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与风归(6)

作者:似世中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语气平稳,不似寻仇质问。

肆清看着他隐隐作痛的模样,低声道:“我不知,只是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只会根据命令去执行,至于背后因果关系,我们一概不知。”

他们就只是在外行走的一把利刃而已,会杀人就行,不必知晓为何杀人。

在底层的他们,哪里能揣摩到上面那些人的想法。

这个回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付尘风并未显得有多失望。

他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当年之事,然而线索太过琐碎细微,有人故意抹去了一切痕迹,而后面他父亲手里的兵权在次日,便被迅速瓦解,他无依无靠,前面几年一直没机会去查。

待后来他慢慢有了力量之后,那些线索也都断得差不多了。

几番追查之下,才知晓当年那批杀手是摘星楼派来的,这次得到消息,掌握摘星楼机密的余祈叛教出逃,他不顾一切追踪过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可谁知,竟会发生余祈同归于尽之事。

所有线索又断掉了,付尘风暗暗握紧拳头,肆清见他这般,淡淡道:“你今日救我一命,回去我便为你查询当年主谋,权当是还你一次。”

她始终不愿欠别人半分。

虽不知肆清在摘星楼中是何种地位,但她有能力掺和到这件事中,说明她地位必然不低。

只是她这般急着与他撇清关系,这让付尘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那便先谢过姑娘了。”付尘风拱手道。

肆清低声道:“嗯,方才你下水,他们可是全都没了?”

竹菊二人本就身负重伤,以棺椁为起点下落,他们在楼梯处,在他们身后怕是早就淹没在石堆里翻滚而下,被碾成了肉酱,只是余祈藏在棺椁里,不知生死。

付尘风道:“竹公和菊公被砸得四分五裂,余堂主在棺椁里和梵堂主也是惨死。”

死后同葬一处,也算不枉余祈痴心一场。

付尘风道:“他们二人为何会叛教?”

肆清摇头道:“我也不知,楼主只让我将他们活捉回去。”

付尘风与肆清交手过,知道她武学造诣不低,可是要将这两人活捉,怕是没多大胜算。

似乎知道付尘风心里所想,肆清继续道:“摘星楼自然还派了其他人前来,只不过我离这边近一些,早些到了。”

她沿途留下了记号,最迟明天便会有人找到这个山头上来。

付尘风道:“原来如此。”

肆清“嗯”了一声,捡起一根枯枝戳了一下火堆。

付尘风目光随着她的手动,有片刻失神。

她手指削瘦,手背上有着清晰可见的血管和青筋,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宛如她这个人一般板正端庄。

就是这双指尖沾了火光的手,当年毫不犹豫的在他胸口刺了一刀。

付尘风如今想来,胸口依旧隐隐作痛。

肆清却在回想今日之事。

余祈早就知道棺椁里的机关一旦开启便会让整个陵墓下塌,他一心让肆清帮他拿了解药,若是想要报仇雪恨,在肆清与付尘风大打出手时尽可以向竹菊二公下杀手,毕竟那时他恢复的功力足以做到这点。

他偏偏选择了跳进棺椁里。

为什么这个陵墓会设计有下塌这个机关?

大费周章的在这么高的山上建造寺庙,又设计这些精妙绝伦的机关,仅仅是为了玉石俱焚?

从山顶中的暗道落下,他们两个凡胎□□竟没葬身其中。

想到最后一刻付尘风从棺椁里抢来的这块毯子,肆清捡起它摊开在地上仔细瞧着。

付尘风见她举止怪异,问道:“怎么。”

肆清并未抬头看他,认真摸了摸质地柔软的毯子,道:“按理来说,我们从上面落下,毫无生还之机。”

再回想到余祈最后的眼神,带着三分欣喜,三分释然,四分笃定,回味过来,这不是大仇得报之人该有的神色。

他似乎,知道棺椁里有什么能护他周全一样。

付尘风思绪极快,肆清一句话便点醒了他,他神色凝重道:“如此说来,是这个东西大有文章?”

肆清腿会受伤,是因为当时毯子没护住腿,而下落期间付尘风背后时不时露出来,这才被刮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肆清捡了块石头,左手放到色泽柔亮的毯子下,见她抬起手来就要砸下去,付尘风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砸我的。”

不论她猜想是否正确,他都不能让她以身涉险。

肆清没争执,干脆的抽出手来,换付尘风把手放下去。

她微微用了力往下砸,只要有结果即可。

石头触碰到毯子的瞬间,大力之下毯子受了力的地方突然硬如铁块。

抚上其他地方,依旧柔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毯子上的毛好似狐狸毛那般长,温和的深棕色让人总觉得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将手抽出,付尘风道:“这座墓的主人,来历怕是不简单。”

肆清素来不爱关心世事,除了必须了解的那些人事物,其余的她一概不放心上,她不了解这座坟墓的来历实属正常,可付尘风连一星半点都不知道,看来这个地方确实藏着秘密。

☆、第 5 章

东西是付尘风拿到的,无论有着怎样的过往,肆清都不该有半分非分之想。

她把毯子往付尘风那边递过去,道:“既是你拿到的,便归你所有了。”

付尘风犹豫片刻,接了过来,道:“若是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告知于你的。”

肆清倒不指望能分享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还是点头道:“嗯。”

一阵暖风拂过,肆清道:“先休息吧。”

付尘风看了眼毯子,道:“要不然你先拿它垫着睡一宿,你受了伤,再过了地上的湿气,只怕不好。”

付尘风生得高大,身体健硕,风餐露宿习惯了,而且肆清一介女流,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想来,他自己坦荡了许多。

肆清倒也不矫情,点头道:“好。”

付尘风添足了柴火,两人枕着星辰而眠,皆是累极,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便与蝉鸣声混在了一起。

肆清醒得很早,天边翻起鱼肚白,她看了眼火堆旁还在熟睡的付尘风,寥寥余烟后面是他眉头微皱的面容。

肆清轻手轻脚的起身往上走去。

估摸着棺椁掉落在这下面,她缓缓没入冰凉的潭水。

好在潭水清澈,她没多久便找到了棺椁,棺椁紧紧关闭着,先前被打开过,机关已经没用,借着浮力,她用力推开了棺盖。

余祈死状凄惨,他俩都被撞得面目全非,身体也几乎被撞碎,在这狭小的棺椁里,他约摸是活生生被撞死的。

可他双手仍旧紧抱梵岦,尸体又在水里泡了一夜,开始浮肿起来。

肆清扒开他俩衣裳,找到右后肩那块特殊的刺青,将他俩的刺青连皮带肉一起割了下来。

然后她巡视了一番棺椁,全是些看不懂的图文,她盖上棺盖后向上游去。

上岸后她拧了拧衣裳,回去的时候看到付尘风正欲往别处去。

听闻脚步声,付尘风回过头看到浑身湿透的肆清,他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又不辞而别了。”

肆清淡淡道:“并未。”

意识到自己失态,付尘风尴尬道:“我去给你找些药。”

肆清点头道:“好。”

她坐下,朝还有热气的火堆里放了些柴火,不一会儿火又燃烧了起来。

付尘风拿了一堆草药回来,坐在她身边细细研磨,将研磨好的药放在树叶上递给她,道:“我知你不喜我为你包扎,药好了。”

肆清接过药,道:“谢谢。”

她毫不避讳的就在付尘风面前上了药,腿上,腰上,手臂上。

看到她留了些疤痕的腰侧上的伤口,这才想起昨天自己刺了她腰间一剑。

付尘风此时有些后悔,口干舌燥,他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心中的躁动。

肆清手臂上也受了些伤,付尘风看着她娴熟的上药动作,愧疚道:“昨日我并非有意而为,我……”

肆清眼皮都没动一下,风轻云淡道:“无妨,我当时并未手下留情,既然交了手,自当全力以赴。”

付尘风无言以对,只觉得面上温热一片。

这么严重的伤,饶是七尺男儿也定要痛呼出声,她每次包扎,好似完全不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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