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此方父亲亦无确切试过,但他照着这方子琢磨,确实窥到点门道出来。但他仍需对此药性做些试验,自然得要大量的珍贵药材。
“你是说,按这方子有可能将那腿疾治愈?”
杨轲摆摆手:“哪那么容易。治好说,愈难办,但姑且得要试上一试。”
钟景无言挠了挠下巴。这杨轲,倒是早说啊,这可是关系未来少夫人的事,把侯府银库搬空了都行。
……
当纪家二房听说杨轲手上的新方子,有可能会治好纪郴的腿疾时,全都喜出望外。
但杨轲虽是这么一说,一兜冷水浇下的也快。道这方子并非一定就能治愈这腿疾,令纪郴恢复行走。
但这方子下去,两腿定能比以前多出几许感知来。
至于最终有多少成效,还得试了才知。而且要等两腿感知一点点尽数恢复,必然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若是见效微末,费上个十几二十年的也是说不准的。
这话听来又令人生愁了。但不管如何,试是一定要试的。
杨轲暂留卫国公府后,立马着手开治。
宁氏最是激动不已,守在青竹院里一步都不离,夜间就宿在偏房。纪初苓也是几乎都待在纪郴身边,忍耐不住替杨轲帮下手。
要不是近来朝中事繁,纪承海也都想要告假了。
一连七日,杨轲给纪郴换了几味煎药,其间更是让他连泡了五天的药浴。
药浴的药性复杂,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做番调整,杨轲寸步不离,纪初苓也常常在边上守着守着就睡过去了。
七日过后,纪郴坐于院中,杨轲拾了长针去试纪郴双腿各处。
当针下去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从自己这双腿上传来明晰的痛意之时,纪郴怔愣,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一身血气皆往上涌。
他有多少年,都没有从自己这双腿上感觉到如此明显的疼痛了!
杨轲一连试了数处。
当纪郴说出感受时,杨轲大松了口气,宁氏则哭红了一双眼。
宁氏问杨轲,既然已有了明显的感觉,是否假以时日就能好全了。
杨轲却仍旧摇了摇头。之前的法子是保其不竭,此方则是舒活之效。此后除每日换方药饮外,每月仍需要一次药浴,至于能否痊愈,需耗多久时日,他都无法保证。
有可能会随之渐好,也有可能只能到这一步了。
虽说如此,但总算是有了点微茫的希望。
杨轲还劝纪郴得空要多多出门,整日闷着也对他的双腿恢复不利。虽然他走不了,但多出来“走动走动”还是应当的。
纪郴抚着自己一双腿点头,眼眸里流露出消逝了多年的溢彩。
若说这年关里最令人开心的事,便是杨轲送来的喜事了。
就在二房的一派欢语中,年底悄然而至,各家各户都开始置办起了年货,纪家大门处也贴上了年联。
作者有话要说:
纪郴[审查]:听说你府上其实挺拮据的?
小琮琮:QAQ大舅咂,我一定会努力挣钱的!
第45章 年三十
腊月二十九,纪府的年味也到了最浓。
这日天还蒙蒙亮,纪府便已开了祠堂门。一整个早晨众人打扫,祭祖,好不忙碌。加上最后仍有一些年货年物需要置办,全府从上到下都忙的足不沾地的。
纪云棠自一早起就喜容满面。听说是因为不知从何处讨得了文大学士的一副对联来。都说能得文大学士一副字,那可是莫大荣耀。
祭完祖后,众人都先回了各院。纪初苓见爹娘的院子里,仍有些窗花未贴,索性无事可做,便帮着剪贴了大半。
待到用过了午饭,才急匆匆往祖父院子去。
按照府上惯例,每年二十九的午后祖父都会给小辈们分送年礼。
纪初苓到了一会,却发现只有纪妙雪迟迟没有来。
依纪妙雪的性子,她一向不会在这种事上出什么纰漏。纪初苓有些奇怪,转眸一瞧,一口便喊住了见到她就想闪的二哥来。
此前无法无天没人去治的纪正睿自被管教过后,特别安分,许被打怂了胆子,奉行起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方针。是以突然听见她喊人,吓了一咯噔。
再听她问,心道他如何知道。只不过来时似乎经过王氏院子,见里头聚了不少人。
便在此时,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王氏方才头晕摔了,招了人来看,没想竟是怀上了。
好在大的小的都没摔坏。
此事很快在府上传开。王氏忽然被诊出喜脉,卫国公府又添上了一桩喜。
唯一觉得这不是喜事的,大概就只有贾氏了。
她再想起女儿,平素里还交好着纪妙雪,傻乎乎的被那庶女哄得团团转,就愈发愠怒起来。那丫头鬼点心眼最多,帮着王氏膈应她。等到开春了,她立马就挑户人家将她给弄出去。
纪初苓听说王氏怀上了,也很惊讶,前世可没有这孩子的。许是因为纪正睿的事,大伯之后都往王氏那多了许多走动的缘故。
转眼便是腊月三十。
纪初苓起了早,心血来潮便在屋中收拾打点起她的一些衣物首饰来,秋露则在旁帮忙。因大哥的诊治有进展,她近来都心情极佳,这时手头不停,口中也不自觉地哼起曲子来。
“咦,这曲子,奴婢已经很久没听姑娘哼过了。”秋露听了一段后,觉着可熟悉了。
纪初苓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这曲子她小时候似乎很爱挂在嘴边,后来大了,也就渐渐淡忘了。
方才一没留意就哼出来了。
这曲调子悠扬婉转,很轻易就能让人静下心来。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也爱听她哼,还夸说好听。
正想着,外出的陈嬷嬷回来了,秋露听见动静便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
“陈嬷嬷,松子糖可买回来了?”秋露馋着嘴,低头往陈嬷嬷手里提的大小包裹里头找。
“买了买了!就见你馋了。”陈嬷嬷好笑的摇摇头,把小丫头讨的松子糖塞给她。
秋露欢快地接过,但她得了好吃的,好歹还没忘了姑娘。
“姑娘不爱松子糖,陈嬷嬷,凇香居的酒糯小米糕抢到了吗?”
“当然有。你就顾自吃去吧,我去拿给姑娘。”陈嬷嬷便将手中其他先搁了一旁,拿了一方精致的小包迈进屋中。
“谢嬷嬷了。”纪初苓见想吃的来了,忙起身接过。打开小包嗅了嗅,香得人口水都要出来了。
正好也有些饿了,她净了下手,拈起一个咬了口,却见陈嬷嬷在旁想着什么,神色不是太对。
“陈嬷嬷?怎么了,有什么事么?”纪初苓疑惑着。
陈嬷嬷便道:“姑娘,我刚刚在街上,就是去给秋露那丫头买松子糖的时候,你瞧我遇见谁了?”
“明婶。岭县的,就是那个丛明巷子里头开布坊的那个。姑娘有回也见过的。”
纪初苓想了想,没多大印象,示意陈嬷嬷接着说。
“因为碰上认得的,老奴就同她聊上了一会。她说是进京会亲来的。只是她无意中说到,听闻岭县县令近来得了病,好阵子了也没好。听她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挺严重。”
纪初苓险些噎住了。
她焦急地捶了捶胸口,方道:“她是说,二姨父?”
二姨父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陈嬷嬷赶紧倒了水来。
姑娘同她二姨一家感情甚好,所以陈嬷嬷听了这消息才忧心呢。
“许是怕姑娘担心,所以没让给姑娘消息吧。”
二姨父身子挺健朗的啊,也不知突然得的什么病,挺严重是怎么个严重法?纪初苓越想越着急了,恨不得马上就如那雁鹊一样直接飞去岭县。
然而这并不可能。
别说这几日她休想出门,便是过上几天,娘亲也不一定会松口让她去。
上一回便是因为去了趟岭县回来,才遭了歹贼。虽然后来证明是别人蓄意的,但娘亲态度坚决,一向难以更改。
娘本来就不喜欢二姨父一家,眼下再要从她那讨许可,并无多大希望。
陈嬷嬷也知这急不来的,忙劝慰了姑娘几句。她本怕姑娘担心是不想说的,但若瞒了,姑娘之后若知道怕得更急。
纪初苓禁不住叹了口气,眉梢沾了愁色,笑靥也荡然无踪。
一整日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那么踏实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休了假的纪承海。晚间用完家宴回去时,纪初苓便觉着父亲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