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粉(58)

陈莳萝屏息静气,就想等她再多说一点,然而唐璨没再说下去,话锋又是一转:“这个人十年前杀人之后敲过你的房门,说明他很清楚你在,敲门的意思就是在威胁你,结合他其他的做法,比如寄礼物,重现当年的场景,都能看出他很大胆而且残忍。他一定有什么目的,这个想法一定非常强烈,以至于他相隔十年也没有放松。”

“我想了很久,我真的不记得我得罪过什么人。”陈莳萝泄气地说,“我也问过我妈,她说不会有这样的人。”

唐璨的视线落到沙发旁边摆固定电话的小茶几上,上面放了她今天刚刚翻出来的水晶球——上次张璇替她拆过的“礼物”。

“不止是你,”她低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还有我,这些事、这个人,是从我们俩经历的交集中产生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盯上我们俩,他明显是想报复,但他的恨的情绪从什么地方来,这我们完全不知道。”

她的话里好像有某种凝聚的力量,陈莳萝一时怔住了。

“我们只能等着他去进行下一步,但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在哪里,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威胁——这样我们太被动了。”

她微微一顿,然后说:“都已经十年了——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

“已经十年了”这句话让陈莳萝听得心里一跳: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好像远比对自己的要大。

她身边的保姆死了,这就足够她反反复复从噩梦中惊醒,那唐璨又经历过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的我,在挂科的边缘复活。

Chapter.52

窗外风声渐起,急促的雨点砸落下来,纷乱的沙沙声叩击着玻璃窗,乌云迅速地飘过来,遮蔽了月光。

唐璨从长久的沉默中惊醒,看了一眼砸在窗上的雨滴:“下雨了?”

“对,”陈莳萝回答,“我这边也下了。”

她站起来,拎着毯子去关客厅的窗,边走边说:“冬天下雨,还挺少见的。”

“……是挺少见的,”唐璨沉默了片刻才接下去,“每次下雨晚上都很冷,你小心别冻着了。”

她抓了个抱枕过来,环抱在身前,把左边的耳机摘了,一边瞥着电视上的都市恋爱剧,一边留心听陈莳萝说话,偶尔也听听窗外沙沙的风雨声。

她觉得这通话还会有下文,毕竟陈莳萝已经疑心了这么久,不可能一句都不问,于是迟迟没有挂断,只等陈莳萝继续说话。

果然,陈莳萝沉默了一会,问:“唐唐,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唐璨平静地说,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你想知道更多的,我都明白,可是——”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能说,也不是我不想说,可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分享过这件事。在碰见你之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接触到它,这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无论是去查,还是去找,都该只由我一个人经手,如果假手他人,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哦,”陈莳萝半晌才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情绪忽然低落了许多,心里有点不明不白的酸楚:在唐璨眼里,她是不是和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陈莳萝没什么亲人朋友,更没什么重要的人,平时拍戏、参加活动或者综艺认识的人,也都是些泛泛之交。互关一下微博,加一下微信,再一起拍张自拍发微博营业,然后就没了下文,只偶尔在微博评论里互动一下,双方算是各取所需,都在对方的友人名单里占了个不多不少的位置,等到有用的时候,再翻出来维系一下感情。

她不需要刻意去交朋友,毕竟这样的关系太常见了。她在娱乐圈混在底层,但家里富裕的背景又给她加了分,想跟她结交的人并不少。

她从来没有这么看重某一个人,这么想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要性,唐璨是二十六年来的第一个。

唐璨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把摘下的耳机又戴上了,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她声音很轻,语气也温和,和平常说话没什么不同。陈莳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说:“没什么。”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心不在焉的,只听见唐璨好像笑了,说她:“乱想什么啊,不告诉你,又不代表你不重要。”

她又补充:“我很久没交过朋友了,不太习惯。”

陈莳萝捏住毛毯的一角,把它攥在掌心里,慢慢揉搓。唐璨两句话的功夫,她就又欢欣雀跃,就差当场跳起来了。

她冷静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眯着眼睛笑起来。

陈莳萝笑的各种动图一直在超话里流传,有她参加活动时的职业微笑,也有她演戏时假扮出来的笑容,还有她平时发自内心的、十分开心的笑,眼睛会眯起来,唇角扬起,从眼神到表情都流露着喜悦。

有粉丝曾经说:“每次看大小姐笑得像个憨憨,就知道她肯定很开心。”

她现在就是很开心。

唐璨反倒莫名其妙:“你笑什么?这么开心?”

“心情好,”陈莳萝说,“超好。”

她拿过遥控器,抬手按了电源键,把电视给关了,然后说:“我去写歌了,一会再聊。”

说完就挂了电话,裹着毯子踩着拖鞋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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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了琴房,把合上的钢琴打开,试探着弹了几个音,本想用闲暇时间写首歌,顺便定定神,结果发现完全没有灵感,脑海中断续的几个音符也组不出旋律,于是拿过旁边的琴谱,随便翻了一页,跟着琴谱弹了一首曲子。

一曲弹完,陈莳萝双手撑在琴键边沿,望着琴谱上的音符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也有一面落地窗,玻璃窗像幅七彩的画,映着黑沉沉的乌云、黯淡的月色和远处温暖而微弱的灯光。在风雨声的掩映下,邻居家房屋的灯光向远处无限延展,好像能触摸到千百里以外的闹市街区,截来一段充满烟火气的喧闹声。

大多数时候,陈莳萝都住在幽静的高档小区,很少见到夜间城市里烟火漫天的景象。其实连城的夜市很多,白炽灯泡一挂,支起连片的帐篷,从天黑摆到天亮。

她是没看过的,不知道唐璨有没有去过,不过看她翻墙爬水管这么在行,学生时代应该没少逃课,早退晚归之类的大概都很常见,夜市这些应该都是去过的。

——她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唐璨。

陈莳萝开了灯,走到书柜前。

书柜占了一面墙的空间,底下是储物柜,上面是四层书架。其中第二层的位置,摆满了翻译过的书,有长短篇的小说和诗集。

这都是唐璨的翻译作品,她每一本都买了,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架上。偶尔拿出来翻看,也是小心翼翼的,一个边角都不想弯折。

陈莳萝把书柜的玻璃门打开,从排列整齐的书籍之间抽出一张光盘。

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东西了。

当时唐璨作为极其年轻的译者,收获了一批同龄的粉丝。她那时候签的出版社规模不大,正处在发展的起步阶段,刚好乘势借了次东风,让唐璨做了个语音访谈,刻录成光盘随书赠送。

光盘她听过很多遍,现在还保留着。

陈莳萝打开电脑,弹出光驱,把光盘放进去。电脑迅速运转,读取光盘内容,一个音频文件弹了出来。

陈莳萝把它点开,戴上耳机,听唐璨六年前的采访。

主持人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唐璨温和地一一回复,都是些很官方的答案,大概也是事先准备过的。

陈莳萝沉默着往下听。

“最后一个问题是,唐唐在开始尝试翻译工作以后,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带来什么困扰?”

“有,”电流声里,唐璨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之前我翻译了一本爱情小说,里面有个很浪漫也很曲折的故事。这本书出版以后,有很多人给我发微博私信,或者是给我写信,问我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她笑了笑,好像有些无奈:“可是,虽然我曾经翻译过浪漫而炙热的文字,但这不代表我就懂得爱情的真谛。我只能说,其实根本不需要向别人求助,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已经在你的心里藏着了。”

陈莳萝挪动鼠标,把进度条往回拖,让这段问答反复播放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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