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的效用,竟这么快就发挥了。
暗卫跳入水中后,惊动了那几个杀手。
那些杀手也不做纠缠,立马放开了朱常哲的手脚。且他们水性极好,转眼便快速消失在了幽暗水底。
朱常哲岂是吃素的?想要让他成为个意外?
做梦!他凭什么吃这个暗亏!
于是他故作溺水,往水下沉了沉,趁暗卫下行的这个时间,悄悄拿随身的匕首在胸前横向划了一道,随后将匕首沉入了水中。
被救出时,他胸口那长长的一刀触目惊心,瘆人异常。
他吐出了几口水,悠悠转醒后的第一条口令,竟是封口。
不是喊人追查,不是喊救命,而是说他失足了。是他自己不小心。是他自己脚滑了。
而他胸口那道明显的利刃之伤是因为撞到了湖底巨石。
原本吓得乱作一团的地方官员们张了张口,缓缓应是,那一瞬他们看朱常哲无疑感激涕零。短短时间内,朱常哲的形象一下拔高了许多。
好个顾全大局的皇子。没有闹事,担下全责。既保住了他们的前程,防止大批人受牵连,也保证这一河防还能继续下去。
好个大度容人的皇子。没有谩骂,没有追责,没有恼火,那么平静和镇定地分清了轻重缓急,那气度连不少油滑臣子都心生佩服。
能够忍辱负重,确有成大事的潜力和心性。不少人看在眼里,点头在了心里。
朱常哲不知不觉收获了不少威望和好感,可他的目的,却在皇帝那儿。
呵,他不用也不打算去告状,因为皇帝一定会知晓。
他没有闹大,这么顾全大局,照顾皇家颜面,甚至都没有去追查凶手。而如此知情识趣,正是皇帝所需要的。
皇帝看见了那近尺长的伤口,顿时恼意上来。
虽只是皮外伤,可还是生气!
竟然还玩起明刀明枪来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面对朱常哲,皇帝面上有些烫。儿子顾全皇恩,若自己不给交代,倒似落了下乘。
如此,皇帝对幕后家伙更生了几分厌恶。
显然有人不服自己决定,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皇帝感觉权威受了挑战!
修河堤是造福两江百姓的大事,总不会是谁人闲着没事来破坏。所以很显然,对方是冲老五去的。
虽没抓到凶手,可并不难猜。
无疑就只两路人。要么是朱常珏,要么是皇后。
绝对不会是皇后。太子已被架空,萧家被遣返,太子妃也回京了,皇后这会儿已经难堪到了极致。她没有理由去拿最后的优势去做这事。
如此,便只剩了朱常珏。
皇帝不用证据,也不用去严惩,自动认定了这事乃长子所为。
其实这心底里的确认才是最可怕的。第一时间被阴了一把的朱常珏并不知,他在他父皇心里的地位悄悄再次下滑了不少……
没能惩治凶手,自然不能让受害的儿子吃亏。
于是,朱常哲得到了更多。
皇帝直言让他安心好好干。这次做漂亮了,待他之后去康安伯那里历练时,会将浙闽的部分水务也交给他。
皇帝拍着他肩。
“朕给你的都是实务,对你极有好处。”稍缓,皇帝又补了句。“从各方面。江南地区对大周特别重要,尤其是人文和赋税。朕对你寄予厚望,但愿你能给朕留个心思掌个眼。”
这话……耐人寻味。
各方面?
皇帝说的笼统,但越是模糊,可做之事便越多。所以,还包括了吏治?税务?民众?学者?为皇帝掌眼留心思?……
“安全方面,朕会保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吧。先把洪泽大堤做好了!”
朱常哲知道,他的春天来了……
离了金陵,经过了苏锡,船队游览了太湖。随后从太湖水域又上岸,来到了荆溪。
众人按原计划住进了王家。
王家众人诚惶诚恐接了驾。
王家的确是下了大本钱。整个后园子再次扩建并重新修整了。三个月的功夫如此大变样,果然是没少花钱。
……
第399章 你说我做
到了荆溪,程紫玉便与太后辞行要回家一趟。
荆溪不大,若需参宴,也就是一刻钟她就能赶到的脚程。
哪知她一开口,从太后到李纯都想跟她去程家瞧瞧。
太后不喜欢王家和王家人。
和前世一样,她对程家更感兴趣。程紫玉有预感,钟爱陶瓷的太后若是走一趟程家,怕会临时起意在程家住下来。
毕竟前世的太后,来回两次都住在了程家别院流连忘返……
“家里没有拾掇,怎能随意招待您?”不知家中此刻什么状况,程紫玉哪里敢轻易松口让太后前往,哪怕只是喝茶。
至于李纯,他原本打算送程紫玉回家的,却被太后止了。
太后让他稍安勿躁,安心等皇帝安排好后正经去拜见未来岳家。
而程紫玉一回家,便如陀螺般转了起来。
第一批陶板地图已经做完,她要准备拿去给皇帝过目。
而她与李纯朱常哲负责的陶板指向物也得赶紧准备出来,紫翌轩的各项事务虽有温柔姐处理着,但她到底已有一月没回,仅仅听温柔姐一样样给她大致过一遍也用了两三刻钟……
屋中暖意融融,笑声连连,一众丫头围拢主子,话题的重点自然是她的婚事和她的未婚夫婿。
程紫玉的眼皮却突然一跳。
随后,她便见柳儿跟她使起了眼色。
果然,李纯一日都未见她,到底在夜幕来临后憋不住,又爬了墙。
他倒是没进来,就在紫翌轩的墙头待着了。
程紫玉走出去,见他正盘腿坐在外墙上,顿时又好笑又好气。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答应过你,晚上不找你。说到就做到!”他说的认真,眼里却跳动着算计。
程紫玉抱胸看他,等他备戏。
“我是来找柳儿的。”
说话间,紫翌轩的丫头们已都跑了出来。
“柳儿姑娘说,大伙儿都对我好奇,让我过来给大伙儿瞧一眼。看可还过得去,又有没有需要改进的。”他说得坦诚,随后又露出了一个标准的骗死人不偿命的笑颜。
柳儿噗了一声,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只狐狸,也不知是掐算到紫翌轩定会对他好奇,还是悄悄在暗处听了好一会儿。
“是,是这么回事。”这个锅,柳儿不扛也得扛。“我见大伙儿都发问连连,便索性去请了人来。”
原来如此。
一众丫头齐声应“哦”,个个既是惊讶,又是惊喜,虽总觉得有些古怪,但架不住好奇。个个互相掐着,一眼不眨盯住了李纯,又捂住了笑开的嘴。
“你们都是姑娘最重要的人,我这一趟应该要来的。见过诸位了。”他抱了抱拳,就这一句,已让几个丫头齐刷刷躬身行礼。
程紫玉只管挑眼看戏,不说话,不表态。
“多谢各位姑娘对程小姐多年的照应,李纯感激不尽。诸位姑娘今后若需要李某帮忙,只管开口吩咐。此外,诸位若对李纯有任何建议的,不用顾忌,直言提出就是。”
态度如此谦恭?倒是叫柳儿错着牙心中暗呸。跟在他身边多年,也没听过如此应承。这大概就是典型的见色忘友吧?
随后,只见那厮将一只大盒子放下了墙头。
“这是一点见面礼。还请姑娘们笑纳。”
柳儿上去接箱子,李纯冲她使眼色,柳儿却低头只当不见。礼物?呸!过河拆桥可不行。她一人伺两主,两边看眼色,任务多,担子重,这枢纽作用可不能叫人忽视了去……
上方之人一声咳,柳儿依旧没抬头,接过箱子便要转身。
伴了一声哼,一只沉甸甸的荷包砸到了礼盒上,柳儿这才笑着掂了掂荷包,放进衣兜,随后抬头,行礼,谢过……
这还差不多。
“姑娘们看看可喜欢?”
几个丫头瞧了程紫玉一眼,见她没反对,便均是一脸好奇向柳儿围去,只温柔站在了最前边。
“李将军心意是好,但为何不走门呢?”温柔有些不喜李纯的轻浮。
“温柔姑娘?”李纯再一抱拳,满脸郑重。
温柔一滞,赶紧回礼。
“您知道我?”温柔原本眉间的一丝打量被惊喜冲淡不少,令得程紫玉开始扶额。全军覆没了,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