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北思宁站起来说。
***
妖王不开玩笑时,用气度非凡四字形容绝不夸张。
闻争跟着他,竟感受到了一点没收住的威慑力。
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知道北思宁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左右想想,心头一跳。
难道刚才的话被听了去?
……那也不是什么坏话吧。
基地南部有一座漂亮的小花园,离食堂很近,这里是北思宁蒸馒头之余来散步晒太阳的地方。
人工湖边有一座小凉亭,中午时分没有人在,北思宁将闻争引进来,抬手打出一道结界。
闻争吓了一跳,定睛看周围景物,似乎没有差别,又好像哪里不对。
“你不是透支了么?”闻争皱眉看他:“肚子不疼了?”
北思宁泄气:“不是肚子,是丹田。”又甩手说:“没事,这么小的结界,用的力量和收服亚空间比,就是一毛钱和一个亿的区别,没影响。”
闻争看他一会儿,看得北思宁发虚,才坐下。
“还专门来这儿,弄个结界,有什么事在哪里不能说?”
北思宁这次没有急着解释,反而闭上双眼。
三秒后,一团泛着奇异银光的液体突然出现,被北思宁用神念控制,悬浮在空中。
“……”闻争看看他又看看这个,白了脸:“等等,这是你的……”
“我的妖丹。”
闻争心脏猛跳,大喊:“塞回去!”
“……没事的,只要靠近我,离体不超过三天,没什么影响。”话虽如此,北思宁还是讪讪把这团液体妖丹塞了回去。
接下来,他简单解释了身体状况和妖丹的关系,以及亚空间的解决方式。
让亚空间诞生的核心法则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他像收服洞仙遗府一样,收进了掌心的残印。
而这支法则暂时不够驯服,北思宁炼化它,需要用自己的力量。
没有了伴生石,妖丹既是他的性命,也是重要的力量来源。
而法则一天没有完全炼化,就一天要从妖丹中抽取能量,妖丹每天都是枯竭的,自然会因为透支干涸而感到疼痛难忍。
闻争紧张:“那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它突然抽得多了,你能量不够,会怎么样?”
“不会的,”北思宁想想,用了一个非常自信的比喻:“你买房,向银行贷款,每个月还的房贷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越来越多。就是这个道理。”
闻争:“……………………”
谁教他的!!
“所以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北思宁忽然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吞吞吐吐说:“你也不用……时时跟着我,非要每分每秒和我呆在一起……这么喜欢我啊……”
闻争脸腾地红了。
搞半天真的听见了!怪不得叨叨咕咕急着来解释。
“别,我已经、”
“你听我说完!”北思宁大声打断他。
“我没什么事要做。”北思宁说:“我也想和你每分每秒呆在一起,所以,让我跟着你不就行了。”
闻争怔住。
“你是要读书也好,学习也罢,还是打游戏,做副本,我通通可以陪着你。”北思宁低头:“这个世界很和平,妖族也没受到迫害,猫零食有总经理他们卖,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妖族本来就是自由自在的,我会和我的伴侣呆在一起。”
“这样是不是很好?”
闻争哽了哽,才点点头:“好。”
***
半个月过去,联合指挥部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商讨,最终通过了提案。
地球将更改纪年,把末日那天定为新历元年,月份与日期沿用旧俗。
提案生效的那天,全世界共同举办追悼会,纪念两百年来为世界的存续贡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的烈士们。
这一天,夏国的首都广场上方,悬停着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
站在全城各处的街道上,都能向那里致敬。
短暂的开场过后,大屏幕屏幕播放起一则短片。这是珍贵的资料,是所有牺牲者留下的录影。两百年来,牺牲者太多了,平均到每个人,只有短短的两秒而已。但他们不约而同在屏幕上留下了微笑。
一张张逝去的笑脸,成为了地球存续的基石。
逝者已逝,他们的名字却流传下来,终于在今天得见天日。
闻争穿着制服,站在台下,仰头看着屏幕。
两个名字缓缓上移。
闻天河、刘子夜。
这是他的父母。
多年夙愿一朝实现,释怀与茫然都有。
直到接受表彰时,他才整理好心情,走上高台。
铅灰色的天空下,六十三名战士整齐站成一排,全体被授予联合指挥部特别贡献奖,并升两阶。
“敬礼!”
呼声震天,闻争用力抬起手臂,向世界还礼。
而后微微扬起嘴角。
下台以后还有冗长的领导讲话,闻争听到犯困,一回头才发现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瞥了一眼热情洋溢的领导,悄悄找了个大盆景掩护,也撤退了。
云层撑不住,细细雨丝这时降下,闻争抬手遮雨,没走两步,头上出现了一把伞。
“找你半天。”北思宁不满:“上面那人想讲多久,饭点都过了,你看看路上哪儿还有人?”
闻争和他打一把伞,笑说:“行了,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长睡不醒:我好了。
(今天好甜啊!是不是很适合白白的营养液搭配食用?)(疯狂暗示)
第99章
纪念日前后共三天, 结束时, 学校复课,单位复工。
绵绵阴雨也下完了, 夏国大半地区迎来了艳阳高照的日子。
各地的陵园刚刚整理好,开始对外开放。闻争带着北思宁来到父母安眠的之所, 探望他们。
他没带花, 临时在山脚下买了两束白菊。太阳大盛,他又挑了两顶棒球帽,给自己和北思宁扣上。
这座陵园,闻争一共来过三次。
第一次是父母刚去世不久, 他被一群人牵着傻乎乎地走流程。第二次是家被烧毁,他哭着让警察连夜送他上山,说要住在这里。
第三次是三年前, 刚刚从北海基地回到容城时,也像今天一样,买了一束花, 放到碑前呆了十分钟就走了。
两人慢慢爬山,闻争对默默站在他后面的北思宁介绍:“我爸叫闻天河, 妈妈刘子夜,他们是在特殊部队认识的。”
“刘女士说我爸对她一见钟情,疯狂追她才追到手, 但我爸私底下跟我说其实刘女士早就看上他了,天天玩暗示……他俩挺幼稚的,在家吵架还要我站队, 那时候我懂什么?谁的拳头大我站谁队,所以总是刘女士赢。”
北思宁听得认真,问:“你妈妈经常打你吗?”
闻争笑说:“他俩都打我。但我爸想打我的时候刘女士会拦着,刘女士想打我,我把根本拦不住……到了。”
他刚想指着老位子说就是那儿,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愣怔在原地。
这座陵园的沉眠的人少,墓碑也隔得比较远,即便如此,每个墓碑上都堆满了鲜花,恨不得蔓延到隔壁去。
而闻争父母这一座尤其满,那些可能都是从山脚下买的白色菊花,已经将他父母的照片都埋没了。
“这怎么多人来过。”闻争回过神:“他们专程来的吗?还是扫墓之后顺手把花丢给了我这里?”
北思宁上前,蹲下,拨开一捧花,笃定说:“专程为了你来的。”
话毕,他从华堆里找到几张卡片和信封,拆开喵了几封,叹气道:“看,还有写给你的信。”
闻争和北思宁并排蹲下,看向手里的信纸,十分意外。
“这个一看就是小姑娘写的,”北思宁走马观花的扫完一张又一张,一会儿看好词好句号段落还要读一读:“通篇赞美你长得帅,假大空。下一个……”
一摞一摞的信,大部分都写着感谢的话语。
可能是最初有人在晚上这么提议,别人看了觉得有道理,纷纷效仿。
闻争把之前装花的塑料袋展开,把信装好。
“算他们识相。”北思宁半点不感动:“你们这些人类,什么品种都有。”
菊花被搬开,露出了墓碑上的照片。
闻爸闻妈依偎在石碑上,笑着看向前来探望的人。
“爸,妈。”闻争把自己的花放到最前面,理了理,半跪下来:“我来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