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喘着气,听得魏静舒难受,她想走,赵琰用力握着她的手腕,魏静舒吃痛的叫了一声。
“魏静舒,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琰捏着魏静舒的下巴,眼睛红得恐怖,看得魏静舒心惊胆寒,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发生的事简直就是魏静舒眼中的地狱。
罗裙撕裂的声音,发簪落地的声音,她挣扎哭喊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被赵琰不管不顾的态度压了下去。
一夜不停的残暴折磨,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魏静舒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恨到她想亲手杀了他。
阿昭如往常一般趴在魏静舒的床前,他握着魏静舒越来越冰冷的手,眉头越来来紧。
魏静舒这几日夜里是越睡越安稳,没想到今夜比他第一次瞧见的还要严重。
脸色越来越惨白,呼吸也越来越慢,好像渐渐没了气息。
阿昭紧抿嘴,掰开魏静舒紧捏着他的手。
把守夜的丫鬟弄醒后,自己就藏了起来。
丫鬟迷迷糊糊拿着蜡烛,去瞧魏静舒,挑开床帘,见魏静舒脸色惨白,吓了一跳,立刻清醒。
于是,院里的丫鬟都醒了。
锦云派人去请季大夫,幸好季大夫今夜是留在魏府的,人来得也快。
已是四更天,锦云不知道要不要去请示魏家老夫人,打算先去找桂嬷嬷。
魏家老夫人披着裘衣已经在紫苏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丫鬟跪了一院子,锦云向老夫人禀明了情况,魏家老夫人眼睛一扫,丫鬟门害怕得低得更低了。
季大夫摇了摇头,羞愧的对老夫人说他查不出魏静舒的病,只能开一副安神的药。
魏家夫人坐在魏静舒的床边,瞧着白天还好好的乖孙女晚上就病得这么厉害,心里又急又气,当然去请沈容。
紫苏道已经派人去请了,魏家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
沈容大半夜的被人从温香软玉中叫了起来,到了魏府脸色不太好,替魏静舒把完脉,同魏家老夫人说魏静舒身体没有什么大恙,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还说魏静舒被困在梦中,求生意识不是很强,若是不及时唤醒,恐怕就永远沉睡了。
魏家老夫人听完后,瞬间苍老了好多岁,她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呦呦,听得到老祖宗的声音吗?”
“呦呦,从你上次生病醒过来,老祖宗就知道你有心事了,老祖宗想帮你,可是终究是你的小秘密,你不说,老祖宗尊重你。”
“呦呦……”
魏家老夫人握着魏静舒冰凉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些魏静舒小时候的调皮趣事,自言自语的一会哭一会笑。
“呦呦,该醒了!梦里有什么好的?”
“醒醒,老祖宗在等你呢,你母亲在等你,你姐姐在等你,你父亲也在汴京城挂念着你,还有阿昭,我们都在等着你。”
“你忍心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吗?”
“你要是走了,也把我这个老骨头也带走吧!”
魏静舒觉得浑身都是发冷冰凉的,她缩在角落里,害怕中仿佛听到了老祖宗的声音。
老祖宗说他们都在等她。
对,如今一切还没有开始,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魏静舒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就是老祖宗满脸疲惫捏着帕子落泪的样子。
她哑着音“老祖宗……”
这一夜,魏家上下又是不得安宁的一夜。
沈容再为魏静舒摸了脉,魏静舒喝了安神药,沉沉地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快接近正午。
魏家老夫人喂了魏静舒汤药,说她要多晒晒太阳,说着拿了一件厚厚的兔毛球衣给魏静舒披上,拉着魏静舒到院子中央。
南方,十一月中旬,阳光没有那么热烈。
魏家老夫人摸摸魏静舒又瘦了一分的脸颊,慈爱地问道:“呦呦,感受到了吗?”
魏静舒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老祖宗要她感受。
魏家老夫人循循善诱道:“那闭上眼睛,再感受感受。”
魏静舒听话的闭上眼,认真地感受。
“感受到了吗??”
魏静舒睁开眼,试探的回答“温暖?”
魏家老夫人点了点头,再伸出手掌心,微微一笑再问道:“静舒,看到了吗?”
魏静舒也伸出手掌心,她好像看到了阳光在她的掌心跳跃,她回答道:“光?”
魏家老夫人笑着摸了摸魏静舒的头,让她看向天空。
阳光有些刺眼,魏静舒眯着眼。
魏家老夫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记住,你是活在阳光下的,没有魑魅魍魉敢纠缠你!”
“老祖宗……”
魏静舒知道老祖宗想说什么了,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魏家老夫人刮了刮魏静舒的鼻子,再招手,让站在远处的阿昭过来。
阿昭站在魏静舒身旁。
魏家老夫人指着他们的影子道:“看到了吗?这是你们的影子。”
魏家老夫人蹲下身,与二人平视,认真地道:“静舒,阿昭,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温暖,也会有阴影,不能只盯着身后的阴影,要往前瞧,记住,你们是活在阳光下的,你们的前方是光明的。”
“你们今年才七岁,往后的人生会有无数个七年,心中有光,才不会被鬼魅缠着,被黑暗吞噬。”
魏家老夫人拉过阿昭的手,再把魏静舒的手放到阿昭的手上,缓缓开口道:“记住你们的人生还很长。”
第32章 遇见
魏家老夫人嘱咐阿昭要好好跟着杨严习武,阿昭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担忧地望向魏静舒,魏静舒笑着摇了摇头,示意阿昭不用担心她。
阿昭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正对上魏静舒的眼睛,心下稍安。
晒了好一会太阳,魏家老夫人牵着魏静进屋,她让魏静舒坐在梳妆镜前。
魏静舒目光平静地看着黄铜镜里的自己。
魏家老夫人的手放在魏静舒的肩上,弯腰将脸贴着魏静舒的脸,也看着黄铜镜。
一个是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眉目慈祥,一个是上尚显稚嫩的纯净温婉。
“静舒,看到了吗?镜子里就是岁月的痕迹。七岁十四岁二十一岁……终有一天静舒也会到老祖宗这个年纪。”
魏家老夫人她魏静舒说,她也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她尊重她的小秘密,只是希望魏静舒在扛不住这个秘密的时候,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可以让她帮她分担一点。
未来的路还很长,一个人走会很容易迷失自己的,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愿意做他们成长路上的灯。
魏静舒咬着下唇,内心平复了很久,缓缓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
魏家老夫人握着魏静舒削瘦的肩,噙着淡淡的笑道:“上苍预警,这是好事,静舒无需担心。”
魏静舒在心中斟酌着词,那个梦,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老祖宗……”
魏家老夫人坐到魏静舒对面,摸了摸魏静舒的脸颊,目光里满是的慈爱之情,轻轻地道:“既是上苍预警便是天机,泄露了天机是要折寿的,老祖宗是半截就要入土的人没关系,但呦呦还小,只管捡些无法解决的心中害怕的告诉老祖宗。”
练武场上,杨严觉得阿昭这孩子攻击得比昨天还猛,渐渐的,他也放开了,不再把阿昭当做脆弱的小孩儿。
阿昭边打边告诉阿昭拳该怎么出,下盘该怎么摆,阿昭学得很快,不再光靠一股蛮力打。
但再进步,毕竟是个孩子,又要学习技巧,渐渐就落了下风。
杨严打得痛快,满头大汗,抹了抹就要遮住视线的汗珠,大呵道:“再来!”
沈容坐在太师椅上笑眯眯地欣赏着武场被当沙包揍的阿昭,脑子里浮现出和魏家老夫人谈话的场景。
听完魏家老夫人说的话,沈容眯着眼问道:“老夫人就是打算策反沈某?去效忠一个毛还没有长全的小儿。”
魏家老夫人笑了笑道:“不是策反,是恳请。”
沈容笑眯眯道:“老夫人觉得我会愿意?”
魏家老夫人看着沈容但笑不语。
话只要一开口,其实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难。魏静舒讲的时候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内心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但在魏家老夫人心疼地喊了“呦呦”的时候,魏静舒的眼睛就直接红了。
这一声呼喊像是隔了一个时空,前世,自老祖宗过世之后再没有人喊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