他多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走下去。
余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车子的灯光照着前面的路。
余安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拽了拽衣服领子，吸了吸差点冻出来的鼻涕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到哪里了？”
余正山悄悄的换上档，车子开快起来，顺势悄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低声说道：“应该是快到了，似乎是赵家村了！”
“几点了？”余安看了一眼手表，都要七点了，他们走的时候天刚傍傍黑，大约在五点半，这都一个半小时了， 还没到家？
“天黑了，我开的慢，我没怎么开过夜路！”余正山说道，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下来吧，我来开！”余安摸了摸饿瘪的肚子，再这样下去，余老二一家人会担心的！
“就到了，很快了！”余正山踩了油门，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进了通往余家村的那条小路。
余安只得帮余正山看着路，不出十分钟，两人回到了村子。
村口，老远就看到四五个人站着，全都穿着棉袄拢着衣袖，真是余老二夫妇与余天海两口子，全都翘首盼望着。
“来了来了，咱们村子就这一辆车！”看着远处的灯光了，余天海忍不住喊道，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这俩娃，也太没数了，大过年的开着车出去这么晚回来，也不跟家里说声！”余老二不悦道，他家可是女娃，尤其是担心。
余天海笑道：“行了，这不回来了，可别守着孩子叨叨，如今孩子都大了，不愿意听咱们叨叨了！”
余老二只得强忍着，看着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爹，娘，大冷天的，赶紧回去吧！”余安下了车说道。
“还不是等你！”高秀娥说道，还是忍不住埋怨，“怎么这么晚？”
余安笑笑，说道：“去了县里见了见石老师，回来晚了！”
余天海一听两人去县里了，忍不住说道：“那路上车可多，以后你们开车还是小心！”
余安应着，将余正山换下来，让余老二与高秀娥上车。
“就这几步，上个车干啥，你赶紧回家吧，让你姐姐给你热热那鸡汤，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饿！”高秀娥说什么都不上来，指了指村子里，让余安赶紧回家。
余老二也要跟高秀娥走，两个人就跟在车子后面走回家。
那边，余天海狠狠的拍了拍余正山的肩膀说道：“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啊？不饿？你还挺有胆子呢，咋还会开汽车？跟你哥学的？”
余正山无奈的说道：“爹，我都在上海买了小汽车了！”
余天海一怔：“真的假的？跟安安那辆一样的？”
余正山笑笑：“可比她这辆好，她这买的早，是辆二手的，我买的新车，等你们去上海，我开车带着你们转转！”
余天海想起余正山那天回来拿回来的一万块钱，低声问道：“你就开个跟余老二家一样的杂货铺子，就能赚这么多钱？上海的钱都这么好赚？”
余正山之前跟余天海说过，在上海开了个自选商场，余天海不明白，余正山就直接说是个杂货铺子，余天海一直认为也就是个小卖部。
余正山笑笑，低声说道：“可是比二叔家的铺子大一百多倍呢！”
余天海觉着余正山吹牛，但是却想去看看余正山说的那小汽车，啥时候能开回来就好了，他也显摆一下。
因为最后的年集，高秀娥买了不少的肉跟菜，余安选了一些，打算第二天给朱骏声与王教授送去印刷厂。
“你明天晚些走，我给包点饺子冻在外面一晚上，如今天冷，让他们煮煮就能吃，大过年的，总要吃一顿饺子！”高秀娥一听朱骏声回来了，知道朱骏声最喜欢吃她包的芹菜馅儿饺子，当天晚上就开始和面剁馅子。
余安与余斐只得帮忙，三个人忙活了半晚上，包了两串盘饺子，盖了白干粮手巾冻在了外面。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余安起床来，简单收拾的了一下，将给王教授与朱骏声的年货提上车子。
“这饺子冻得真好！”高秀娥将冻好的饺子放在小笸箩里，又给余安塞了两头大蒜，“饺子就蒜是正经！”
好歹是高秀娥的一边心意，余安只得接着，收拾好之后，简单的吃了两口面猴子，开车去了印刷厂。
印刷厂里，韩师傅带着人正加班，不光要将读者来信印出来，还要装订好，争取年后送货到首都。
此刻朱骏声正在王教授的办公室里，他眼珠通红，神情似乎有些激动：“王教授，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父亲最好的朋友，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卑鄙！”
第634章 忙年
王教授冷冷的说道：“我说的是事实，没有半句虚言，如果我真的想害你的父亲，这些话就不是告诉你，而是直接告诉党，告诉组织，告诉国家！”
朱骏声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如果你有确切的证据，你可以告诉党，告诉组织，告诉国家，而不是在一个挚爱父亲的儿子面前，诋毁他最敬爱的父亲！”
王教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小朱啊，就算你父亲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能说他一定就是错的，当时那个环境很复杂，你父亲是个骄傲的人，被人整天的批斗，坐‘飞机’（一种批斗人的刑罚），不光身体上，精神都会崩溃！况且你那时候还在读大学，前程一片光明，你父亲是不想连累你才会妥协，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后悔莫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才会……”
朱骏声眸光激动起来：“你不用说了，我绝对不相信我的父亲会是间谍，这激光拍照系统是我的父亲与你一起开发研制的，如今他人都死了，你名利双收，为什么还要诋毁他？”
朱骏声回眸，就看到余安手里搬着个箱子，里面盛满了各种肉菜，在不远处站着。
朱骏声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种难堪，他低着头，迅速的越过余安出了车间。
余安赶紧将手里的箱子放下，看了王教授一眼。
王教授叹口气说道：“你帮我劝劝他，他在书里提到了他父亲的案子，我只是将我知道的告诉他，但是很显然，小朱有些不能接受！”
余安皱眉，问道：“王教授的意思是，当年朱教授的事情并不是冤案？”
王教授叹口气：“老朱的确是做了错事，不过这件事情只有我与他知道，我只是希望小朱不要再去翻当年的案子，不然……”
王教授的意思是，如果真的翻出当年的案子，可是带出当年朱教授做的错事，但是朱骏声坚信他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是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冤枉了他的父亲。
余安在后面员工宿舍找到了朱骏声，朱骏声坐在床上，眼镜丢在了一旁，头发揉的像鸡窝，很显然他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
余安无声的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等着朱骏声自己冷静下来。
“安安，我还是相信我的父亲！”朱骏声说道，“虽然这段往事写出去，会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我相信我的父亲是清白的，这一段我一定要写！”
余安点点头：“我支持你！”
“可是如果我的父亲真的做了错事……”朱骏声又有些不安起来，神情矛盾而痛苦。
“你不是相信朱教授是清白的吗？”余安反问了朱骏声。
朱骏声咬咬唇。
“或许你也开始怀疑你的父亲？”余安叹口气。
朱骏声痛苦的闭上眼：“我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后来母亲也走了，他们到死都没有留下一句话，后来我就发配到了你们村里，可是这些年，在我心里我一直坚信，父亲是无辜的，但是昨日我跟王教授提到我将父亲的事情写到书里的时候，他十分的反对，他言语之中似乎笃定我的父亲在国外做了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所以回国之后才被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