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与风归(10)

作者:似世中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想到戏叶冷着脸撵人,肆清能感受到冬砚的震惊与庆幸。

左右不过是寻常的闹事,肆清也不放在心上。

池溪亭被小林子拖回来,关上大门,小林子低声附在池溪亭耳边道:“少爷,方才我观那丫鬟是个高手,她何时到你我身后我都没发现,咱们就别去招惹他们了,先消停两天,老爷气消了就放您回去了。”

况且之前肆清拿一粒瓜子儿就将他弹了下来,加上那个鞠发出的闷响来判断,只怕对面院子里住着另一个高手。

池溪亭突然消停了下来,他眼里突然闪出光亮,抓紧了小林子的肩膀,兴奋道:“那你能打得过他们吗,要是能替父王招纳这么个高手,他指不定一高兴,就去帮我给漾儿提亲了。”

小林子只想一掌劈晕眼前这个异想天开的人,面上还是紧张道:“少爷,我不过就是个奴才,也就学过一点点功夫保证你闯祸时能活着而已,哪敢去跟别人打架。”

再说了,你父王不去提亲,那是因为人相府夫人觉得你轻浮啊!怎么就不会看看局势呢!

这边才安静下来,池溪亭肚子突然发出了声响,捂着肚子,他颇为幽怨的盯着小林子,道:“这次逃得匆忙,来不及带银子。”

小林子叹息道:“老爷还是给了五两银子给我的,这几天咱们就只能下面馆了。”

池溪亭无奈瘪瘪嘴,也只能如此了。

吃晚饭时冬砚明显心不在焉,没吃多少就神游四方,戏叶看到,问道:“今日的菜可是不和胃口?”

冬砚连忙道:“并非如此,戏叶姐姐的厨艺可是天下无双的。”

肆清想或许与今日之事有关。

冬砚没再出声,似乎一切照旧。

只是半夜,明月当空之际,本该是万籁寂静无声时,偏生肆清耳边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衣袂翻飞的声音。

她瘸着腿缓缓打开门。

月光下是一个瘦小孤独的身影在独自舞剑。

从他凛冽的动作可看出这个人是多么的急于求成,也是多么的渴望力量。

那个孤小的影子落在肆清眼里,恍惚间,她看到了幼时夜夜咬牙苦练功夫的自己。

这世上多的是人艳慕她天赋异禀,可只有她清楚自己花了多少个日夜去琢磨每套剑法每个招式。

师傅知道自己迟早得梗死,并且喝醉后告诉她,他们这行的,没一个是得了善终的。

故而不管她是否记得,在极短的时日里师傅传授了她很多东西。

而这些,她向来只敢自己慢慢琢磨,有时候实在是毫无头绪,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直到有了头绪,才愿意出门。

☆、第 8 章

因无人指点,她靠着师傅留的书自学心法,有几次险些走火入魔,全靠意志撑了过来。

冬砚连着舞了十几招,没注意到倚在门边的肆清,发现怎么挥舞手中的剑都不得法,索性停了下来,瘦弱的肩头在肆清看得见的范围内开始抖动,始终扬起的头也低了下去。

肆清深呼吸,呼出一口气,缓缓走到他身后,直到皎洁的月光将二人影子重合,她低声道:“这般急躁是做什么,都说了练武之人戒骄戒躁,你的剑都拿不稳了。”

抹了把眼泪,冬砚回过身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让人心生怜爱,像是在森林里迷了路的雏鹿一般可怜无助。

他抬头看着肆清淡然的神色,嘴唇紧抿,眼神瞥向别处。

肆清折了跟桂花枝悠然坐在塌上,道:“我就坐在这,你来攻我。”

冬砚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能行,伤着你可如何是好。”

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他如今这般,哪能伤别人半分?别说她坐着,就是躺着,他也伤不了她一丝一毫。

肆清微微抬眸,道:“无妨。”

之前指点冬砚,她都是说说而已,若不是今日看到冬砚练武,她还不知道他竟手足无措到这般模样。

冬砚有练过一段时间的武,只是后来服侍的主人笑他这辈子也就是个下人命,日后也至多凭着美貌成为他人玩物而已,不必学人家舞刀弄枪的,学着讨好别人就行。

他不服,他不信。

他偏要学,偏要证明自己有实力存活于世。

触到肆清让人安定的眼神,冬砚咬咬牙朝肆清攻去。

无论他怎么攻击,都会被肆清轻松化解,他连她的身都近不得。

过了百招,冬砚累得汗流浃背,他喘着气再也挥不动剑。

“我太没用了。”他自嘲道。

肆清将掉光了叶子的树枝放在桌上,道:“每隔三日此时,我陪你练剑,无事时想一想每招每式,何时出何招,下一招怎么出,别人可能会怎样出招,全都需要思索一番。”

想了想,肆清道:“从明日起,每日绕着院子里跑一个时辰,练剑两个时辰,打坐两个时辰。”

冬砚不懂肆清此举何为,但还是跪在地上感激道:“多谢肆姑娘赐教之恩。”

肆清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瘦小身躯,道:“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

冬砚回到屋里,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上,躺在床上,他睁着眼,回想起方才与肆清的对招,她每招都能游刃有余的接下来,并且能护住树枝不被剑砍断,内力确实了得。

而他则是乱打一通不得章法,若不是有人指点,他怕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这厢冬砚兴奋得难以入睡,那厢戏叶听到了肆清的话,心里默默记了下来,回到床上也躺了下去。

肆清每天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就是冬砚有些吃不消。

肆清写了封信给戏叶,让她带去药堂给里面管事的看,帮她拿些药回来。

戏叶这一去一回,得有六七天。

肆清白天口头指点冬砚,晚上再与他实战。

通过白天的打坐,冬砚可以很及时的将肆清所纠正的错处铭记于心。

冬砚好学也认真,虽然每天都很累,但他乐在其中。

戏叶走后第四日,冬砚外出去拿无言居的匾,回来时看到隔壁那天那个来挑事的公子家门口停了辆贵气的马车,马车旁他正与一个戴了白纱斗笠的女子依依惜别。

那女子一双纤纤玉手被握在那人手里,池溪亭双目含情,温声细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女子依依不舍的抽回手,由丫鬟扶着动作轻柔优雅的进了马车。

挥了把泪,池溪亭目送走了漾儿,一个不小心,瞥到隔壁那个瘦小的下人,他狠狠瞪了冬砚一眼。

冬砚赶紧收回目光,抱紧怀中的匾回了别苑里。

肆清一身简单的浅蓝男袍,发丝随意束在脑后,整个人悠哉的躺在屋顶,长腿肆意搭在瓦砾上面,清风来徐衣袂翩跹。

双手枕在脑后,她的侧颜在湛蓝的天空刻画出一副静谧的美好画卷。

冬砚不忍打扰她休息,坐在桂花树下倒了杯水轻轻饮下。

肆清微微睁眼,余光看到冬砚将匾放在了桌上,她站起从屋顶缓缓落下,动作干净利落,整个人像不食烟火的仙人。

冬砚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道:“肆姑娘,匾拿回来了。”

“嗯,雕刻得还不错。”保留了她质朴的书写风格。

肆清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但目前没任务,她就每天没事去屋顶待着,有时一坐便是半天。

刚开始戏叶不明所以,给她置办了两套精致的女装,被肆清赏给了戏叶。

肆清让戏叶买了两套男装回来,她才愿意换上。

用肆清的话说,一切以方便为主。

她的屋子里还放了两套出任务时穿的劲装,抛去广袖长袍带来的繁琐,在她动手的时候能最快准狠的出手。

肆清拿上匾,足间轻点便上了大门屋顶,她道:“冬砚,你去外边看看匾放歪没。”

得令的冬砚小跑去门口指挥起了肆清。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一下子就将匾放了上去,肆清一跃而下,站在门口,看着无言居三个字,忽然道:“以后不管去哪儿,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坚持。”

冬砚闻声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是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情绪。

然而,他还是听到自己开口问道:“您会离开吗。”

肆清负手而立,身形此刻显得有些萧瑟:“我从未在某地长留,我这样的人,天下之大,也无处容身,唯有不断奔走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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