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着瑟缩的皇帝上了城门,此时城门之下已经堆了一片尸山。
那群被束缚着下跪的百姓,已倒下了小半。
见有人出现,狩鹰才让实施动作的士兵停了手。
白朔也终于走了上去,将军对峙之势,不可避免。
看到白朔身边那个清瘦的身影时,冬砚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他扶着皇帝的手不自觉拽紧,捏得皇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骂到:“狗奴才,比我还怕死!”
冬砚听闻此话,立即低头放缓手势,余光却不断朝下边瞟去。
她回来了!
她真的好端端的回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冬砚这边思绪万千,付尘风自然也看到了她,肆清从容与他对视,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付尘风握枪的手紧了三分,按耐去心里的激动与疑问,他道:“陛下已经请来,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的身子有轻微的颤抖。
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此刻正毫发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即使是敌对阵营,他也感谢上苍的眷顾。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算命的曾说过,此生我必会撼动整个天下,若是能斩杀我者,必然为乱世之明君,可眼下,似乎整个永朝都没有这样一个奇迹存在了。”
白朔自信道。
陛下气得指着他骂道:“放肆!朕的皇位,岂是你这种龌龊无名之辈能觊觎的!”
白朔不怒反笑,他侧身示意一下俞秋,俞秋便将弓箭奉上。
随后,白朔姿势近乎完美的将弓箭拉满,对准陛下,他急忙拉着冬砚挡在前方,白朔嘲笑道:“堂堂永朝君王,在一张弓箭之下便如此胆小如鼠,我看你,不如死了的好。”
“护驾护驾!”
皇帝大叫着,疯了一样突然朝一旁逃窜而去,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他竟跑得这般快,而白朔的箭长了眼睛一样朝他射去。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有人一把将形容狼狈的皇帝拉到身侧,他举着一柄长剑,仅用剑鞘便将来势汹汹的弓箭拦腰折断。
“皇兄,你可安好?”
受惊的皇帝看着救了自己的人,尴尬道:“竟然是你……”
他倒是忘了,自己这个皇弟,当年的功夫可是不得了的。
“你替朕杀了他,朕赏你十座城池!”皇帝抓着宣王的手臂,恶狠狠的瞪着看好戏的白朔。
而被拉出去当替身的冬砚被推出去时,心里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期待,他希望肆清能认出他。
而方才白朔把弓箭对准冬砚时,她的确犹豫了,她在考虑,要不要打乱白朔的行动。
好在,他的目标只有皇帝。
“皇兄不必担心,臣弟去看看。”宣王拍了拍皇帝的手背,宽厚温热的手背让皇帝慌乱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片刻安抚,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宣王身后。
所有人都在此,他若是再次逃走,只怕要为天下人耻笑万年。
他就躲在所有人后面,只要苗头不对,他就立即溜之大吉。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皇帝跟在宣王身后又出现了。
跟着来的池溪亭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理解自己父亲眼巴巴赶来救人的心态。
明明这些年,皇帝不待见他们一家,如今父亲却强出头维护他,真是不该。
“陛下,您小心些。”梅公将皇帝护在身侧,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松懈半分了。
皇帝暴跳如雷骂道:“方才朕这般危险,你们自诩武功盖世,为何不救我!都是废物!废物!”
梅公与兰公对视一眼,随后低头道:“是属下失职。”
他们也不说请求责罚之类的话了,毕竟眼下,皇帝根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狩鹰悄悄走到肆清身边,用肆清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舍得杀他么。”
他可还记得,在羽丹族,她是如何保付尘风的,而她坠崖后,付尘风差点没跟着跳下去。
若说他俩只是寻常友人关系,他必然是不信的。
肆清头也不回,目光坦然,薄唇微启:“有何不可。”
狩鹰看着她,玩味一笑,倒是不再说话了。
“你为何不与楼主说金山的事?”
倘若狩鹰与楼主说明,那便坐实了她与付尘风关系匪浅之事,而今付尘风护着皇城,她又突然出现,怎么想,都觉得她别有用心。
可是,从楼主对她的态度来看,似乎并不知晓其中缘由,狩鹰为何要瞒着所有人,这一点她无从得知。
然而事实却是,狩鹰不敢说。
他没拿住金山,更不知晓付尘风的身份从而并未加以利用,更是放虎归山将他完完整整的送回了朝廷手里。
倘若楼主知道他折损了一堆得力干将,最终落得人财两空的境地,只怕会让他生不如死。
故而,他只谎称一切都是朝廷布的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被朝廷摆了一道。
他也因此受到了惩罚,自己掏了一万两银子充了公,并去军队里待了大半年。
“什么金山的事?”他轻声反问。
肆清心下了然,道:“我记错了。”
既然他有意揭过,那她也乐得如此。
放下弓箭,白朔对着城墙上的人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受苦受难的终究是百姓,池彦,你立个退位诏书,我便饶了所有不想干的人,也善待你池家所有人,如何?”
“白朔!朕的名讳岂是你能喊的。弓箭手,给朕射!杀了他,杀了他!”
皇帝疯了一般,宣王却拉了他一下,道:“皇兄切勿被他的激将法激怒了,您是国主,要有风度仪态。”
一把甩开宣王,皇帝圆目怒瞪,气急败坏道:“池文司,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朕养你这么多年,你就会劝朕当个缩头乌龟?你不是有能耐吗?去给朕杀了他啊。”
“臣弟也是为了您好。”
宣王直直跪下,字字真心。
见弓箭手完全没有动作,皇帝瞪着眼睛指着付尘风道:“付将军,快下令让他们将下面那群刁民射死!快啊!”
看着咄咄逼人的皇帝,付尘风无奈叹息一声,道:“陛下,您不是来劝降的吗?”
“劝降?你们没看到他要杀了朕?朕要诛他九族,取白朔人头者直接封护国大元帅,官拜从一品,统永朝所有将领!给我杀!”
这句话无疑让那些将士都红了眼,可付尘风何许人也,他御的兵,就没有擅自行动的道理。
但,不知是谁,朝白朔那边射了一箭,白朔怒了,长袖一挥,道:“攻城!”
战争爆发得突然,投石车上的石头接二连三砸过来,冬砚护着陛下逃窜,赵温拉过他,低声在他耳边道:“把陛下带去朝阳宫。”
冬砚一愣,赵温提着刀趴到城墙上砍杀白军。
好似刚才那句话,只是冬砚的幻听。
朝阳宫,那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
方才那支箭,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付尘风来不及思考,白军的攻击太过猛烈与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指挥道:“所有人不得后退!把云梯推开。”
☆、第 80 章
城里杀出了一股狠厉迅猛的力量,把守城门的人收到里外夹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城门便被破了。
付尘风等人一路后退,街上空无一人,白朔身着重甲乘胜追击直奔皇城。
皇城门一破,宫里瞬间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争相收敛金银珠宝,惊恐喊叫四处响起。
许多宫人都逃得无影无踪了,冬砚倒是守在瑟瑟发抖的皇帝身边,他劝道:“陛下,快逃吧,他们逼宫,必定会先来您的寝宫抓人的。”
“逃,对对对,快逃。”宫人在旁附和。
慌不择路的皇帝被冬砚带着往朝阳殿跑去,一路上被宫人撞了几次,他破口大骂,却无人理他。
而刚到朝阳宫门口,便遇到了付尘风等人。
“陛下!快进去!”赵温把思绪混乱的皇帝带到了朝阳宫里,厮杀声不断响起。
付尘风与宣王他们在外抵挡,肆清不愿与他面对面交手,选了梅公作为对手。
守护皇帝的人都被缠着,白朔趁乱一脚踢开大门,好不威风的走了进去。
他的剑上还滴着热血,皇帝瑟缩在威严的龙椅上,他颤抖着声音道:“你要……要做什么!你弑君篡位,会被天下人讨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