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了一句吗?我怎么不知道。短了哪句啊?嗯?博士,Doctor,凌大学问?”
凌远不说话,只是笑。你就嘚瑟吧,小兔崽子。
***
任何时候,李熏然都不喜欢探讨凌远的基因问题。那玄之又玄的秘密,Fuck itself.
也许是逃避,但他觉得不是,他只是想通透了。不管怎样,凌远就是凌远,是他的爱人。此刻,那人正在航班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自己一肩膀。李熏然动手给他在嘴角抹了一把,又把毛毯给他盖盖好。
请你驯服我吧。
什么是驯服?
就是建立联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我也不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我们让彼此变得独一无二了。
好吧,我驯服你。可是,也许有一天,我会走哦,回到我的星球去,而你不能跟来。
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也不要紧,我还有麦田的颜色啊……
***
“你大爷,你终于回来了。我礼物呢?”韦天舒两手一摊,冲着领导耍无赖。
“中午让少白过来拿走了,又不是给你的,你瞎积极什么。”
“切。哎哎,你听说没有,咱们院要建分院了,科技园那片地。说是这次要搞改革。估计该涨工资了。”
“你看你这点儿出息。”
“废话,敢情你们家……”
三牛把话咽回去了,他知道再熟再好,有的话也不合适。凌远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和李熏然,没有养儿育女的负担。
他温厚一笑,说谁说我负担轻,房贷还得还吧,小崽子又嚷嚷要换车。然后,就被韦天舒狠狠白了一眼。
科里的工作很多都落在李睿身上,而大外科的事,他后续也不大顾得上了,还得辛苦冯主任。齐院长让凌远负责建分院的项目。是领导就得学会给手下画饼,老齐说,小凌啊,好好干,分院的事是咱们院头等大事,办成了,我跟严局长打申请,破格提拔你进班子。凌远蹙眉只不过一瞬,还是被逮住了。领导饶有趣味地打量他,他知道躲不过,虚应了一句,就是怕工作太忙,顾不上家里,不过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请院领导放心。
老齐笑得一脸古怪,没忍住,牙缝里挤出一句,瞧你那点儿出息,好好干活!
李熏然正在开会,听得正认真呢,手机忽然在屁股兜里震了一下,吓他一跳。高刚坐他旁边,瞅着他盯着手机屏幕傻笑。
#你老公要去负责建分院了,都说基建项目里过一水,相当于监狱门口走一遭,有空给我上上课,教教我怎么坚持原则守住红线。#
#你老公正在开会。晚上回家再教育你。#
时光怎么都好,生活只在眼下。
第三十一章 番外一
题记:警察耍流氓,武术都挡不住。
费了好大的力才把眼皮撑开,在乍明的光线之后,第二个被感受到的是难以拒绝的头疼。
凌远确定这是自己的家,因为他认得卧室的顶灯。挥手摸身侧,空的,而且没有什么温度。想喊他名字,看看人在不在其他屋,声音被浓郁的干涩憋在嗓子里了,一时竟出不来。
努力撑坐起来,余光扫见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满的。灌下去,温度刚好。
“熏然~”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响动,没人应。
凌远爬下床,全裸着,管不了那么多先。却一脚踩在了自己昨天穿的衬衫上。地上,还有他的袜子和内裤。
他拎着脏衣服,上了楼梯,客厅也没人。
“熏然~”又确认了一遍。门口被甩了两只拖鞋,应该去上班了。凌远瞥见自己昨天穿的西服被整齐成套地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
嘿,就算比西服便宜,这衬衣也挺贵的呢,怎么给我扔地上。凌远蹙眉。手一松,袜子掉地上一只,又俯身去捡。
一阵头晕。
喝断片儿,原来是这感觉。
看了眼壁挂钟,已经九点了,正点上班是来不及了。脑子里大概过了一下上午的安排。他揉揉太阳穴,往洗手间去了。
衬衣是棉的,可以扔洗衣机洗。凌远把内衣袜子扔进淋浴房,拉开柜子门找领洁净。
他知道为什么这件会被人扔在地上了。估计扔的时候,还是恶狠狠的。
凌远的酒,彻底醒了。
他在自己的领口上,看见一个淡粉色的唇印。
浅蓝色的土耳其长绒高织纯棉衬衣,再一次被扔在地上,像块抹布。
他冲出去找手机。
凌远捂脸,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看到小孩儿给他发的微信,#不要用我的洗衣机洗你昨天穿的任何东西。把粥喝了。#
热水洒下来的一刻,凌远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喝酒误事,妈的。
***
记忆慢慢覆回到脑沟里。茅台,52°的……
杏林分院的一整套审批手续终于搞定了,之前谁也没想到,最难搞的竟然是建设工程施工许可。材料反反复复地交了几次,回回找茬被打回来。这是明显的存心刁难,可血招没有。不在卫生系统的管辖范围,只能另托关系。凌远这个项目负责人,焦头烂额。李熏然问他,这事你跟睿哥商量过吗。一时间没听懂,他随口就答,小睿不参加建设分院的项目。小孩儿翻白眼,给了他一个迷之蔑视。抄起他的手机就往外打,递回给他的时候说,让睿哥去找我大伯,他分管建委,看这弯子绕的,也不嫌累。
事情是搞定了,可面子得给人家具体经办的人,这是规矩。金副院长带队,和辛苦了的建委同志们小坐,入股分院的民营股东老郁负责作陪加买单,各司其职。
五粮液和茅台,普通人只会喜欢其中一个,两款都爱喝的,少。凌远不是普通人,他哪个都不爱喝。
可人家偏偏要拉着他左一个右一个的碰杯然后一口干。喝了第一杯,就必须有第二杯。一桌人,除了老金,还有老郁,谁也惹不起。
先是口腔内的香气蔓延,是真的香,随后就是食道的烧灼感,就不怎么让人舒服了,滑进胃里的一瞬,艹…
幸亏出发前回肝胆外科,顺手喝了小陈护士长的一瓶酸奶,打了个底。走之前还嘴欠了一把,“小陈,你好像又胖了,该减减了”。陈峥同学咬牙切齿,面上依旧笑颜如花春风十里,小声说了句,“主任,电视里说了,有困难要找警察叔叔。”凌远瞪她,“没事不要麻烦警察叔叔,人家很忙的”。蹬蹬几步,跑了。小陈没憋住笑,把自己呛了一口。
不记得喝了几杯,或者几轮。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最后落在耳朵的声音,好像是郁总,凌远、凌远,你家住哪儿啊?
***
凌远给院里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大舒服,请一天假。今天没有手术安排,其他事情没那么紧急,家里也能办公。
粥已经凉了,他开火热了热,金黄的小米,糯软香靡,是熏然妈妈托人从山西买来的,特别养胃。
那人生气呢,还给他熬粥。
凌远一边喝粥,一边回想,昨天晚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桌上,有女的么?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莫非吃完饭还去了其他地方?这个老郁!
实在是毫无进展,凌远不打算跟消逝的记忆缠斗。有那功夫不如干点正经事。
他,开始做家务。
扫地、拖地、擦厨房。
换床单被罩,塞进洗衣机洗,手和洗衣机一起忙活,洗那件倒霉衬衣。
三个多小时折腾下来,屋里的味道清新得像被阳光和消毒水一起洗过。
***
李熏然到家快七点了,高架这堵车真是烦透了。他只不过在到点儿后又跟师傅又下了两盘象棋而已,就完美的错过了不太堵的那个时间窗口。他扫了眼杯架上的四凤,心想,够沉得住气的,愣是一天只发了一条消息,早上九点半,#知道了,亲爱的,好好上班,回家再聊#。好好上你个大头鬼的班啊。
推开门就闻见了饭香。吸溜吸溜鼻子,有排骨,鱼,还有,鸽子汤!
凌远套着围裙,迎过来抱他。这个时候不拒绝,效果会更好。
等腻乎够了,凌远自己讪讪地笑了笑,溜回厨房盛饭。
这顿饭吃得很符合中华传统饭桌美德,食不言。
李熏然吃得特美,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吃货的满足,脸上却纹丝不笑。凌远主动给他递根烟,还给点上。
活神仙噙着过滤嘴,皮笑肉不笑。“说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