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发手幅的小姐姐连忙摇头,“我们无偿传播伴舞哥哥绝世美颜。”
谷雨如遭重击,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到底是自己瞎了,还是发手幅的姐姐们瞎了。
不就是鼻子眼睛嘴巴吗,哪个臭男人没有呢?
是,她承认,林新野是有点姿色,但在她哥面前,这算得了什么呢?
她笑着说:“那我能拿一张吗?”
发手幅的小姐姐很爽快地递给她一张手幅,“给你。”
谷雨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转身往回走,然后拿起那张手幅仔细看,手幅上印着他伴舞时候的照片,看样子应该是找代拍买的废片,这些都不算什么,照片旁边印着明明白白几个大字——“哥哥你放心舞,妹妹我台下守。哥哥你放心飞,舞骑永相随。”
是,现在土味应援的风席卷全国。
但这张手幅,怎么可以他妈的这么土。
她忍不住想回去问问那个发手幅的小姐姐,大家都一起追星的,说说心里话,你狗哪位,如果你追林乐童,你怎么可以喜欢这个伴舞呢?
他跟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谷雨走回毛绒绒身边的步伐堪称沉重,她拉开椅子坐下,对着那张手幅默默发呆。
毛绒绒看她跟丢了魂似的,悄咪咪向她那儿瞥了眼,看到那张手幅,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啧啧称赞道:“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谷雨还是发呆,盯着那张手幅欲言又止,整个人笼在一种莫名的怅然中。
毛绒绒调侃道:“谷雨,你气什么呀。”
谷雨叹了口气,老实回答:“不知道。”
她把那张手幅翻面,背面竟然还印着一个二维码,旁边标注“你一块,我一块,哥哥明天就出道。”
谷雨心里忿忿,他有钱,不仅有钱,还是非常他妈的有钱,自己都天天吃土不知肉滋味,还一人一块送他出道,何苦呢!
她拿出手机去扫了扫那个二维码,却意外发现不是一个收钱的二维码,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土味光影秀,他非凡的舞姿重现屏幕直击灵魂。
实在震撼,谷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以眼泪以沉默。
毛绒绒不知道谷雨捧着个手机干什么,只看见她双眼无神,说道:“不知道还以为你被他把魂勾走了。”
谷雨摇头,问毛绒绒:“球球,有笔吗?”
毛绒绒一愣,“要笔干什么?”
谷雨抬起头目视前方,眼神坚定,语气严肃,“我有话要说。”
毛绒绒从包里掏出一支笔,递给谷雨。
谷雨接过笔,很认真伏下身,不知道在手幅上写了些什么,但写完之后她直起身,长长地抒了口气,小心翼翼把这个手幅放进包包里,自言自语道:“下次就把这个送给你了,不用客气。”
之后两个人在店里坐了很久,眼见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起身走掉,不由得着急起来。
谷雨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几点了,黄牛怎么还没来,不然球球你打个电话问问?”
毛绒绒拿出手机,风风火火打了十几个电话,对方都是无人接听。
她很生气地把电话一按,破口大骂道:“这黄牛吃了我请的饭还敢不接电话,他要是敢跑票看我不削了他!”
黄牛的话全都赛狗屁,谷雨一下子想到黄牛那天吃饭吃的油滋滋的血盆大口,就怒从中来。这一张贪婪的大嘴,不知道吃掉了多少少女的追星梦。
她下一秒就要抄着刀要这黄牛牛命!
谷雨咬牙切齿道:“这头死牛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两个人正义愤填膺恨不得取黄牛项上首级,又保留一丝黄牛良心尚存火速赶来现场送上票的希望。
可是生活就是高/潮迭起,隔壁桌的女孩翻着包突然失声尖叫:“哎呀,我的票去哪儿了?”
谷雨和毛绒绒齐刷刷把头往隔壁桌看,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被黄牛偷了?”
“不是吧,刚刚还在我包里的啊。”
“是不是包放在位置上人去拿吃的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刚刚有个男的贼眉鼠眼的在店里转来转去,可能就是黄牛,是不是被他偷了?”
谷雨愤怒地捏起拳头,她要把这些无良黄牛全都削成牛肉片涮火锅。
丧尽天良,什么钱都敢赚。
外面看着是一头黄牛,里面的心都是黑的。
谷雨努力维持最后的冷静,“球球,再给黄牛打几个电话。”
如果最后一线希望再度破灭,两个人只好守着今天这一包应援物在场馆外凄凄惨惨掉眼泪。
毛绒绒干脆走到店外,暴怒拨打几十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她走回店里,满心怒火,踢了一脚椅子,“还是没人接。”
残酷的事实已成定局,两个满怀希望的追星女孩,其中一个还请黄牛吃了一顿天价晚餐力保第一排宝座,就是这样的两个女孩被残忍跑票了。
据说牛有好几个胃,会反刍,他看起来狼吞虎咽,实际上肯定细细品味了那顿冤大头请的晚饭。
两个人拎起包,有气无力地走到场馆门口,失落地看着场馆外的人越来越少,恨不得对天长叹,岂有此理,给我一把杀牛刀,我必杀尽天下所有黑心牛。
今天,值得被纪念的一天,被黄牛跑票的悲惨一天。
两个人兴冲冲地来,凄凄惨惨地走。
天上突然稀稀落落下起了雨,雨从细细雨丝,变成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砸的人群狼狈,大家都匆匆跑到遮掩的地方避雨。
两个人很是狼狈地往屋檐下跑,虽然有伞,但两个人心情凝重,只想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站着发呆。
她无聊看着四周人群一阵躲闪,心下茫然。
苍天,是否你都在为我被黄牛跑票流泪。
她和毛绒绒刚在屋檐下叹息,就突然看到林乐童的易拉宝孤单单摆在雨里,脸全被雨水打湿。
不行,哥不能被雨淋。
哥怎么可以被风吹雨打啊。
她撑起伞,急匆匆往易拉宝跑,怔怔地拿着纸巾擦着雨滴。
她一边擦一边念,哥,你不能淋雨,宝贝你不能淋雨,我把雨都擦干净,不让你受委屈。别人易拉宝被雨淋没人管,我也不管,但是哥的易拉宝不能被打湿,哥不能受一点委屈。
天上的雨就是她的泪。
她喃喃自语:“哥,我不让你淋雨,你不可以淋雨。”
擦干净雨之后,她干脆把自己的伞撑在易拉宝上,让这把伞为哥遮风挡雨。
她冒着雨急匆匆再跑回屋檐下,头发湿漉漉地粘着脸。
谷雨来回看,毛绒绒却突然不见了,她着急地掏出手机,一直打电话却没人接,发微信也没人回。
雨越下越大,劈里啪啦的,每颗雨都能溅起水花,疯狂的无望的,筋疲力尽的。
一顿折腾后,她泄气地站在屋檐下,呆呆望着雨,心里的雨下的稀里哗啦,白茫茫的一片。
谷雨站久站累了,换个方向和姿势张望,却看到迎面走来的林新野。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都疑惑万分。
你怎么在这儿?
林新野看谷雨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衣服也沾着雨,显得很狼狈。
如果他没猜错,谷雨应该是来看发布会的,照例说现在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对着他弟撕心裂肺尖叫。
他不说话,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头空空看着大雨,好像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新野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善心大发,怕自己一句话就揭穿她的尴尬。
他的沉默在雨声里显得很漫长,谷雨甚至觉得他该抽支烟。
还是她先尴尬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第6章
“我?”林新野昨天睡得晚,刚睡醒,醒了就慢悠悠开了车赶过来,反正他迟到了也进得去,“来看发布会。”
他说的分外轻快,每个字都扎在谷雨心上。
“哦……”谷雨蔫蔫地应了声,“那你还进得去吗?”
没想到林新野相当轻快地看了眼雨天,心情好到好像这天下一秒就要放晴,他说:“进得去。”
亲属票这种东西还是很好用。
没票的在门外痛哭流涕,有票的悠哉游哉,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谷雨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
林新野本来来晚了就兴致缺缺,现在看到谷雨在外面,就真的不打算看了,他摇摇头,“没意思,不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