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女人撑坐床头,看看周围后从白兰舟手上接过水,姿态优雅的喝了几口后重新放回床头柜,又开口冲白兰舟道谢,“是兰舟小姐您带我来医院的吧?多谢了。”
“嗯?你知道我。”白兰舟微惊,跟着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您是……”
女人摇了摇头,眼里有些凄楚,“我只是远远见过你一次,那次……你和王大少爷在一块。”
“……哦。”白兰舟骤然听到王天阙的名字,突然就又心情沉重了起来,胸口憋气欲作呕。
大概是刚才在太阳下太久了。
白兰舟想着。
女人惯于观言察色,白兰舟也是个不怎么会藏心事的小姑娘,所以一眼便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想了想便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姓苏。”
“咦?我妈妈也姓苏,看样子我们还算本家。”白兰舟笑,
姓苏的女人听了,只笑了笑并未说什么。但心里却想的是“哪怕同姓,却也是同姓不同命而已,怎能和那位苏姨娘相提并论。”
但见白兰舟纯善干净,这些话便没说出口。
“大夫说你问题不大,就是……怀孕的时间还太短,又加上天热气短就晕倒了。”白兰舟对女人说,“平时多注意一下就好了,既然你现在醒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谢谢你,兰舟小姐。”女人听了挣扎着要下床,“我给您拿钱。”
“不用不用……”白兰舟见她想下床,上前两步阻止,刚按住她想说什么时,胸口那股恶心感终于涌上来,惹得她赶紧偏过头去,捂嘴干呕了好几声。
“……你?!”女人见白兰舟这样,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等白兰舟转过头来后,才不确定的开口。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2章
苏小姐,您确实已经怀孕了。
……怎么会。
白兰舟狼狈慌乱的从医院逃一般的出来,连给那位苏小姐道别都没有便上了黄包车。
浑浑噩噩半响后,才在快靠近白府的时候逐渐回神。
两手|交握用力,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恰好黄包车停下,车夫放下扶手后一面用挂在脖子上的破布巾擦汗,一面转身冲白兰舟笑。
“到了小姐。”
白兰舟点头下车,将铜元递过去的时候顺便道谢,在车夫有些诧异的回应中进了白府。
——这件事不能让家里知道,只能……想办法和天阙哥商量一下了。
白兰舟慢慢捏紧手包,一面跨过门,一面暗定主意。
心中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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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扔进湖中,“哗啦”一声打破湖面平静,荡起一圈圈涟漪的同时,也吓跑了原本已经看清鱼饵,蠢蠢欲动的鱼。
“哎!你做什么白兰声!”同样在钓鱼的王家三少爷王陌善先是快速的瞄了他的大哥王天阙一眼后,这才一放鱼竿,起身去追着白兰声打闹,同时也算是给他大哥和未来大嫂创造独处的机会。
“哈哈,谁叫你刚才说我胖,让你钓不到鱼。”白兰声是白家二小姐,也是姨娘生的,但自己的亲娘相比苏姨娘便没那么得宠了,不过靠着白夫人和苏姨娘明里暗里的叫板,也在白家生存了下来。
所以白兰声从小就知道要和自己亲娘统一战线,和大夫人和姐姐白贺兰站在一边。
这几年白贺兰一直在外留学,家里就只有她和白兰舟而已,所以多少有些收敛。现在嫡出大姐回来了,就代表靠山回来了,觉得腰杆又直了起来的白兰声自然也敢和白兰舟叫板。
在白贺兰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她先是将这几年王天阙和白兰舟走得很近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当然还算有些脑子,都说的是白兰舟缠着王天阙,而王天阙对这些一点都没察觉,完全就是把自己和白兰舟当妹妹而已。
可是白兰舟这个小浪|蹄子不是啊!她和她娘一样,都是给人下迷魂汤的狐狸精!
但白贺兰大概真是喝了几年的洋墨水回来,对于白兰声的添油加醋只是莞尔一笑,大气温婉的表示不在意,因为在国外她见过很多关系很好但只是朋友的的男女。
更告诉白兰声这才是友谊,没有男女之别的束缚。坦诚而纯粹。
就像她和钱垒之间的友谊一样。并劝解白兰声,以后不要再这样说白兰舟了,她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应该相亲相爱才是。
一番话下来倒是让白兰声云里雾里各种怀疑人生,觉得她大姐白贺兰不会真是个善心、大度的活菩萨吧?
那以后还怎么玩儿?
白兰声有点儿懵,但等白贺兰说完这些话后,还是讪笑着连连点头。
说起来至白贺兰出国留学至今,她们中间也有整整七年的时间没见过,唯一的往来也是每月白贺兰写给白父的家书,以及偶尔从国外寄回给白大夫人的礼物。
虽说是有血缘的亲姐妹,却不代表在家时相处亲昵。
加上白贺兰十四岁留学,她那时十三,白兰舟也就十二。都是小丫头片子,七年的时间不短,倒也将从前白贺兰是什么性格,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再说随着长大,哪有喜好一成不变的道理呢?
所以白兰声在应声后收敛了一段时间,她就是想看看白贺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果然,这次坪山出游,她故意自告奋勇要转告白兰舟,白贺兰明显知道自己想做的小动作却还是在犹豫后同意了,甚至在王家等着“故意迟到”的白兰舟时,看似缓和气氛,实则绵里藏针。
白兰声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是笨蛋,立刻明白她在以后在白贺兰身边应该扮演个什么样的角色了。
果不其然在前往坪山时,白贺兰见她手上太素净,立刻摘了自己手上的花戒带到她手上,说是最近正流行带这种可爱造型的花戒。
哼,她白兰声还是很聪明的。
白兰声一面略感得意的想着,一面和王陌善打闹着往旁边的草地跑,故意给王天阙和白贺兰制造独处的机会。
只是这丢石头到湖里,以及吵闹声,却惹得附近其他垂钓的人投来不满的神色。但无论是王家还是白家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所以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毕竟这坪山别院,有三分之一都是属于王家的。
“你们两个小心点。”白贺兰冲跑远的两人扬声叫了一句后,这才脸带笑意重新扭头看向身边的王天阙,见他依旧拿着钓鱼,一动不动的直视湖面,眼眸微闪后嘴角又多了分笑意,脸颊上露出一点点梨涡的影子后,伸手轻拍了下他握鱼竿的手。
在王天阙微惊回神,朝自己看来后才又娇嗔了一眼他,“天阙,你在想什么呢?专心到兰声一颗石头砸到湖水里都没发现?”
顿了顿后脸带询问,完全是女朋友对男朋友的关怀之色,“怎么?是生意上遇见了什么难题吗?”顿了顿后伸出食指,温柔又带了点儿俏皮的戳到他的眉心,心疼的帮他揉开微皱的眉宇,“你呀,不要老皱眉嘛,明明就比我大三岁,这样看上去倒像是比我大了一轮了。”
王天阙脸上神情缓和,任由白贺兰在他脸上放肆后才伸手握住她的手,举至唇边轻吻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日思夜想了七年才终于回来的白贺兰,声音微沉,“……多谢。”
“这点小事就说谢谢,那你惨了,以后每天你说得最多的大概就是谢谢了。”白贺兰开玩笑。
……以后?
王天阙微怔,但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冲白贺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眼里却有些迷茫。
也不知是怎了。明明现在佳人在侧,可他眼里却老是晃过白兰舟那丫头的身影。
白贺兰依偎在王天阙怀里一会儿,大概是从他时不时轻拍的动作上察觉了王天阙的心不在焉,便重新坐直看向他,眼在王天阙脸上巡视一番后开口,“天阙,你是还在为我和阿垒的关系,耿耿于怀吗?”
白贺兰口中的阿垒,便是钱垒。他的父亲便是上海滩最有实权的官员,而钱垒是其独子,宠爱程度无须赘述。
这次白贺兰留学归来,同行的便有这钱垒。听闻是在留学期间结识的,两人一见如故,至今已经是三四年的好朋友了。而这次白贺兰留学归来,原本原计划还有半年才回的钱垒竟也决定提前归来。
充当了一路的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