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柳娘子撞墙了!”
林满只关注了这边,突然听见人群另一边传来一声惊呼,那位柳娘子估摸着受了刺激,带着儿子竟然撞墙了!
“柳娘!”李一愈发慌乱,一个箭步冲到柳娘身边,看着她额头上的留下的血丝一时六神无主。
柳娘低着头,额前的发丝掩住她的眸子,无人看见她什么神情,怀中小儿受了惊吓嘤嘤啼哭。
她握紧拳头,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做正头娘子,必须入良籍,不然再被卖到那肮脏的地方……
柳娘抬起头,泪流满面,凄楚无比。
“李郎,你带景姐姐走吧,我和儿子不配留在李家,我会带儿子走的远远的,你,你不用再管我们了!”
这个“走的远远的”说的伤心欲绝,再配合她撞了柱子,可不是要带着儿子去死么?李一的心都快碎了,他盼了两年的儿子,哪能就这么没了呢?
可是,若要留下柳娘,福娘那头……那捕快可是要抓他们啊!
景赋生一直看着这边的情况,琢磨着他们的神情和动作,此刻适时对武乔文道:“武捕快,我们景家也不是非得逼人性命,李家与景家已成怨偶,只要李家愿意拿出和离书,今天这事我们景家就此揭过,不过还得劳烦几位捕快大人做个见证,以免他人有反悔之心。”
景家已经让了步,李家顺着梯子爬下去便可,李一没有意见,但是他娘却不同意,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挥手离去,她本想再闹一闹,却被儿子呵斥了几句,让她不要胡闹。
李一娘委屈,好好的财神爷不要,非要再娶个女人回来,她觉得把孩子寄到景福卿名下那个主意挺好,但那女人死活不同意,不知道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只听她一个人的。
李一娘越想越难受,只觉得新要进门的这个女人不是个好货色,心里便不满意起来。
她心中的这些小九九自然是没人在意的,这厢主意已定,景家已经拿了笔墨出来,景赋生体力不支,李一是大字不识几个,这和离书便由武乔文来执笔。
景大娘是识得字的,看着书上的内容,又提了女儿嫁妆的事,这是和离又不是休妻,没得女方带过去的嫁妆还要留给男方的道理。
李家人自然不干,景福卿带过去的嫁妆跟富足人家比起来是不能看,可这是乡下,除了银子还有家具被子都是崭新的好料子,于是一群人又闹闹起来。
武乔文把佩刀从腰间取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那边霎时禁声,安静如鸡。
念了书上的内容,李家心痛的直抽抽,但又无可奈何。
确认无误后双方按了手印,然后又去找了里正来登了记,和离便就生效,景福卿与李一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李家人没得理由再闹,一群人只能忍着心中的不甘打道回府。
景家送走了看热闹和帮衬的邻里乡亲,又好好招待了一番远来的捕快,塞给他们一人百来文铜子儿,武乔文没收,但没有阻止跟着来的兄弟收。
景大娘小心翼翼的收起和离书,将它郑重交给景福卿。
“我的福娘,我苦命的孩子,你终于脱离了那狼窝了!”景大娘心酸无比,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景福卿心中却是无比轻松,好好安慰了自家娘亲一番,而后才道:“今天帮我们的邻里乡亲不少,不能一一答谢,娘和哥哥得记牢了,是哪家帮过我们,以后若需要,我们也得知恩图报才行。”然后转头看向还没有离开的林满,继续道:“满娘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跟哥哥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十足,你再次帮了我,福娘真的无以为报!”
景赋生歇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想起方才的事也忍不住扬起嘴角:“林娘子今天随机应变的好,让我们事半功倍了。”
林满嘿嘿一笑,露出嘴角两个俏皮的梨涡:“福娘你说的是哪里话,你把我当姐妹,我自然也是如此的,姐妹相助还用得着如此客气么?大不了到时候我带平平再过来蹭几次饭,你们一家子别嫌我们母女两就行了。”
景大娘被她逗乐了,眼泪未干又笑起来:“你这个臭丫头,景大娘家还差你两口饭不成?到时候谁给谁掌勺做饭也说不准呢!”
林满又与他们逗趣了几句,知道后面他们家里人自己还有话要说,便不做逗留,带着平平离开。
……
回了家里林满才感觉到肩膀一阵剧痛,进屋关了门,脱下一看,肩膀处已经被背篓带勒破了皮,泛着许多红丝。
林满嘶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下,家里又没有药擦,只能忍忍。
吃过晚饭,哄了平平睡觉,她难得舍得灯油点了一盏灯,将今天所卖的钱拿出来细细数了,钱不多,和福娘一人得了三十五文钱,再抛开买作料去了不少,只剩下了十文,钱虽少,但撒下去叮叮当当的声音确实悦耳,一天的劳累仿佛也值了。
有收入,日子就有盼头。
她算了下,今天卖给包子铺的白菜不算特别多,不当集的时候人少卖的慢,估摸着做成包子能卖三四天,等两天过来她先跑一趟集市,若要继续合作她再多带点菜去。
她菜好是不假,但人家万一要的不多,辛辛苦苦背去卖不完,白费力气也是不值当的。
她盘算好,又进空间看了各种菜苗的涨势,新种的苗生机勃勃,看着就喜人。
林满没急着出去,在空间里忙活了一会儿,除除草浇浇水,又仔细转悠了一圈儿,平日里忙的事儿多,空间都还没有好好转过。
她边转悠边观察,空间和现实也不是样样东西都相连,比如田埂的野菜,她就只在空间看见过,荒地她去过几次,都没有看见野菜的痕迹,她猜想,这个野菜应该是空间自己生长出来的东西,所以现实里没有。
如果直接在荒地种菜,空间应该也能长的出来?
等她买了地,她以后可以理直气壮的在荒地里种着,回头再用空间的水浇灌就行,种多少有多少,反正百年前就有人丰收过,别人就算起疑,也有个挡箭牌,省了许多口水。
第十二章:嫁妆
在去集市前一天,景福卿找上门,想请她帮个忙。
“我跟李家签了和离书,本来第二天想去拿回嫁妆的,可哥哥被李家一气身子又不好了,我也走不开,今天他也好了大半,我也想赶紧去李家把东西拿回来,免得他们做了什么手脚,损失大了不值当,我娘家没什么人,翻来想去只能找你帮忙,平平今天就放在我家,我娘照看着,你看可行?”
林满自然是没有异议的,想了一下道:“就我们俩怕还是不行,你那些家具还要不要拉回来?听说你出嫁时光被褥套子那些都不少,我们借了武大叔的牛车,然后再问问周嫂子家的大山哥还有你屋后的哑巴叔能不能跟着一起来,等下跟你娘打好招呼备些好酒好菜,回来了也能好好招呼一顿。”
景福卿听完只觉得头脑清明,感叹道:“我只想着赶紧去拿回东西以免突生变故,倒没有你想的周全。”
而后又道:“哑巴叔家就巧儿一个人,大山哥家也只有周嫂子,到时候一并叫上去我们家吃吧,我先回去跟娘打声招呼,你帮我喊人。”
安排好了二人便不再废话,分开行动。
林满先去自家屋后的周氏家,说清了来龙去脉,周氏便道她去跟当家的说说看,最近地里活儿已经干的差不多,也没什么太忙的。
周氏出马自然马到成功,冯大山先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拿了根扁担,便对着林满一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林满道了谢,对周氏说道:“嫂子我们估摸着下午才回来,福娘说了让你别做晚饭,到时候去她家吃。”
周氏明白这是人家的好意,便应了下来,说吃了晌午就去那边,帮着看孩子做做饭。
林满跟冯大山直接去了武大叔家借牛车,武大叔不在,只有贾氏和两个俏丽的小姑娘在做绣活儿。
一个姑娘头上扎了粉缎儿,是贾氏跟武大叔的小女儿,叫做巧儿。另一个头上随意系了根绳子的,不是他们的孩子,是哑巴叔十五年前在林子里捡的弃婴,叫绣儿。
哑巴叔因为家里穷人又哑,年轻时一直说不到亲事,本以为孤家寡人一辈子,没想到上山砍柴的时候却白得了这么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