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口,深深的划在他心口上。
他其实早就知道那是一场意外,慕晚的‘见死不救’却如同一根刺,始终残留在他心脏深处,拔不掉、抹不去。
良久,顾霆渊才又开口:“您可以不喜欢她,但,轻不要给她任何难堪。”
安蓉兮怔滞:“你告诉妈妈,到底是为什么?一定非她不可?”
为什么?
顾霆渊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为什么,一定要非她不可。
“您若是……实在不想看到她,我带她搬出去。”他口吻坚定,既不是威胁,也并非随口一说。
想要让母亲视线清净,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出去。
当然,他不可能让慕晚离开。
他的这个决定显然让安蓉兮感到十分诧异又意外。
她紧蹙着眉心,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为什么是你们一起搬出去,而不是让她走?”
顾霆渊沉默良久,最终抬目直视着母亲:“我和她,已经领证。”
安蓉兮震惊得从床畔站起:“你说什么……你……”
“不奢望母亲成全,但……这已经是事实。”他语气平静,并不奢望什么,而是将事实陈述。
陷入震惊和诧异的安蓉兮再次跌回床畔,良久才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你这一套先斩后奏,还真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想到顾铭,安蓉兮又心软了,深吸了口气:“你爷爷也默许这件事?”
按照老爷子的性格,应该是不可能同意他娶慕晚的,当时怎么就没阻止两人领证的事?
“他并不知情。”顾霆渊说。
安蓉兮再次震惊:“你瞒着他偷偷领的证?”
面对‘偷偷’这两个字,顾霆渊脸上的表情略显复杂。
他望着母亲:“只是没说而已,不是什么‘偷偷’的。”
安蓉兮瞥了他一眼,本来对慕晚的存在就已经难消化,现在居然还得知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儿媳,而且是板子钉钉的事实,她即使不想承认,那张写着他们两名字的结婚证也不容许她不承认。
可是她要怎样去面对一个害死自己丈夫的儿媳?
最终,安蓉兮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无论她说什么也无法将慕晚这个名字从那张红色本子上抹去,她不承认也已经不行了。
深吸了口气,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先出去吧。”
看着母亲,迟疑了几秒顾霆渊才起身。
他知道有些话或许母亲不爱听,但他却不得不说,去为慕晚谋一个立足之地,否则,她在这个家就如同一个外人,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
看了眼母亲,他转身退了出去。
第228章 ‘不同’之处
楼下,客厅。
看着坐在沙发里显然没什么立足之地的慕晚,陆安筱忍不住轻笑。
她瞥着茶几上慕晚刚才为安蓉兮倒的那杯水,却纹丝未动:“慕小姐别气馁,虽说这端茶倒水是佣人做的事,但也许……你做得多了,伯母自然就喜欢你了。”
慕晚原本在沉思,在听到陆安筱这充满讥讽的话后忍不住轻抬起眼眸,瞥着她:“所以,你就是每天在医院端茶倒水才让顾伯母喜欢上你的?”
陆安筱面色一滞,略微难看。
但很快,她又恢复那从容大方的模样,笑道:“我和伯母的关系本来就好,伯母对我更是一见如故,不需要我‘自作多情’的去为她端茶递水。”
自作多情?
明显是在说她刚才倒的那杯水,是在自作多情的去讨好顾霆渊的母亲了?
慕晚起身,还是那副女主人的样子。
只有在安蓉兮面前,在面对顾铭的死,她心里才会有那份愧疚,加上她是顾霆渊的母亲,在言行举止上她多少会有所顾忌。
但陆安筱面前就完全没必要了,因为就算顾伯母回来,她在这里也终究是个外人!
“陆小姐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是个外人嘛,不需要去搞好什么婆媳关系,但我‘不同’啊,你说对吧?”
陆安筱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她不同?她是觉得自己嫁给霆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么?
还真是恬不知耻,八字都没一撇,就自称是‘婆媳’关系!
慕晚没理她,一甩脸大步走向厨房的方向,懒得与她逞口舌之快。
后厨内,刘厨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看到慕晚进来忍不住朝她笑了笑:“慕小姐今天怎么有雅兴到后厨房来了?”
慕晚一笑:“在这里我比较自在,午餐吃什么?”
刘厨笑了笑:“夫人大病初愈,不宜吃太油腻的,所以今天的菜色会比较清淡。不过慕小姐放心,我特地给你准备了油焖鸡。”
慕晚一听忍不住看向刘厨:“既然伯母不宜吃油腻的,那就全部清淡些,不用准备我爱吃的菜色。”
刘厨顿了顿,做了这么久的饭菜自然也已经清楚了慕晚的口味。
“可您不是喜微辣吗?”记得她没辣就没什么胃口,所以每次为她准备菜色的时候,他都会在一半的菜里面加点微辣。
慕晚摆摆手:“没,我今天也想吃点清淡的。”
“那好,那我全部准备清淡点的。”
“嗯。”
点了点头,忽然就闻到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啊……今天炖的什么汤?”她走到石锅旁,想要揭开看看。
刘厨见状赶紧阻止:“慕小姐小心,锅盖很烫的!”
慕晚忙缩手回来,闻着香味肚子似乎还真有些饿了:“好香啊……”
“是鸽子汤,夫人大病初愈,这汤对她身体极好。”
她点点头:“那就好。”
“这后厨内油烟多,慕小姐先出去,午饭马上就好了。”刘厨说。
慕晚觉得自己呆在这里确实有些添麻烦,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229章 质问,亦是警告
一出饭厅,就看到客厅楼梯口,陆安筱正和顾霆渊说着什么。
面对他,陆安筱永远是一副恬静贤淑又温婉可人的模样,和在她面前完全两幅面孔。
“伯母呢,她不下来吗?”迎上从楼梯走下来的矜贵男人,陆安筱微笑着问。
顾霆渊则轻扫了她一眼,只是冷淡的回了句:“在休息。”
“我上去陪她说说话。”陆安筱说着就要上楼。
身后顾霆渊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必了。”
陆安筱转身,面对他的冰冷,她只能尽可能的和顾伯母搞好关系。
顾霆渊转身,狭长如墨玉般的黑眸直射向她:“陆小姐是客,做自己本分之事就好,照顾我母亲的事就无需你来操劳了。”
陆安筱面色一阵难看。
站在楼梯中央,她居高临下凝视着他:“你明知道伯母不喜欢她,又大病初愈,这个时候你让慕小姐照顾伯母岂不是给伯母添堵?”
一句话,让顾霆渊面色更冷,清冽的眸底迸出寒意。
“添堵?”
陆安筱被他摄人心魄的黑眸所震慑,但毕竟是总统千金,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也能镇定自若。
“难道不是?”
顾霆渊收回目光,微微垂下那双蚀骨寒眸,声音冷到零度:“说起来,我并没将慕晚的事告诉我母亲,陆小姐这些天不分昼夜的照顾我母亲,可知是谁在她面前搬口弄舌?”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陆安筱身心一怔,脸色略显苍白。
顾霆渊抬眸,清冷的眼底迸射出质问,亦是警告。
“我……”一时间她想要解释却又百口莫辩,但她并没有在他母亲面前搬口弄舌,只不过是道出了慕晚的存在而已。
顾霆渊继续开口:“陆小姐是客,我有些话可能不中听,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就是不要随意去干涉别人的‘家事’,以免失了你总统千金的体面。”
说完,清扫了她一眼,顾霆渊转身离开。
陆安筱的脸色是真真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她也注意到从饭厅内走出来的慕晚,被他这么一番质问,当即让她颜面尽失。
“顾霆渊。”
站在楼梯上的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一双清澈的黑眸饱含委屈,盯着他冷漠无情的背影。
“我不懂,就算你对我没有半点情感,但……我不分昼夜照顾伯母,就凭这一点,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你这般质问我未免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