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绑定错误+番外(60)

他是因为恨与怨。

默徵却并非如此,他只是喜欢战乱、然而却又不喜欢哀鸣跟绝望,准确来讲,他病态的热爱着存在于死亡之中的那一线希望与生机。对于默徵而言,善良与邪恶没有太过明确的划分,世界本就是一片混沌,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正邪是非,杀戮与被杀戮,只不过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所以他近乎执拗的搜寻着人类最绝望的时刻,那仅存的温情。

就连同三百年前,他帮助易擎设计十大门派,也是想感受那些人在贪婪跟死亡的压迫下最真挚的友谊。

当然,显而易见利益组成的团体,是不存在这种东西的。

易擎那时看着默徵惋惜的眼神,无端觉得那种悲悯,是异常残忍的。

“看来有人改变了你。”默徵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易擎,眼神像是蛇那般的阴冷,单从气质上来看,他倒比外面那头蠢得几乎有些可笑的雷蛟更贴切蛇类。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可笑,不过看在老交情上,默徵倒还算客气的回答了,“天地初分前,本就是一片混沌,人魔的对立,如同人与妖,妖与魔,只不过是利益相关,哪怕用种族束缚自己,用道德作为捆绑,也摆脱不了一切的对抗都只不过是为了利益。”

“你想要活下去,魔也想要活下去,你可以吃饱穿暖,为何魔就要在从极之渊受着煎熬。”默徵淡淡说道,“牺牲,你的牺牲不就已经昭显了人类的可悲与贪婪,什么时候有规定这片土地活该就由这样本性丑陋的人族占据吗?”

默徵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是不喜欢冠冕堂皇的借口,更希望别人能够认清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有趣吗?也许吧。”

“我只是觉得,直面丑恶的自己,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默徵的目光里闪烁着幽光,露出柔软如春风的微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默徵其实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哲学论点人物。

跳出种族,跳出道德,跳出束缚,万物其实有什么区别呢?

人所谓的道德跟善良,本身就只局限于同类,那这样的善良,又能被称为真正的善良吗?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个混乱中立型人物吧。

其实所有剧情都是有关联的啦2333333我一直在摸索新的写法,_(:з」∠)_但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会不会给人莫名其妙的感觉。

第69章 筹码

“饮茶。”

默徵伸手拂过石桌,茶具出现在他袖下, 水正沸, 茶正温, 鲜嫩的茶叶在水中打转, 香气四溢,算不上宾至如归, 但多多少少也称得上待客周道。易擎终于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向来黑心的故人慢悠悠开了口:“你来找我,恐怕不止是为了叙旧吧, 是有什么事吗?”

“华炎宗手里有一块火精,你知道吗?”易擎缓缓开了口, 手指碰上了杯子,倒并不急着饮,只是把玩着杯子,看着茶水来回滚动, “我记得你一直很想要一块火精,观察它到底有没有可能诞生出灵识。”

“是华炎宗吗?”默徵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笑道, “难道不是易擎好友的火精吗?”

易擎的眉头微微一跳, 格外意味深长的看了默徵一眼,不咸不淡道:“默徵,有时候话不要讲太满,心不要猜太准, 很容易讨好不成,反而叫人恼羞成怒。这块火精不是我的,是一个小姑娘要送过来的。”

“真不错的筹码。”默徵的手落在了茶杯上,看起来似乎有点意动。

“我有说是筹码吗?”易擎平静道,“我只是告诉你我有火精,并没有说它就是今天我拿来交易的东西。”

默徵被易擎耍了一句,倒也不恼,只是微微笑道:“既然不是筹码,那就是要挟,你无缘无故提起火精的存在,不是为了我三百年前随口的那句戏言,那么……就是与鬼有关,最近有凶到让你都介怀退让的老鬼出世吗?”

火精是日华凝结的精魄,火气旺盛,阳气极重,白龙城的闾丘一族就曾经开过高价求取,而火精除了是锻铁铸物的宝物以外,还可以克阴辟邪,甚过婴童。赤子精至气和,因而号而不嗄,所以修行邪门功法的修士,心术不正者需要纯阳之体时,会有用婴血炼体,而火精较于刚出世的婴儿,则要更纯更刚,阳气更盛。

鬼向阴惧阳,修行多年,不惧阳光者有,但不惧火精的却不多。

“屠了南丹跟赤珠的那个人不是魔修,而是一名鬼将,只不过既然身上的魔气重到足够让人误会,看来生前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前四候之门震动,吓得整个上云界倾巢而出,最终却一无所获,我想姒明月一定很不好受。”

“不错,姒明月的确备受争议,甚至有人怀疑她意图不轨,想要打开四候之门,而那名鬼将就是挑衅的第一步,这样愚蠢的猜测令人好笑,我怕破坏他们庄严肃穆又义正言辞的指责,所以并没有参入局势,打算等战局再升级的有趣些再说。”默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易擎,“不过,你与易凤知的关系人尽皆知,上云界当你已死,那就仅剩下姒明月可以怀疑,毕竟只有她有这个理由,有这个可能,更有这个力量可以打开四候之门。”

原来是一名鬼将……真是意外的变数,易擎此刻忽然提起他,是无的放矢,还是暗有它意。

易擎终于饮茶,平静道:“会为了利益内乱,会为了权利互相残杀的人,居然也会坚信像姒明月那样狡诈无情又野心勃勃的魔也有温情,也有忠诚。信奉忠孝仁义勇的人类与残忍卑鄙的魔族倒换了位置,我真不知道该说是可笑还是可悲。”

“只不过,他们不但将姒明月想得过于忠心,还将她想得过于愚蠢了。”

易宣只觉得自己沉在水里,隔着水,他听清楚了易擎与那位叫做默徵的先生说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却什么都没有听懂,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易擎提起了火精,又提到了鬼将,还有一名似乎与魔世有关的叫做姒明月的女魔。

但这一切又与苏师兄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易擎他往日里……就是这样的活着吗?

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算不上太坏,就好像你隔着水月镜花,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听着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而自己是寂静的躺在一片荒芜的虚空里,像是永无止境的往下坠落,但睁开眼时,却又停留在原地。

死,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其实两个人相连的时候,易宣总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来自易擎那近乎毫无波澜的平静底下藏匿着的憎恨愈发翻涌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活得太久,也许他看得太明白,然后就更难放下去。

苏师兄的死轻飘飘的,什么都没有改变,于这天地,就好似一朵花的凋零,不值一提。

可易宣总觉得,苏师兄的死,像是枷锁困住了他,像是钥匙解开了易擎。

易擎又变成了梦里的那个男人,桀骜放荡,对世人怀着无穷无尽的恶意,他的生命里头只剩下了仇恨是浓烈的,其余都刻薄到寡淡,沾不上任何因果,仿佛无论什么东西,他都能随时丢弃。

包括感情。

易宣不是那样的人,他永远也不会变成那样的人,那一夜从胸膛里喷薄出的,是易擎的怪物,那怪物吞噬了易擎,却在天亮那一刻,对妥协但始终不低头的易宣退让了。

修道人的寿命那么长,易宣却年轻的希望很多事可以快些经历,他想去云雾翻涌、烟波缥缈的高山上看水;想去碧波万里、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看云;他想踏上苍穹,叫世人知道自己;也想壮志凌云,轰轰烈烈的做一番成就。

可苏师兄死的那一日,他朦朦胧胧间,看见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那柔软的手指抚过他的脸,血与泪模糊了视线。

发觉自己最想瞧的,竟然是那一日飞鹰城的月光,苏师兄静静坐着,转过头来对他说一句:“你也出来赏月吗?”

一段年轻的生命,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被迫迅速的苍老了。

易宣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感觉得到,苏师兄也并未恨那个人。他并不是不愿意去恨,但是却不想像是易擎那样失去理智,那一日被易擎喝骂之后,其实易宣也想了许久。他想,倘若有一日苏师兄真的醒来了,自己还是会与苏师兄说不愿意隐居的事,他想跟苏师兄去走一走广袤的天下,见识不同的风光,做一个没那么盖世无双,但又很好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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