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岑面色未变,冷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计划得很早,当初,是想引将军过来的。所以,他跟在将军身边,我稳住拉菲,来个里应外合。但是,后来听说他订婚了,跟将军的关系反目,计划也就打乱了。”
“所以说,我们是替补了?”顾夕岑的口吻,有着不易觉察的冷酷。
“哎呀,别说得这么无情嘛!”黑玫瑰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擦拭下嘴角,看向他,难得认真的说:“安容想要毁了这里,而我呢,想要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正好,我们达成了协议。他恨他的父亲,但是也没有恨到想让庄园里这么多人给他陪葬的地步。对我来说,一个空城也就没什么意义了。雇佣兵团素来杀戮成性,他们只想要钱,很多的钱。他们若是杀进来,保证寸草不生。但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相对他们要仁慈一些。”
顾夕岑脸上的嘲弄更甚,“也就是说,我们的仁慈,反倒成了我们被利用的武器?”
黑玫瑰耸肩,表示爱莫能助,“那没办法,这是天性。 如果你们不够仁慈,越南玉城的零,又怎么会派人来帮忙?”
“他们看中的是这里的鸦片。”
“呵呵,想要鸦片,等我们两败俱伤时再来抢不是更好?何必要派这么多人过来送死呢?”
听到黑玫瑰话,顾夕岑沉默了。
黑玫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们那个年代,没什么团队合作精神,也从不会讲究仁慈。还是你们好,这么年轻,就有了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懂得高瞻远瞩!”望着他,黑玫瑰又笑了:“岑少,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只想找个地方,做个土财主,不会跟你们年轻人争抢些什么,也对你们之间的战争没兴趣。今天这一战,你们也并不吃亏,起码你们立了威,涨了声势,很划算的。”
他摆明了,不想与顾夕岑为敌,也不愿再参与进猎人联盟与雇佣兵团的事。
顾夕岑目光微垂,不动声色。
黑玫瑰始终在盯着他,他越是沉默,气氛就变得越是僵持,诡异。
渐渐,连黑玫瑰脸上的笑,都显得有些生硬了。
他知道,顾夕岑的决定很重要。如果他不打算放过他,甚至,跟玉城联合起来,那真是会让人很头疼的。
良久,顾夕岑抬起目光,黑玫瑰立即又噙起温和大气的微笑:“怎样?”
“阿托是我请来的,这里的鸦片,归他。”
黑玫瑰脸上的笑僵了僵,呵呵笑了两声:“这样不好吧……大家是同行,如果都给了他们,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不如……五五吧。”
顾夕岑根本容不得商量,冷漠的摇头:“今年没了,你们明年还可以再种,但是,如果得罪了两方人马,那可不是一年收成就能解决的事了。”
黑玫瑰眉头皱了皱,瞪了顾夕岑一眼:“这是趁火打劫!”
顾夕岑无所谓的耸下肩:“你可以拒绝,我这就让手下一把火烧了这里,我就不信,烧个三天三夜,还烧不毁这些恶毒的种子!”
谈判不成,他起身要走,黑玫瑰急急叫住他:“打不了商量吗?八折还不行吗?”
顾夕岑扭头,视线冷了:“今天的拉菲庄园,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别人的。毕竟,有人比你更顺理成章。”
黑玫瑰目光一紧。
他自然知道顾夕岑说的是谁。
他眯了眯眸子,“你能让他永远不回来吗?”
“看你诚意。”
黑玫瑰一咬牙,“好!没问题!”
顾夕岑转身就要走,黑玫瑰却又叫住了他:“喂,小心那个爵战,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比起你呢?”顾夕岑漫不经心的反问。
“呵呵,自然是比不过我!”黑玫瑰持回答,霸气又失自负。
他的自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一场混战之中,他才是最大的赢家!既没有得罪爵战,又将庄园内部重新洗牌,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壮大,同时,又利用猎人联盟,把雇佣兵团这匹虎视眈眈的狼给赶走了!不是赢家是什么?
顾夕岑不再多发一语,转身离开了。
至少,黑玫瑰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确还有人性,懂得什么叫仁慈。
与其赶尽杀绝,不如开道方便之门,说不定,就是给日后留了条生路。
☆、第656章 以后,你有我们
因为有了秧朵的帮助,三个人很快就扭转了局势。
“大嫂!”阿七跑了过去,挽住了秧朵的手,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呢?”
秧朵戳了下她的额头:“我要是不来,怎么救你呢?”
“大嫂,你的笛子……”
“笛子丢了,这东西可以暂时派上用场了。”秧朵晃了晃手里的树叶,却也坦白道:“不过,它的穿透力有限,所以,这也就是最大的限度了。”
太子走过来,正色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秧朵说:“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顺便看了下地形,附近这些故弄玄虚的阿猫阿狗,都让岑少他们差不多消灭了个干净了。不过……”她朝他们身后那片漆黑的丛林里指了指,“真正的大兵应该都藏在那里了。”
几人朝身后的那片漆黑望去,此刻晚风习习,偶尔只有树叶莎莎晃动的声音。但越是平静,就越是诡异,有种大战前的死一般的寂静。
阿七忍不住问道:“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等岑少他们吗?还是我们自己……”
“跟顾夕岑汇合。”S突然出声。
几人看向他,他慢慢说道:“有的事,是需要他自己去处理的,否则,那就会是另一个祸根。”
听到S的话,几人心知肚明。这次雇佣兵团在最后关头发动突袭,从一开始,就是司令设下的一个局,将所有人都设计在其中,包括他自己。
这一招,的确是够狠的。
几人原地休息,太子负责警戒。
秧朵取出些压缩饼干和水,递给阿七和S,“呶,先吃点,今晚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没体力可不行。”
“谢谢大嫂。”阿七接过来,又递过去给S,S看了看那东西,皱了下眉。
阿七察言观色,眨了眨清亮的眸,问:“不喜欢?”
“连续吃了三个星期这东西,的确让人喜欢不起来。”说归说,S还是接过,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
“怎么会吃那么久呢?你们有任务?”阿七好奇的问。
秧朵没兴趣与他们搭话,起身来到太子身边,把食物也分给他,然后坐在他身边,安静的陪着。
S勉强吃了点,坐在那儿,头靠在石头上,慢慢开口道:“那一年,我接到个任务,需要卧底潜伏,那是个前任高官,后来贩卖情报。我跟在他身边两个月,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上头要抓大鱼,我也只能忍着。最后,第七局里出了内鬼,我被出卖了,身份暴露。”
阿七听得神经一紧,睁着眼睛盯住他,“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S勾起一侧唇角,笑容依旧没有丝毫暖意。
“后来,我中了两枪,跳下了山,肋骨骨折,摔断了胳膊。”扬起手里的压缩饼干,口吻显得几分轻松:“就靠着这东西,每天一小口,我撑了三个星期,直到我被第七局的人找到。”
阿七听得一阵阵紧张,她能感觉得到,在S的特工生涯里,这种事一定多不胜数。
“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
S看看她,反问道:“你哥哥做赏金猎人,也同样是拿命在搏,为什么他还要一直做下去?直到现在还深信不疑呢?”空姐诱惑,染指机长
阿七一滞,S唇角的弧度在放大,回过头,几分飘渺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淡淡的,他说:“有一种人,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尽管这样的醒悟,代价很沉重,可是,这却是活下去的动力,一次又一次逃出生天,一次又一次体会劫后余生。像块上好了发条的机器,周而复始,不知道意义在哪,却又执着的这么去做。”
望着这样的S,阿七突然有种怜惜。
只有一种人,会这样活着。
孤独的人。
下一秒,她连想都没想,倏尔起身抱住了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