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疏问心无愧,如实交代,说是不愿被许总管欺凌,打了他私自逃脱,这才惹他记恨报复。
乾德帝一直认为许鹤德此人办事干脆利落有手段,却没想到他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所有宫女不论在何处当差,皆属皇家管辖,你胆敢私自教条验收,又置皇家脸面于何地?”
天子震怒的声音骇得许鹤德腿发软心发颤,扑在地面惶恐自辩,“皇上息怒,奴才只是……只是想教她们规矩,以免她们不懂事,冲撞了主子而已。”
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口!乾德帝手持镇尺,怒拍桌案,“朕竟不知教规矩还需要拉手摸腰!你一个阉人,居然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惑乱后宫!看来剪了你的命,根子也无用,砍下你的狗头才能令你彻底消停!”
面对文宁疏的证词和皇上的质问,许鹤德哪里还敢再撒谎,连狡辩的勇气都没有,只一个劲儿的趴在地上求饶,
“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皇上给奴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本想着此人能为他所用,如今看来,许鹤德胆大包天,违规越矩,并非可造之材!无用的棋子,他也不会再留着,端坐于龙椅上的乾德帝藐了下方的许鹤德一眼,深吸一口气,漠声下令,
“来人,将许鹤德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二十大板就有可能半身不遂,五十大板,还没有人挺得过去,相当于死刑啊!许鹤德一听这话浑身一抽,竟是吓晕了过去!
侍卫即刻推门进来将人拖走,一想到她可能会遭殃,候在殿外的赵令州浑忘了礼仪,也不等通报,趁机进入正明殿,李公公不防他竟如此大胆,尚未来得及相拦他已闯了进去!
一看是自家孩子,乾德帝压下不悦,沉声提醒,“任何人不得私闯正明殿,即便你是朕的儿子也不例外!”
一进殿内,赵令州暗叹自己没眼花,跪在殿中的姑娘果然是文宁疏!而文宁疏看到他的身影亦觉诧异,他怎会这般巧合的出现在此地?
虽说他很担心她的状况,但还是没敢多问,先拱手向其父请罪,“儿臣失仪,还请父皇见谅,实在是有要事才会这般。”
前脚才将人带来,后脚他就跟了过来,文宁疏,闻雪?想起先前的事,乾德帝已然了悟,
“上回越峰和承誉打架,就是为了这位姑娘吧?所以到听月楼请人究竟是越峰的主意,还是你的意思?”
事到如今,赵令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件事儿臣并不知情,的确是越峰的主意,但儿臣将文姑娘视为知己也是事实。”说到此,他趁机向皇帝求情,
“父皇,文姑娘性子烈,不愿屈从于许鹤德才会被他报复,卖至听月楼中,但她只是清倌,唱曲卖艺而已,儿臣对她颇为欣赏,想将她带回宫去,还请父皇成全,不要再将她发落至浣衣局。”
听着他所谓的求情,文宁疏生不出任何感激,只觉赵令州此人居心叵测,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就是为这个?
同样震惊的还有乾德帝,此女被承誉赎走,带回王府,而今他的儿子居然也来向他讨人,赵易泽不由在想,这姑娘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当初许鹤德要她去侍奉承誉她不肯,后来他二人竟又阴差阳错的再次相遇,赵易泽曾送去那么多婢女皆被拒绝,但最后承誉竟看中了这个流落在青楼的文宁疏,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着实出乎赵易泽的预料,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若是丢了,承誉会是什么反应。思及此,赵易泽无谓一笑,
“既然我儿钟意,那就带回去吧!”
道罢他又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文宁疏,肃声警示,“切记你是罪臣之女,有幸博得令州青睐,朕才放你一条生路,今后务必好生侍奉,万莫再生事端!”
“谢父皇开恩!”得父亲允准的赵令州心下暗喜,他已然行罢礼,却不听文宁疏应声,但见跪着的她正在发愣,赵令州赶忙提醒她,“还不快叩谢皇恩?”
龙椅上的男人,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傲慢又□□,她的一生本该是平平淡淡的,却因为这个男人的复仇而被彻底颠覆,入宫出宫再入宫,她的命运向来不由自主,面对这样一个肆意操控她人生的帝王,她如何讲得出谢字?
可她如今身份卑微,又怎敢与皇帝抗衡?强咽下心中的不满和愤慨,文宁疏别无选择,终是违心的道了句谢主隆恩!
跪得太久以致于双腿发麻,站立都困难,赵令州见状赶忙上前去扶她一把。
赵易泽越发觉得儿子对她太过上心,但也不好说他什么,有些事,必得他亲身经历过后才会真正懂得。
当着乾德帝的面儿,文宁疏不敢说什么,好歹给赵令州留一丝颜面,但一出得正明殿,她当即甩手,不许他再搀扶,即刻与他保持距离!
心知她对他有所排斥,赵令州也没说什么,待走远些,他才主动解释道:
“我晓得你不愿留在我身边,但眼下这情况特殊,我若不管你,父皇很有可能再次将你扔到浣衣局,许鹤德这回虽是受到了严惩,但他在宫中也是有势力的,肯定还会有人会再报复你,为护你周全,我只能将你安排在我宫中。”
“听起来可真是感人呐!为我着想?”文宁疏鼻溢冷哼,恨恨地剜他一眼,忍不住拆穿他的嘴脸,
“扒出我的身份派人去告密,再假装前来营救,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哼!大殿下惯爱装腔作势,不去唱戏真可惜!”
第33章 承誉入宫寻人
赵令州一心为她考量, 换来的不是感谢而是冷言冷语的挖苦, 这样的结果着实伤人, 但他也明白, 都怪他之前曾威胁过她, 才会使她生出误会, 自知有错在先,赵令州并未怪她, 耐着性子与她澄清,
“告密之事并非我所为, 我若真想将你留在身边, 你以为那天你能出得了凉风苑?既然那日已决定放你走,我又何必再生这些事端?”
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眼前的事又巧合得令她不得不怀疑,“那你今日怎会来得这么巧?告密之人又是谁?”
“我赵令州问心无愧, 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是我,至于是谁, 我尚不能确定, 有待查证,待我查清楚之后, 必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在此之前, 你只能跟我回宫去。”
目睹他信誓旦旦的模样, 文宁疏都不晓得自己该不该信他,先前的几回麻烦皆因他而生,她实在不敢相信他是好人,
“知晓此事的没几人,肯定不是承誉,那就只有你和闵越峰,不是你就是他!”
越峰……赵令州也怀疑是他,但尚未证实之前,他不愿妄下结论,颇为头疼的他深叹道:“还请文姑娘稍安勿躁,给我些时日,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天际闷雷滚滚,想着可能会下雨,赵令州特地遣派一名太监将她带回他所居住的景颐宫,而他则去找闵越峰问个清楚。
因着有上回误会闵霏霜的前车之鉴,这次赵令州再去找闵越峰时并未率先发脾气,而是心平气和的问他,是否将文宁疏是宫女一事告知给他父皇。
“我没说啊!”闵越峰一口否认,“我倒是有这个打算,但你不许我这么做,我怕惹你生气,就没敢安排。怎的?难道皇上已经知情?”
越峰此人虽捣蛋了些,但对他的话还算上心,赵令州看越峰这反应,料想应该不是他告的密,这就更怪异了,
“那会是谁呢?知晓此事的应该没几人,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居然有人和他想法一致,那个人大约也和承誉有仇吧?闵越峰顺着这个思路略一思量,很快就有了怀疑对象,
“会不会是永定侯世子傅淞?那日承誉可是在傅淞手中将文姑娘带走,虽说傅淞早已悔婚,但承誉这么做还是令傅淞很难堪,兴许是他心有不甘才将此事宣扬出去,故意报复呢?”
这么说来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赵令州随即交代闵越峰,务必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主使人。
为证自己的清白,闵越峰当然得找出这个暗地里动手脚之人,当下拍拍胸脯,只道此事包在他身上,而后他又笑眯眯地朝着赵令州挑眉坏笑,
“现下文姑娘已到你宫中,你不该感到高兴吗?那幕后人虽是可恨,却也阴差阳错的成全了你,也算是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