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我说不成么?你可当我是你妻子?”她更气得是他竟瞒她,还自己偷偷喝药。
这话重的谢远琮心都颤了两颤。他的妻子哪还有别人!
“我起初就想同你说的,可每每一见你对此如此有兴致,就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开始错过了时机,之后也就更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怕你生气。真不是故意相瞒。”
特别是她之前怀疑自己有了的几回,见她那般期待,他才知她对此事要比他想象的要看重,口就更难开了。
他拿不定主意,索性就先拖着,哪想这一拖时日就慢慢过去。
纪初苓脸色依旧未缓多少,只那被气出的泪花子往里收了一些。她正色道:“你是我夫君,你平日的那些事我从不过问。可事关你我之间的,同我商议怎么就开不了口了?其实如你所言,真晚上一些也无事。你当我还能跟你闹不成?你既然不愿跟我说,那今后什么事都找别的姑娘说去吧!”
最后一句显然是气话。
谢远琮挨了一通训,低头老实认错:“是是,为夫错了。”
见她又要去咬唇,忙伸指给她抚出来。
此事明明是他自己不自信。他那不动如山的定力在她跟前,移起山来就跟淌水似的。他以为她想要,害怕她知道了会不肯。他对上纪初苓实在硬气不起来,她若是软软声同他央上几回,他指不定心一软就随她了。
可她又不是阿姐那年纪。到头来还是辛苦了她又心疼了自己。万一再有点什么,该让他如何是好。前世再一年便是她离去的日子,那如刀锥磨般的疼痛还尤有记忆,这难免令他不得不多想。
可苓苓说的没错,提头一壶将他浇了个清醒。他们是夫妻,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此回是他犯了错。
难为她还忍着气跟委屈,不吵不闹好好的听他解释,同他理论。
“苓苓莫要再气了。这错我定不再犯。若真再有下回,我任你绑了丢水池子里去,绝不挣扎不出声。”
纪初苓听了一时没绷住扑哧了声。若将他沉了塘,她岂不成寡妇了?但见谢远琮认错态度良好,她气多少消了大半。
“你还没回答我呢,喝了多久了?”
谢远琮特别乖巧地答:“自成亲后的半月起。”
“每日?”
“每三日。”
那得有多久,喝下多少了啊!听说这种药喝多伤身,何况他还是男子。怎一点不给自己考虑。
恼得她往他胳膊上又拧了一记。
谢远琮听完她骂便是一愣,心刹时间化作柔云。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她眼眶还红着未褪呢,这时候却还不忘担心他。能娶到她是他谢远琮何等福气。
“放心,杨轲的药,无碍的。”
“你若早说了,其实可以我来喝。”既然他暂不想要,说她身子尚小也有些道理。那等两年便等两年吧。
谢远琮胸口微微一震。
“你不是讨厌喝药吗?”
纪初苓迟疑了一下。前世给喝饱了,她确实极讨厌。
纠结半晌,拧着眉商量着:“那咱俩平分着来?”
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小模样太惹人疼了,谢远琮揉揉她的脑袋拥人进怀。
“没你的事。这个你不可跟我争抢了,没可能。”
纪初苓脑袋被他按在肩上时想,其实也有不喝的法子啊。
他茹素就好了。
眼见纪初苓气消下去了,这危机算是过去,谢远琮一口气松下。眼见天色也不早,龙舟赛一会快要开赛,便说要带她出门。
没想纪初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整整衣裳神色断然拒绝。
“你一个人去吧,我回房了。”这就要跟没事人似得出去玩,真当她脾气说散就散么。瞒她半年,抱抱哄哄就了事也太轻易了,她还没彻底原谅他呢。
否则,她之前傻乎乎地等着怀宝宝,还给他熬汤,还有那几个彻夜的折腾这帐该怎么清算?
刚犯了错,谁有心思同他瞧什么龙舟。呵……
谢远琮眼睁睁看着纪初苓甩袖而去,将他晾在原地,看样子是真的不再打算与他出门,顿时傻了眼。
娘子真生气了,那他特地选的阁座跟精心准备的画舫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小琮琮:TUT人家还想在阁间里头酱酱酿酿,晚上在画舫上酱酱酿酿的呢。
小苓苓:机智如我。
钟景:少夫人英明神武!
小琮琮磨刀:把你脑袋伸过来。
第97章 观灯船
纪初苓回了房,就让秋露跟如意在窗台边摆了张软榻,拣了本话本坐着看。
若是往常的这个时候,她可都是在小厨房忙着熬汤,哪能有这么闲适。
大概在翻掉大半本后,如意进了屋来。她缓步走到纪初苓身边,见少夫人正看得入神,踌躇着该不该出声。
“怎么了?”
纪初苓手上又翻了一页,头没抬但问了话。虽然她在看话本,但也只是因方才的事给自己遣谴心罢了。
如意刚刚在外同钟景说着话,她是隐约听到了的。
如意上前道:“钟景要见少夫人,奴婢没让。”
“但他最后递了这个来,说希望少夫人能看看。”说着如意把钟景刚才好说歹说塞给她的一卷案册递了过去,询问她的意思。
纪初苓接过翻了翻,神色略显诧异。
外头挠头的钟景听说少夫人让他进去,激动地抹了把虚无泪。这祸他自己闯的,怎么也得收拾一点。若不帮着爷哄哄人,回头他就得遭大殃了。
纪初苓等钟景来了,便指着那卷案册问:“这些是什么?”
她翻看两眼,瞧着像是什么调查汇整的案卷。只不过上面注写的皆是生过子的妇人。相同之处则是生子的时候年纪同她一般上下。
钟景逮了机会赶紧解释。说这是爷刚成亲的时候,突然让他们调查的望京城中龄小产子的女子情况。
这案卷拿回来一翻,爷就给吓住了。如她这般年纪怀子的妇人里头。
血崩难产母子皆亡的就有好几例,难产好不容易救回落了病根的例子数又上升了一截。更别提还有怀子时各种不适症状的,都列得较为详细。有些如今都生过好些年了,还没将养好。
比之十六七的姑娘凶险不少。爷就是看了这个之后才急招的杨轲开始喝避子药的。
爷虽不对,可那也是关心则乱呐!
纪初苓边听边看,心里是又好笑又无奈又心暖。仅剩的那一点闷气也瞬间扫空了。
她实在没想到他暗中还有这一举。想到那么精明的人,竟还有做这种傻兮兮的事的时候,她嘴角就忍不住扬起来了。
虽说以她这年纪是要辛苦一些,但也未有那么夸张。可他将这些亡啊症啊的往纸上一列,哪怕只一例,这种字眼也能令人胡思乱想,可不就自己将自己吓了一通。
可她即便怀上了,也有他护着,有足够好的药膳调养,还有杨轲在。他怎也不想点好呢?
钟景见纪初苓笑了,这颗心总算按回去了,颇有种壮士功成的感觉。
最后被如意重新赶了出去时,都有心思跟她打趣了。
“我就说早该让我进去,少夫人也能早些高兴起来。你说你连我也防着做什么呢?”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给。
如意撇撇嘴角笑了:“你个殷勤鬼不防你防谁?心别放太早,去担心爷那边吧。”说罢她指指天转身回去了。
钟景反应过来头痛欲裂。这个时辰,那龙舟赛都过半了……
……
“都这个时辰了,她人去哪了,磨磨蹭蹭搞什么鬼。”望京城外一间无人修管的小破庙里,一男人不耐烦地踹了脚中央的破铜鼎。
破铜鼎就跟脆皮纸似的,一踹就倒,发出哐当声响。
随声响起的还有一个细嫩的女声,声软却话糙:“你急个屁!”
庙里几人抬头看向刚进来的三个人。一个女子,身边还有一个小少年跟小姑娘。刚说话的就是那小姑娘。
之前那男人火气大,一把就从腰间抽了刀出来上前:“他娘的,想死了吧!”
“够了。说正事。”
后方坐着的一个独眼开了口。那男人要砍去的刀生生停住了,狠狠瞪她一眼。小姑娘嘁了声。
独眼边上一个小男孩笑着喊道:“伏雁姐,你说的那货很大,是真的吗?那我可要跟着你干。”
女子抚了抚鬓前垂着的一缕发,过去捏了捏小男孩的脸,笑得阴沉:“好啊。姐就靠你帮我钓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