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和拿出早已练习无数次的讨好笑脸，漂亮的眼睛里散发着诚挚的光芒
“没有”
他毫不留情的打算关门，边关还边念叨着，“神经病啊，推销来这鬼地方”
谁知却被钟裕灵一只手生生挡住了，他咬着牙看着男人，面容坚持，“先生，等等！”
王中友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面上明显露出不快，表情比刚才更冷酷几分，“还干什么？”
“我们有礼品”
钟裕灵那只手还在不停使劲，眼神颇为用力真诚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中友推着门的力气才放松了几分，表情略略的和缓了些，仍旧颇为迟疑的看着他们，“什么礼品？”
“一箱鸡蛋”
林静和迅速从钟裕灵手里接过那盒子朴实土气的大红色礼盒
王中友这才停下了动作，目光打量的看着他们，屋子里的金光年似乎感到不对劲，也跟着走出来
却没有露脸，只在门后轻轻的问王中友，“怎么了？”
“推销的，说是送鸡蛋”
王中友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容有些犹豫
两人之后似乎又说了什么，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真切的传过来
门外，林静和复杂的抬眼看了钟裕灵一下，后者则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表示让她安心
林静和这才缓了缓情绪，仍旧保持着面上的讨好笑意
过了一会儿，王中友还是打开了那扇防盗门，回头时还迟疑的看了他们一眼
“进来吧”
林静和这才放松些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跟钟裕灵熟练自然的换上鞋套踩了进去
王中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更加相信了几分，嘴上却客套着，“不用戴”
“没事”
林静和浅浅笑着，露出一副漂亮无害的模样
心里却感叹这屋子确实不用戴什么鞋套，反正已经足够邋遢了，原本洁白的地板也脏兮兮的，泛着股古怪的黄色
厨房里有个纤瘦女人的身影，她还戴着围裙，看起来他们正准备吃饭了
林静和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猜测里面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王中友的老婆何彩星了
警局的记录里面对她的描写大抵都是沉默寡言，是一个很少说话的女人
她不显眼的快速环顾了下四周，屋子里摆设很简单，饭桌就放在狭小的客厅里，正对着的地方放了一个十几寸的液晶电视，覆在上面的粉色纱布积了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有些脏
一圈下来，不太干净是她对这间屋子的整体印象
“你们是什么公司的？”
坐在桌子一角的金光年眯了眯眼睛，颇为怀疑的看着他们
“如星投资经济有限公司”
林静和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并且略有些期待的看向他，“您听说过吗？”
金光年顿时表情有些讪讪，随即摇摇头收回眼神
林静和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他当然没听过，一个平日里只知道吃酒赌博的打工仔，纵使多疑她也料定他说不上来什么
想到这她的神情更加淡定了几分，假装认真的听着钟裕灵若无其事的忽悠他们，眼睛却时不时悄无声息的看向厨房里的何彩星，这边钟裕灵还在跟他们聊的正酣
“要我说啊，王先生，这个项目稳赚不赔，两个月回本，三个月收利”
钟裕灵极富激情的拿着手里自制的传单面容诚恳，笃定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心动的澎湃
王中友似乎也真的被他说动了，挑眉问道，“你不是骗人？”
林静和警惕几分，手指下意识发力，发现就连看起来更加谨慎的金光年也默默动了心，正迟疑的看着十分真诚的钟裕灵。
“当然了”
男人毫无愧色的笃定道
“那如果到时候跟你说的不一样怎么办？”
王中友开玩笑似的看他，面上已然带了几分放松的笑意
“不回本就来找我”
钟裕灵直接把自己的名片推出去，一脸浩然正气，“如星公司销售部李观”
两人似乎也被他这气势惊呆了，打着哈哈的笑着
“吃饭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声忽然插进来，何彩星端着一盘缓缓西红柿炒蛋走过来，枯黄的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只是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
王中友立刻起身接过她手里的菜，反而是一直坐在那里没怎么动过的金光年凉凉的看着他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小李说的我们会考虑”
“好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钟裕灵快速收拾东西，林静和也跟着他一起起身，在王中友委婉推辞下留下那盒鸡蛋离开
直到走出小区好远，钟裕灵才停下脚步，俊俏白皙的侧脸映在昏黄路灯下，黑色皮鞋在马路边上轻轻磕了两下，声音清沉，
“你怎么想？”
林静和眼神里沉思着，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老金有点古怪”
“为什么？”
他偏过头看向女生，却无半点质疑的模样
“从一开始，他不知道我们知道他的身份，故而表现出来应该是最自然的一面。”，林静和十分认真的思索着，眼神微缩，仔细回想着他们进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而从金光年所表现出来的说话语气来看，不太像一个到别人家做客的邻居，反倒”，她努力的思索着，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
“反倒像，那家的主人”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陡然语气激动的转过头看着他，“你还记得吗？当时他说的是我们会考虑”
“是我们！”
她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觉得这个语气非常的有问题
而后者听完后则平静看着她，目光澄澈的缓缓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
林静和深感惊骇，心里愈发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这个案子的疑团越来越多了
像一团理不清的丝线，根根错乱，终究指向了一个看不见的方向
钟裕灵的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变得低沉清晰，“只是可以肯定的是，老金作伪证的可能性更大了”
林静和点头表示认同，随即两人继续超朝前走，没多久身影就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中
而身后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个年迈的老人始终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许久才停在人群喧嚣的街道
老人面容苍老，不算浑浊的眼神里酝酿着深沉怒气，静静的看着那对年轻人离去的方向。
“这是什么？”
刚下班回来的老王拿过桌角边的传单，声音里隐含着压抑的怒气
“哦！那个啊”
正在看电视王中友回头看了那张纸一眼，不怎么在乎的回答道，“今天有人推销给的”
沉沉盯着那张花花绿绿的传单，老王眼底的怨气愈深，最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后不认识的人不要随便放进来！”
“知道了”
王中友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家的老爷子又发什么疯，可是偏又没法得罪，自己还得靠他的工资养活，就连在厨房默声刷碗的何彩星都谨慎的探出头来朝外看了一眼
多日的阴雨连绵后，S城里终于又迎来的了久违的温和日暖，虽然空气中仍旧泛着清冷，可总算能让压抑多日的沉闷氛围缓上一口气了
新年路五道街上，有一个穿着朴实棉衣的老人缓缓走进了路边的一家手机店里，他身板挺的笔直，看起来还算硬朗，礼貌的问道，“请问这楼上有一个叫做如星的理财公司吗？我怎么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啊？”
来人见问路的是个老人，面上立刻用心了许多，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的摇摇头，“没有，您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啊，这上面明明写着”
老王假装皱着眉头看不仔细的样子，苍老的面上带着巨大的疑惑。
那小伙子接过传单，仔细的看了又看好心劝道，“老爷子，您是不是被人骗了，我在这呆了两年可从来没听说过楼上有什么理财公司”
说完再次认真的叮嘱他，“这年头骗子多，您可得注意”
老王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神色里有些失落的再三道谢，身子微微摇晃的走出门去
玻璃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再次朝那楼上看了一眼，目光幽邃，各式各样的招牌摆放差不多的位置，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大字，老迈的眼神渗出丝丝点点的怨毒与恼怒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变冷了，记得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