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突然伸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死死地攥住,手背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往前倾去,嘴唇颤栗,想喊喊不出声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得狰狞。
在他的身上,林宜只看到了两个字:绝望。
知道牧华弘和应咏希的故事后,林宜对牧华弘改观了很多,来过几次医院,每每都会见到他这个样子,那种想发泄却发泄不出来的疯狂,让人看了十分难受。
所以,她今天为牧华弘熬了鱼汤送过来。
她敲敲病房的门,然后走进去,牧华弘根本没有察觉,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三爷,冷静一些,不然医生又要给您打镇定剂了。”
听到她的声音,牧华弘慢慢放下手,闭了闭眼,泪直接落在被面上。
“您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喝点汤吧。”林宜说着拆开自己送来的饭盒,把汤盛出来。
牧华弘坐在那里,低着头,沙哑开口,“幕后凶手没有出现,他猜错了。”
闻言,林宜的目光凝了凝。
家宴的那晚,应寒年一夜未睡,最后告诉她,他决定要结束这些事。
天未亮,他带着她来到医院,直接踏入牧华弘的病房,将还在昏睡中的牧华弘叫醒。
父子二人见面,没有什么情感交流,应寒年站在他的床尾,就像在同牧华弘谈一笔交易。
“我怀疑顾若不是真凶,我会放出风,说你在受伤时想通了真正杀害我妈的人不是顾若,引真凶坐不住来杀你。”应寒年结束一切的方式是把自己的父亲当成饵。
“……”
牧华弘当时还只能躺着,就这么看着应寒年,眼神是撕心的,痛苦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只是看着,好久才道,“好。”
“警察在医院守着,为免惹警方多想,牧家的保镖不进医院,因此,我不一定能及时救你。”应寒年冷冰冰地道,“但我一定让他逃不出医院一步。”
这个饵,随时可能会死去。
牧华弘不假思索,“好。”
他答应得太快了,没有一点犹豫。
林宜看到应寒年的目光沉了沉,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转身走出病房,而后直到今天,应寒年再也没有踏入这个病房过。
现在,牧华弘说应寒年猜错了。
因为风声已经放出去几天,这个幕后真凶肯定已经知道,可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道是为什么。“前一阵的家宴,应寒年的目的一是想唤醒你的记忆看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二是看凶手会不会对他下手。”林宜坐在那里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不知道,而真凶也没有下
手。”“只有顾若才做得出这样的事,不是说她下毒了么?她动手了。”
第691章 引诱幕后真凶(3)
牧华弘道,声音骤冷。“不一定。”林宜现在是越想越觉得真相快清晰了,“幕后真凶知道我们在调查当年的事,知道我们要去找冯管家了解真相,就杀了冯管家,其实他的目的不在于杀应寒年一
了百了,而是想掩藏当年的事。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既然不向应寒年下手,应寒年才会想到引凶手去……”
去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真凶一直没有动手。”牧华弘虚弱地道,转眸看向她,“他猜测的凶手究竟是谁?”
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谁还会和应咏希有深仇大恨,会把她害到那一步。
一想到应咏希,牧华弘的手便死死地抓住被子,喉咙里血腥气不断翻涌。林宜见他情绪又要上来,忙道,“我也不知道,应寒年连我都没有告诉,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所以才要设计,直接动手很可能冤枉了人,也很可能对方百辩不认,这样一来
就弄不清楚了。”
应寒年要的是结束一切,要的是明明白白。
“都几天了,真有这个真凶,那他还真是按捺得住,不怕我讲出什么?还是说,认为我根本不会猜到?”
那这个人就隐藏得太深了。
牧华弘眼里透露出恨意,若真凶真的另有其人,那他这个饵就是死,也要先杀了这人。
“真凶都隐藏那么多年了,行事手法不是我们能猜的,再等等看吧。”林宜端着汤递过去,“喝点鱼汤吧。”
牧华弘看她一眼,然后摇头。
林宜只好将汤放回去,他这样不吃不喝全靠输液,她蹙了蹙眉,半晌,她问道,“您喜欢吃猪油拌饭么?”
闻言,牧华弘的眼猛地一震,像要吃人似的盯着她。
见他这样,林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道,“应寒年也喜欢吃他母亲做的猪油拌饭,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您带,那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林宜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要走。
“林宜。”
牧华弘突然叫她的名字。
林宜回头。
牧华弘定定地看着她,“照顾好他。”
居然和她说这个。
她记得他是十分不喜她的。
林宜笑笑,然后点点头,离开。
……
晚上的二房正厅里。
牧夏汐席地而坐,收拾着自己的书本,一本本全装进箱子里。
家人都陪在她身边,时光很温暖,除了牧羡光端起哥哥的架势,训斥她不准备回来的心思。
白书雅坐在一旁,翻着书转移话题,缓和他们兄弟间的争执,道,“夏汐,你这好多言情小说,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牧羡光坐在那里,闻言立刻道,“牧夏汐,我和你说,别以为去了国外就能逍遥自大,你要谈恋爱必须向我申请,我看不上眼的一率不准谈。”
“我多大了,谈恋爱还要经过你同意?”牧夏汐被气笑,“父亲,你看看哥,管得比谁都宽。”
牧华康看着他们温和微笑。
“管你怎么了,我是你哥,我告诉你,这些言情小说就不能信,里边什么惊天动地都是假的!是骗你们这种小女孩的!”牧羡光说道。
“我也没说我相信啊。”
牧夏汐道,“不过我最近老是跟在姜祈星身边,无聊的时候聊了聊,被我知道三叔和应咏希的故事,他们的故事让我挺震憾的。”
“三叔和应咏希的故事?到底是怎么回……”
白书雅一怔,虽然长辈们的故事不该由小辈过问,但她实在好奇,于是欲言又止地看向一眼牧华康。
牧华康笑得和蔼,在一旁挑自己的画笔,说道,“说吧,我也希望你们能知道,虽然你们母亲恨了一辈子,可这里边真的与咏希无关。”
“其实我听完整个故事后,我真的觉得母亲恨错了人,可惜,我以前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就可以劝劝母亲不要作茧自缚。”
牧夏汐说着将整个故事讲给他们听。
牧羡光听着目光恍了恍,白书雅更是一脸入迷,“这么说,三叔最后为了应咏希,连牧家决策人的位置都不要了?”
牧华弘是什么样的人牧家上下都道,他就是那种会把野心写在脸上,毫不掩饰的人。。
这样一个人年轻气盛时竟为一个女人放弃一切。“嗯。”牧夏汐点头,坐在地板上道,“最让我震动的不是三叔,而是应咏希,她能在生死街上撑下去都是因为在等三叔,她受那么多罪,她吃那么多苦从来没有放弃过,这
得爱的多深。”
“……”
牧华康坐在那里挑着笔,一个恍神,一支笔掉落在地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一抹幽光闪过。
白书雅深以为然,“可惜三叔失忆了,一个女人要爱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在生死街那种地方坚持下来啊。”
身为女人,她们感同身受。
“爷爷当年要是没那么固执就好了,三叔就能和应咏希在一起,母亲也不会怀疑父亲和她有染了。”牧夏汐说着语气有些苦涩,“牧家也不会弄成这样。”
白书雅点点头,忽然又道,“夏汐,你说,二哥能原谅三叔么?其实应咏希会落到这个地步,不能算是三叔的错吧,他是被迫失忆,现在还替二哥挡枪。”
牧羡光在一旁看着杂志,闻言冷哼一声,“应寒年是那种轻易会原谅人的人么?他是需要亲情的人么?”
应寒年就是一刀枪不入的。
“也不一定,我看姜祈星有几次都陪他去医院了,说不定父子真的有转机。”牧夏汐说道。
“到底是亲父子,若他们能和好,也是美事。”白书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