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联姻吗?+番外(17)

其实段春浮哪里会修什么门,但总归听过几节器宗的课,只硬着头皮看似有模有样的修起门来了。荆淼也不理他,缓缓绕了两圈,扶着小舟船边翻身而上,脚刚落在舟板上便大感不对,他仔细踏了踏,单手结印破开底下封印,只见一块青色丝绸浅浅覆着,布下藏了个人。

荆淼低头一看,见自己的一只脚还踩在人家下摆上,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镇定道:“莫装了,醒都醒了。”

“他醒了吗?”段春浮丢下小金锤跟小银凿,撇下那半扇显得更为惨烈的大门,急急扭过头来问道。

“你的结界,你带来的人,他醒了还是没有醒,你自己不知道吗?”荆淼淡淡道,“进来吧,我既然让你进门了,那这个忙,就帮到底了——别修了,越修越破,现在这样我等会拆下来还能做张桌子面,再叫你修两下,椅子都不知道有没有了。”

段春浮便走回来探身往舟里捞了一把,将那人扶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跟在荆淼身后,他那焦虑无比的面容上多了一点红润跟喜色,好奇问道:“小猫儿,你怎么知道他在舟里头?”

“你来我这儿从来不御片叶舟,今日却差点撞坏了我的门,我不猜舟里有什么,难道猜你贴身藏着个东西?”

段春浮这才了然,挠了挠头道:“小猫儿你真是聪明。”

“这就叫聪明了?别强行拍我的马屁,能帮你的我绝不吝惜,帮不了你的我也没有办法。”荆淼摇摇头道,“倒是你,平日里怕师尊怕得要命,今天却又敢来求我了?”

“我跟师姐妹们打听过了,知道今天谢师伯不在宗内才来的。”段春浮嘿嘿一笑道,“不然我才不敢来呢,本来还担心甘梧,没想到甘梧也跟着出去了。”

荆淼带着他们往屋里边走边说道:“你倒是机灵。”他这话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只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段春浮本想笑,却又将嘴一撇,拧成了苦笑:“小猫儿,你是不是不大高兴?”

“你惹麻烦的时候会很开心吗?”荆淼转过头来看他,“避着师尊,结下结界,急得你连片叶舟都撞上了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我帮一个小忙。”

段春浮苦笑道:“那你还让我进来?”

“山中清静,我偶尔也想惹惹麻烦。”荆淼轻哼一声,“更何况,你将我的门都撞坏了,我还能赶你出去不成?”

两人忽就沉默了下来,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他没能发现我醒,是因为他的慧眼已经毁了。”

荆淼便站定了下来,低声问道:“春浮,这是真的吗?”

通常情况下,荆淼很少会这般严肃的唤段春浮的名字,他虽然寡言,却并不是个无趣的人。

“是。”段春浮道。

荆淼这才正眼去看那病恹恹的男子,觉得他生得很是刚气英俊,只是眉宇间的戾气颇是深重。于是荆淼便又多看了两眼,那男子也仰着下巴冷笑着任由打量,他身形高大,靠在段春浮身上像是杵着根竹杖,浅色的眼瞳冷冷回望着荆淼,毫无回避的意思。

“我虽然不认识你。”荆淼顿了顿,又转过头去看段春浮道,“但是我想来,他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你惹了一个大麻烦,是吗?”

段春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小猫儿,你若是后悔了,现在赶我出去还来得及。”

荆淼却不言不语,只将他们带到了房门口,伸手指了指干净简洁的床榻,淡淡道:“安置好他,同我到药房取药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段春浮听得却颇有些心惊肉跳的,将那男子扶上床榻,手还没松,便听对方冷笑一声:“你这朋友看着倒还面冷心热,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一转头就将你出卖给你的师长,好大义灭亲。”

男子还枕着段春浮的臂弯,抬头看着对方曾经秋水潋滟的桃花眼,如今已然变得蒙尘黯淡,便又道:“你的眼睛已经不大好了,若你这朋友真值得这般信任,不如就将毒障传到他身上。既然他愿意帮你,你又何必客气。”

瞧他的模样,似乎也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段春浮虽有非救他不可的理由,可态度却显得颇为冷漠,听得此言,约莫这几日习惯了,神情也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寒声道:“我今次救了你,咱们就再无瓜葛了,只是我想怎么救你,准备怎么救你,也都是我的事,不牢你挂心。你不必来管我事,论我的友。”

将男子放在床上后,段春浮又布下禁咒结界,确定男子实在没可能逃出去,便瞧也不瞧他一眼,甩袖转身出去了。

“你救我,这已是瓜葛了。”男子躺在榻上自言自语了一句,倒也老实的将双眸一闭,便沉沉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私设:

慧眼:也称心眼、灵眼,修道人对明神清瘴的眼睛一种称呼,慧眼修行的高低可以看穿不同程度的幻境跟迷障,如果外眼损坏严重,会影响慧眼,同理,慧眼损坏严重,也会殃及眼睛。盲目者格外难以辨认幻境,因为幻境多由五感组成,非是肉眼不见就能破除的。

人物有话要说:

荆淼: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秦胜:迂腐不堪!假仁假义!

春浮:一个要命!一个要死!

第23章 大题小作

这些年来荆淼心疾虽然有所缓解,却积成沉疴,虽是不常发病,但也难以好转彻底。谢道为他搜罗天底下的灵芝仙草,神丹妙药,常见的药材许是没有,但世上罕有稀少的贵重灵药却不在少数。

段春浮进屋来的时候,荆淼已经摆出两瓶丹药来了,一样用白玉瓶装着,一样用青玉瓶装着。他打开玉塞嗅闻了一番,只觉得清香扑鼻,神清气爽,浑浊的眼睛仿佛也清亮了不少,便搁下药瓶来道:“我只想来讨片妙目草,小猫儿不必这么大方。”

“反正你不吃,甘梧拿来也是当弹珠打。”

段春浮听罢,虽知荆淼是玩笑,却还是感他真心,便吃了药。

荆淼倚坐在石桌上,瞧着他服下药后道,“你慧眼浑浊如此,再放任自流下去,怕是要瞎了。你再是惹了什么麻烦,无论他是何等奸恶,你又是怎么瞎了眼,苍乌师叔也不会太生气,至多就是打骂一顿。我不明白,你不求师叔,怎么反倒求到我头上来了。”

这事说来有些话长,但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还在俗家那会儿,爹妈得罪人遭了追杀,自我记事起总在颠沛流离。”段春浮捏着空空的青玉小瓶道,“后来有一日我爹被一个朋友背叛,是他当时恰好路过,他虽是无意杀死挡路之人,却救了我们一家三口。”

这个他,想来就是屋中人了。

“我爹爹看出他不是凡尘中人,就想求他收我做个弟子,哪怕端茶送水,也好过一生提心吊胆。”段春浮又道,“他自然不理,后来便再没有这么幸运,我父母遇害,师尊来迟一步,只救了我一人,父亲见我有大造化,总算安心,临死前嘱咐我要好好报答他。”

荆淼知他还有后话,便只耐心听着。

“我那日见到他,才知道他姓秦,单名一个胜字。”

秦胜,情圣。

荆淼轻轻念了两遍,神色却反见凝重了起来。

这个名字虽然有意思,可人却一点意思都没有。秦胜性情暴戾邪气,与情圣半分都搭不上关系,他早年叫秦月生,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散修,之后销声匿迹了许多年,五十年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幽魂炼狱里爬出来的,得了什么机遇,入了邪魔外道,改名叫做秦胜。

以荆淼这般的深居简出与孤陋寡闻,尚听过秦胜的名字,段春浮自然更不必说了。

“即便他是秦胜。”荆淼沉吟一下,“但你也是为了报恩,师叔纵然责备你几声,又怎么会怪你呢?”

“责备几句怕什么,我从小到大,你不知道我是多么顽皮,打骂面壁我都受过,并不担心师父罚我。”段春浮却摇了摇头。

若不是场合不对劲,荆淼真想吐槽他这没脸没皮的劲儿。

“那你是怕什么?”荆淼好奇道,“既然师叔不会罚你。”

“我就是怕师父不罚我。”段春浮语气里略带了些沉重,“师兄师姐他们都极是照顾我,师父更不必说……师父向来憎恶秦胜行事,他若知我要报恩秦胜,纵然心中如何不情愿,也自然是会来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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