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当时自己就很紧张,因为这样揉碎别人一颗少男心的行为,令她心里异常内疚。拒绝绝对是艺术,这个她已经学会了。
没有学会的,是要怎么优雅地接受告白……
她才发现外面景物不对,用意大利语问司机:“我们去哪儿?”
司机说:“维罗纳。”
林沁惊呆了,随即心就软成了一团,
维罗纳,亲爱的莎士比亚笔下虚构的朱丽叶的家乡。
离威尼斯并不远。
晟炫一定是记得她曾经背过《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十四行诗,才接自己来这里……
她用手按着自己的心口,脸上呈现出迷妹的表情。
晟炫这么大的阵仗让司机来接自己,一会儿会怎么表白呢?
她毫不怀疑,如果晟炫这么远来不是表白只是和好,那么她就——服他!
她想到这里就又笑了。
望着外面,夕阳渐渐成了晕黄的圈,照得周围都模糊不清。
她埋在记忆深处的很多事情都浮了上来,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当时急于“立功”,一把拉下来已经跳高在空中的晟炫,他当时应该是很惊讶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说话,倒是王凯义愤填膺。
后来他来找她,那次她在餐馆救人,他和她配合默契,又帮她找那些坏人的讯息。对她的事情,他总是表现的很紧张,又喜欢一次次来找她。
其实没有认识多久,可是知道季少童欺负自己,就帮自己出气。
甚至为了自己可以少受欺负,还想让自己带资进组……
还为了自己,追到这边……
她的头靠在车玻璃上,夕阳照出布满柔情暖意的一片景色,从她窗外一段段飘过。落在她卷曲的睫毛上,风景五光十色落在她眼中,却没有一帧到眼底。
又想起才认识的时候,他为了不让她坐他的车,说出的那蹩脚的借口……
车驶进维罗纳,顺着阿迪杰河畔开了一会,不无意外,驶进一栋中世纪夹杂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的庄园里。
晟炫站在有铜像的厚重铸铁门口等她,司机拉开车门,看到她下车,他的眼神就变得直勾勾的。
林沁交叠着围巾披肩似的压在身前。
她每次见晟炫都是休闲装,第一次穿裙子,她觉得那次民国的试镜造型都没有令他这么“惊艳”。
才一周没有见,他好像也拘谨了。
这座城市遍布罗马人艺术的精妙结晶,从房屋的设计细节也可以看到那个时期的辉煌。宽阔的前庭,里面亮着灯,因为设计的原因,显得整座房子都黄黄的,如同自发光一般。
俩人从外向内走着:
晟炫说:“这地方是我爸送给我妈的一个结婚礼物。我妈妈喜欢到处旅行,我爸爸没有办法陪她,她以前就周围去。”
林沁低头,看着路上的石子路没说话。
晟炫说:“之前你说我家的事情没有告诉你,所以特意带你来。这房子之前咱们俩聊天的时候,我也没有提过,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又不是我的。”
林沁被这种开门见山倒家底的言语惊呆了。
看着他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次就是顺口说一下。”
对上晟炫的目光,她就又不由紧张,他看着她的眼神也太专注了点。
晟炫说:“这周拍戏很辛苦吧?”
林沁不觉得呀,她看着晟炫:“为什么这么问?”
晟炫手指抬起来,在自己眼睛上画了个圈说:“你都有黑眼圈了。”
林沁茫然地看着他,而后过了两秒去包里掏镜子。
“我化了妆,烟熏妆是不是没有画好。”
晟炫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脸太白了。”
林沁用纸擦着,被晟炫拉进了客厅。她坐在沙发上,觉得室内灯光下也还好,一边擦一边说:“可就应该有这种效果,脸白一点,凸显出苍白的神秘感。”
晟炫空了几秒钟,很有幽默感地说:“……哥特式的吗?”
林沁笑着嗔他。
晟炫瞬间受了惊吓,连忙拿出纸殷勤地递给她。
她不确定地说:“……还是太白了是不是?”
“……一点点,脸旁边。”晟炫给她指,“这里……”
林沁擦着,又看看纸,分外茫然。
她化妆技术没有这么糟糕吧……
就听晟炫说:“算了,别擦了,其实没有白,因为少见你这样化妆,太漂亮了。我故意那么说的。”
林沁的手僵在脸上。
这个小孩,他还能不能按套路出牌了?
她从没有觉得谁的眼神令她坐立难安,可是早前想到要独自面对晟炫就令她不由紧张,就是怕他会这样看她。
里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晟炫站了起来,他穿着衬衫,手插.进裤兜里,用下巴给林沁点了点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一会王凯和几个朋友就像出闸的猎犬一样涌了进来。
林沁站了起来,都是上次在金宴会所见过的。
她又惊又喜:“你们怎么也来了?”
王凯说:“我们来参加一个电竞的比赛,听说你在附近,所以让晟炫把你也接到见个面。”
“是这样呀。”林沁用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你们好厉害的表情看着他们。
晟炫不自在地说:“准备吃饭吧。去餐厅。”他又对林沁说:“厨师是临时找的,要是觉得不好吃咱们回头出去吃。”
他推着林沁往餐厅去,回头警告地看了王凯一眼,吹牛没有限度。
林沁不挑食,在她和晟炫几次碰面吃饭中已经进行过磨合,所以晚餐没有问题。
吃了饭,晟炫就说带她周围去看看。
屋子后面就是阿迪杰河畔,俩人顺着河畔散布。
淡淡的夜,周围的一切都旖旎而柔和。
一年四季,来这座城市参观朱丽叶故居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在朱丽叶的阳台下念十四行诗,墙上贴上心中积攒的话语,甚至在一扇大门上挂满同心锁。
路灯形成的光带像蜿蜒的丝带,令林沁想起来被晟炫那天随手扔掉的盒子。
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和他说清楚。
就说:“那天你扔掉的盒子,本来我觉得很好看。所以你扔掉了,我觉得很可惜。”
“我知道了。”晟炫说:“所以我就赶紧又买了一个。”
林沁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
就又说:“还有之前的事情……”
“那个不用说了。”晟炫打断她:“那个多数的错在我。其实我知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意愿,应该先问你的。”
他道歉的样子很诚恳。
夜色路灯下,他的脸特别干净,像写满不知设防的认真。
俩人绕了一小圈,顺着台阶,从一个小门又回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也漂亮,我带你在后面转转。”
他带林沁来到屋子后面,这里对着一个没有打理的花园。
有一个铸铁的环形楼梯绕在那里。
他示意林沁上。
林沁摸着那楼梯,看着二楼突出来的阳台。
觉得这楼梯虽然漂亮,但是和阳台比起来,年代感差别好大。
就像房子明显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楼梯却是现代仿的。
好精致,好新。
那铸铁上黑色的油漆部分,摸着又细又滑,像从未经过风吹雨打。
上了二楼,站在阳台上,远处寂静长河,灯海城市都尽收眼底。
她惊喜地看着晟炫:“好漂亮。”
晟炫说:“嗯,我也觉得。”
他周围看看,这个夜景可比他以为的要漂亮。
他眺望院子下面,觉得那枯败的后花园很好的起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
下面太乱,才衬托到上面看到的景色这么美。
林沁趴在栏杆上,心情放松又飞扬。
她一点点看着远处的风景,想象着每一个灯火后的喜怒哀乐。
对晟炫说:“我时常都觉得我们好幸福。在这样一个和平的年代,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战火,没有饥荒。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过的很平和快乐。”
晟炫非常同意这一点,列举了几个国家的纷乱,反向表达了一下对祖国的热爱。
林沁却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她很少对别人说起的话题。
她望着远处说:“人活着不容易,真的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有时候天妒红颜,就像出名太早太快的明星,也许并不是好事。我就知道有个女明星,出名很早,十几岁就出名。人人都说她是天生演戏的材料,可是二十三岁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