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叶上去问了问,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也没办法,就先去交材料,结果发现乾赫川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再回来,秦灿也不见了。然后就是到今天,秦灿都没再去上班,电话也总是不在服务区,林叶和胜秋南中途也去了几次秦灿的家里,可是都没人,家里却是比以前收拾的整齐多了。”
“他们报警了吗?”黎昱宸看看前方的车流,有些头痛的扶扶额头。
“今天早上报了,警察也介入了。”我向前看看,心里急躁。“我下车去前面看看。”
黎昱宸点点头,没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我拉开车门,“前面出车祸了,怕是得堵上一段时间了,时间太紧了,我先步行过去。”
“青初。”
原本已经转身的我再次回头,“不用担心。我们随时联系。”
“小心点……”黎昱宸还是说了出来。
我笑笑,朝着车里的黎昱宸摆了摆手,便加快了步伐。
到了秦灿的家里,果然,像是林叶和胜秋南说的那样,家里何止是干净,简直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就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到来一样。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竟是如所料的那样,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黎昱宸到了,我才有些无奈的朝着刚刚进门的黎昱宸摇摇头。
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乾氏,找了乾赫川,可是乾赫川不在公司,乾赫川的秘书说乾赫川出差了,回来可能在半个月以后。
我和黎昱宸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看着落地窗前新鲜漂亮的两支香槟玫瑰,我竟是觉得疲倦到了极点,“哥,能不能把客厅的灯关了,我好累。”
“嗯。”
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时钟的指针一下一下的走着,竟是有些恍惚。
“喝杯牛奶吧,一会会有一个好的睡眠。”黎昱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哥。”
“……”
“你很喜欢玫瑰吗?”
“嗯。为什么问这个?”黎昱宸依旧站着。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我。
“那哥喜欢它什么呢?味道?颜色?还是那短的可怜的保鲜期?”
“我喜欢它的颜色,喜欢它的味道,更喜欢它的……寓意。”
我心中一紧,“是花语吗?”
很久,黎昱宸都不再说话,我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甚至我怀疑我们是不是都忘了呼吸。
“所以呢,哥,你是怎么看我的?”我终于低下头,有些无力的靠上沙发。
“……”黎昱宸依旧不说话。
“哥呀,你喜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活着,很好。”
“那哥,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去找她?”
“一直在想。”
“到时候我们就分开了是不是?”
“陆青初。”黎昱宸像是有些恍惚,慢慢的叫了我的名字,竟像是在呢喃。
“哥,我很累了,以后再说吧。”我起身,借着月光,我看了看黎昱宸欲言又止的面色,向楼上走去。
圈里(14)
第二天,起床,客厅却是没人,餐桌上是黎昱宸留下的字条。
陆青初,我去趟厦门,等我回来。
我疲倦的闭上眼睛,是去找乾赫川了吗?为了秦灿的事,可是,黎昱宸,秦灿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我拿起字条,慢慢的走上楼,打开抽屉里最里面的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满是折痕的浅褐色的信纸,上面是秦灿工工整整的笔记:亲爱的,你就这样恨我吗?就只是因为黎氏的老板给我买过几支香槟玫瑰?
这张纸是我在秦灿家卫生间里一个空心的牙刷里找出来的,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将它收了起来。
那是在思念一个人的第五天,我依旧是在恍惚中走向我工作的地方。
黎昱宸去了厦门以后至今还没有出现,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马路上到处行驶着各色小轿车,为繁华的都市增添了一种神奇的动态美,看着绿了的交通灯,我面无表情的朝马路对面走去。
那一辆左转弯的劳斯莱斯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有惊叫,有退避,有人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拨打120,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像我一样在闻到自己周身散发的血腥味时还可以笑得出来的人,可是,他们不会理解,你们看啊,那个从劳斯莱斯车上下来的姑娘,那个我一直担心挂念的人,她还好好的……
这样,是不是哥你会开心点,你喜欢的人还好好的……
在医院醒来时我是不能讲话的,旁边黎昱宸正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我有点安心,继续昏昏欲睡。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有明晃晃的东西照在了我的脸上,暖乎乎的,很舒服,我想要抬手揉揉眼睛,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我痛到极致,只能坚持着狠狠地咬了咬牙关,轻轻的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是早上的太阳光。
“告诉你!我要的是下半辈子知道吗!下半辈子都别让她出来懂吗!”
门口的讲话声大到离谱,我有种想要缩进被子的冲动,突然相似的一幕冲进我的脑海。
一些画面成灰色的影像慢慢的浮现……
‘我就说吧,医务室老师不在,今天要开会的!’
那似乎是一个被帘子分割成三个隐蔽空间的医务室,有一个少年正在打点滴,哐当一声,一群高中生踢门进入……
头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阵抽痛,透明的氧气罩被我急促的呼吸染满了白霜,玻璃碎片一样的画面起起伏伏,有争吵,有撕扯,有打骂,还有那个少年无助的眼泪与挣扎。
我的心开始滴血,开始撕裂般的痛,痛到我想要冲开枷锁去将那群人…杀光……
“医生!!医生!”焦急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眼前的人面孔放大,焦急的神情让他好看的眉毛皱成了流水之川,我多想告诉他,我没事啊,你不要担心,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呼吸也变的困难,可能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办,我那么多还没有说出口的秘密怎么办……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天,两天……
十天,整整十天,我不知道黎昱宸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我已经凉了三分之一的“尸体”运往德国,更无法体会他是怎么下定决心在一批批“神医”摇头后坚持下来的,只是在我睁眼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黎昱宸的样子让我几乎无法自持的流了眼泪,明明本能的想要刻意强忍,明明是自己反感的方式,可是,黎昱宸,为什么同样年纪的你却提早灰白了头……
主治医生斯林克是名副其实的名医,他手脚麻利的将我从死神手里拽了回来,同时也吞掉了黎昱宸的半壁江山,虽然我有点心痛那些名叫身外之物的俗品,总感觉买我的命有点不值,可是对事不对人,我依然笑嘻嘻的供着这位神医,要是万一黎昱宸有点…有这个人在,剩下的半壁江山也是可以抵命的…我承认,此时的我有点邪恶,可是为了让某人紧绷的面部肌肉稍微放松一下,我还是将这个不合逻辑却又有点防患于未然的“冷笑话”讲了出来,果然,某人的面部抽动了两下,只是接下来就继续低头剥橙子了。
我鼻子酸酸的,为什么?他还是没有笑。
自从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白发,第二眼看见的便是他眼角激动的水光,只是,我已经由平躺着不能动康复到可以坐起身了,这么漫长的时间,为什么我一次也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笑……
我静静的盯着这个我唤作哥哥的人,我突然很想知道关于我们的父母,我想知道拥有什么样情感的两人可以将孩子们之间的亲情培养成如此这般,我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何会忘了和眼前这个人所有的记忆,以前的我们到底是怎样的……
只是像以前一样,得到的答案还是他的沉默,我甚至在想,难道我们真的是被父母抛弃,然后相依为命长大的兄弟?
对于这次事故,我本能的想到,这会是闭口不谈的禁忌,只是有一些事还是必须面对的,毕竟是她,一个对我而言,对黎昱宸而言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啊。
这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问起了秦灿,黎昱宸皱皱眉,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告诉我,那个疯子在监狱里,一辈子也不可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