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语气猖狂,没有半分容人置喙的余以。
“……”
牧子良枯瘦的手拿起文件,不是他以为的遗嘱,而是一份立刻转移大权的任命书。
这是连他死都等不到了。
牧子良看向他,“怎么突然急起来了?”
他之前可没有这么着急。
“老爷子。”应寒年冷笑一声,“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签字就行了。”
“你突然急着要大权,是想回去对付羡枫,你想怎么对付他?”牧子良问道,声音苍老。
“你这么罗嗦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你想回去还得听我的。”
应寒年反感地道。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从来都不愉快。牧子良坐在那里,光是坐着都已经比从前吃力了,他看着手中的任命书半晌,道,“好,要我签字也不是不可以,你给我一份计划书,一份关于牧家未来十年发展的的计划
书,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做得很详细。”
应寒年是个天生的商界奇才,这点牧子良从不否认。
闻言,应寒年讽刺地看着他,“我是不是让您最近过得太舒服了,哪来这么多要求。”
“你是做不出来,还是不想做?”
牧子良问。
“那您是真以为我不敢对您动手?”应寒年目光阴厉地反问。
“你突然急着要我任命你,你根本不是为了继承牧家,你是想回去找羡枫算账,你甚至是想杀了他,对么?”牧子良声音虚弱地道,应咏希被掘墓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
话落,室内如死寂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应寒年冷冷地看着他,须臾,应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眼中藏着浓烈的戾气,一字一字坦诚道,“不止,苏美宁我不会放过,弃了我妈在这边受苦十几年的牧华弘我不
会放过,杀死我妈的人我更不会放过,找不到凶手,我就让当年有关的人通通陪葬!”
字字嗜血。
牧子良骇然,捂着心口重重地咳起来,“你……你疯了?”
怪不得非要最高决策人的位置不可,原来是为了他清扫人起来更加方便。
他这是要大开杀界。应寒年站在那里,低眸沉默地看着牧子良,眼底暗涌翻腾,凌厉的棱角没有一丝的柔和,他抿着唇,慢慢转过身,猛地抬起腿一脚踹翻椅子,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疯?
我早他妈该疯了!我对你们牧家人一步步的容忍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就是因为这样,他爱的女人被他伤得透彻;
就是因为这样,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挫骨扬灰。
他没有未来了,牧家凭什么有?
椅子倒地发出重重的响声。
牧子良抑制住咳嗽,盯着他道,“你别忘了,你也是牧家人,你身上有牧家的血。”
“没错,我身上也有这种恶心的血液,所以您放心,等把你们家全部收拾以后,我就把自己的血全给放了!”应寒年咬着牙说道,每个字都透着狰狞和疯狂。
他眼底的寒气让牧子良这个经历无数的人都看了心惧不已。
“咳咳……”
牧子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咳,他震惊地看着应寒年,“你……咳,你是要同归于尽?”
他竟然要和牧家同归于尽。
疯了。
真的疯了。看着牧子良脸上的表情,应寒年笑起来,摊手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很公平?我妈受了十几年的苦,被凌虐至死,死了还要被掘墓扬灰!拿你们牧家的血来还,不过份
吧?”
牧子良忽然发觉,他刚刚真正了解应寒年的为人处世,而应寒年又变了一个人。
他摇头,把手中的文件扔下床,“这份文件我是不会签的。”“你不签也得签!”应寒年狠狠地道,走过去抬起手直接关了输液的滴速钮,语气绝情,“我之前没有动手,不代表我没有手段对付你。”
第436章 你是要同归于尽?(5)
“……”
牧子良坐在那里,呼吸乱了。
“牧家的审讯药你自己尝过是什么味道么?”他问。
“……”
牧子良的脸色彻底白了,咳得剧烈,几乎将肺都要咳出来。
应寒年冷笑一声,侧目朝身后的保镖道,“去我房间的医药箱拿药,在左上第三格。”
“啊?是。”
旁边的保镖早就被应寒年的这一番话吓呆了,听到吩咐愣了几秒才赶紧往外跑,还没跑人就停住,“林小姐?”
“……”应寒年站在床前背影一僵,脸上的表情凝固,他缓缓转过身去,就见去而复返的林宜站在门口,她手上拎着行李箱,一张脸白得像个病人,双眼呆呆地看着他,像是不认
识他了一样。
他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
“……”
彼此沉默。
保镖继续往外走,林宜出声,“不准去。”
她的声音像干在喉咙里一样。
她站在那里,手指冰凉得没有温度。
保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应寒年,等待示意。
“我让你拿就去拿。”应寒年沉着脸道。
保镖又要往外走,林宜白着脸唱反调,“不准去。”
保镖再一次顿住。
应寒年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你到底是在领谁的钱,我的话都不管用了?”
一见应寒年发怒了,保镖哪还敢不听,抬起腿就往外跑去。
林宜拦不住,只能呆呆地看着应寒年,眼睛慢慢开始泛起涩意。
“你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应寒年问。
“我想等你病好再走。”
她道。
她没有走得太远,去游艇的路太长,长得她在路上足以想很多东西。她越想越不对劲,以应寒年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地就放开她,尤其是那一句不会再有狂风暴雨落在她身上,他还冲她笑那么多次,应咏希的墓被掘了,他怎么可能还
笑得出来。
怎么想都不对。
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可她没想到她一回头撞上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才知道,原来他准备和牧家同归于尽。
她明白昨天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但她没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闻言,应寒年嘲弄地勾唇,“就是肠胃炎而已,你为这个留下来,不怕我再纠缠你么?”
“……”
林宜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那里,表明她的决心。
去取药的保镖很快回来,林宜见状伸手就去抢他手中的药瓶,保镖被抢得一脸懵逼,默默地退后站到外面去。
“你干什么?”
应寒年脸色难看地问道。
林宜看一眼床上的牧子良,转身离开。
应寒年磨了磨牙,迈开长腿追出来,伸手去拉她,林宜手劲柔软地躲开来。
“给我!”
应寒年盯着她,口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林宜用力地握住药瓶,抬眸看他,“应寒年,你别闹了,牧子良已经到这个地步,他还有几天能活,何必还要这么折腾他?”
“这和你无关。”
应寒年伸手去抢,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林宜这回挣扎不开,只能死死地握住药瓶子,握得指尖泛白,应寒年抓住她,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压抑着怒意道,“给我!”
“不给,有本事你就掰断我的手。”
她倔强地看着他,一步都不让。
“你以为我不敢么?”
应寒年冷冷地道,发狠地去掰开她握在药瓶子上的手,她死命地握住,手指还是被一点点掰开,她疼得咬住唇,密长的睫毛颤动着。
几秒后,应寒年停下了动作,一把推开她,怒不可遏地道,“林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她把手背到身后,语气坚决地道。
“你不是我的谁,我怎么样用不着你来管!”应寒年瞪着她道,“我让你走,你走就是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
林宜说着抓起行李箱拉杆离开,快步走向小房子。
“林宜!”
应寒年在她身后吼出来。
林宜只当没听到,加快速度回了房子,把行李又一样样拿出来。
她看着手中的药瓶,其实她去而复返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想好,可回来了,她突然开始庆幸。
还好她回来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