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玉的指尖轻抚琴弦,发出铮地一声。
“孤不想说两遍。”
假山石下的小草已经有些枯萎,倒是落了几片红叶。庄怀菁只得硬着头皮从假山石旁走出来。
前面是一处不算宽阔,但盛在雅致,种着几株高大的红叶枫。程启玉坐在树下,古琴放于圆正的石桌,八角凉亭子干净,红柱支|起,台阶四层。
庄怀菁低头朝他行了个礼道:“恭请殿下圣安。”
太子身着一袭白衣,腰间缠玉,眉目端正,有正人君子之气,犹如谪仙入世,衣衫袖口下藏绑布。
“是你?”他淡声问,“这里不许外人进来,听见了什么?”
青石地板铺得整齐,落叶吹至道路两边,庄怀菁倒没有慌乱,在心中慢慢斟词酌句,轻声道:“臣女方才听见有琴音弹奏,刚刚过来,不知殿下想问什么。”
早知道就先和归筑回去,不用面对这种场景。庄怀菁攥着帕子,程常宣说的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是她能听的。
他抬头看她一眼,告诉她:“二皇子污蔑孤刺杀父皇,又假意自害,逃脱嫌疑。”
庄怀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只听出他语气不太好,或许是因为二皇子的话。这些与她都没有关系,她思虑片刻,轻应声臣女不明白。
他手抚琴弦,突然开口道:“你不是想见孤吗?”
太子的琴是梧桐木所做,精致高雅,琴音也不同一般。
庄怀菁明白他是说上一次在书房问起琴师的事,沉默片刻,便回道:“殿下当时说那位琴师不在。”
“哦?”程启玉说,“孤不记得了。”
红叶随风慢慢飘下,随风轻动,一片落在干净的台阶上,红得似火,庄怀菁心想他肯定是记得的,她那时还真以为琴师不在他府宅中。
程启玉看着她道:“听闻庄大小姐琴艺高超,不知和孤相比,谁高一筹。”
他们两人喜好相近,庄怀菁又没和他比过,当然较不出谁胜一筹。
她微微敛眉,并不想因此得罪太子,便恭维一句道:“自然是殿下,臣女技艺浅薄,还需向殿下讨教几分。”
他抬头道:“前天连累庄小姐同孤受罪,孤还未向你赔礼。此琴乃百年前孟枭子所制,琴身完好,鹿筋做弦,若你赢了孤,这琴便赠与你。”
庄怀菁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问道:“当真?”
程启玉的手轻轻一挑,琴弦微动,说道:“当真。”
孟枭子琴技高超,同时也是制琴的高手,颇有风格,庄怀菁从前便想要一把做珍藏,找了许久,最后只找到把赝品,失落很久。
庄怀菁素来就喜爱这些东西,从小就爱得不行。周围的人中少有和她是同喜好的,便连孙珩也是,他其实不太喜欢弹琴。
作者有话要说:这琴就是要送给庄怀菁的
作者毕竟是我,怎么可能有正经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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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by甘酒烧
乔姝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她本以为自己孤孤单单过一生,谁知在远方亲戚的告知下,原来她还有个舅舅。于是乎,乔姝不远千里来寻亲。
小剧场:
乔姝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就要离开,但是未出房门就被那人拦住。
贺泽:“我们姝姝想去哪儿?”
乔姝眼泪巴巴地望着贺泽,“别人告诉我了,你不是我的舅舅,我当然是要回村里。”
贺泽一把抱住她,笑道:“不许回。”
“你说过的,只有外甥女才能住在贺府里的。”
乔姝试着推开他,却是未能如愿。
贺泽抱着她,笑道:“那我再补充一点,妻子也能这般。”
第51章
庄怀菁敢应太子这一声, 琴技自是了的。她上前了几步, 走上台阶, 微微行礼道:“不知殿下要比什么?”
太子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端坐得当, 他抚琴轻奏, 只慢慢抬头道:“平沙落雁可会?”
古琴发出清雅铮铮声,庄怀菁靠近时再听, 葱白指尖微动, 愈发觉得心痒难耐。凉风习习, 吹起衣袂衣角, 飘然若仙,庄怀菁轻轻颔首应他,回道:“自然。”
程启玉拿起茶壶,倒一杯清茶, 抿了一口,没做别的动作, 也不打算起身让她。
庄怀菁愣了愣, 稍稍有些不解:“殿下要做什么?”
程启玉说道:“孤不会这曲,庄小姐赢了, 这琴归你。”
梧桐木琴身上雕花鸟鱼纹, 清新雅致, 琴弦铮铮声悦耳,穿透人心般。
庄怀菁在原地站了许久,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殿下是真的不会还是不想比?”
程启玉微抬眼皮, 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露出一些白布绑带。庄怀菁一怔,迟疑片刻,退后一步道:“殿下如若不想比也罢,这琴我便……收下了。”
庄怀菁犹豫了会后,还是应了一声,收下了。她心想他应该是为上次卷她进入刺杀一事赔礼,比不比又有什么?往后总有机会。
她实在太过喜欢。
他抬头,慢慢开口道:“过来。”
太子有事要对她说,庄怀菁蹙眉道:“殿下直说就是。”
他没回答,抬眼看着庄怀菁,手慢慢放下,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放在她的手旁,意思很明显。
庄怀菁疑声道:“殿下?”
他依旧一言不发,她稍微踌躇,见他不像是在想和开玩笑,便咬了唇,轻轻抬手,葱白的玉指放在他手心。
程启玉轻轻握住她柔白的手指,缓缓把她拉到身边,庄怀菁僵住身子,坐到他怀里。
他的手很大,身体处处有劲,肌|肉结实,檀香淡淡,萦绕四周。
“庄小姐出门,为什么没带一个丫鬟?”
他的声音自上而下,有种淡淡的磁性,悦耳宜人。庄怀菁不敢看他,她的手放在他温|热的手心,软底绣花鞋踩地,把心跳的速度压慢些,回道:“臣女觉得冷了,让人回去拿衣服。”
她是不愿意得罪太子的,她若晚些来也罢,偏偏二皇子说了那些话。
程启玉问:“喜欢吗?”
庄怀菁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微微低下头,再次问她:“从前那些事,你喜欢吗?”
庄怀菁猛地醒悟,手指立即从他手心缩了回来,她偏过头不敢看他,双手紧紧交握。凉亭横杆漆红,台阶两旁有几株杂草,假山石林立,差点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她没想到太子会问出这些问题,往前她大着胆子做的这些事,他皆不太喜欢,只是男人本性使然,所以才让她得逞那么多次。
难不成是二皇子的话让他心中不好受,他便有些气着了?庄怀菁再次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心中懊恼,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程启玉没得到她的回答,大手抬起,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
庄怀菁没法违背他,便只能由他动作。以后一定得避着太子,免得招惹麻烦,庄怀菁现在只能等归筑来找她。
他的指尖缓缓往上,停在她莹|润的粉唇,又开了口:“从前吃的东西,味道如何?”
他这话着实突然,庄怀菁脸倏地涨红,顿时觉得连骨头都软了三分,整个人都红了起来,抬眸看他清眸时,又赶紧低下了头,交握的手攥得更加紧。
当初在凝水涧时,太子醉了酒,有些半梦半醒,她摘下面纱之后,便……便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以前种种事出有因,庄怀菁有自己的处事方法,纵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可即便再次重来,她也可能会再做一次,得太子开口,属实难得。
但她现在并不需要做这些事,庄丞相完好无损回到相府,庄月一事也撇清了责任,敦亲王与二皇子有隙一事她没有办法说,她也不知道幕后人是谁。
她强忍着羞赧,开口道:“殿下若没有要事吩咐,恕臣女先行告退,这把古琴臣女稍后会让婢女来拿,多谢殿下厚赠。”
庄怀菁站起身来,脚却因为太子的话发软,手扶住圆桌边沿,又跌坐回来。
程启玉看她一眼,手扶住她腰,扶她站起来,道:“你心思藏得倒好,一次两次用的都是这种简单手段,以后若是遇见二皇子,不得与他闲谈。”
明明是他先说的话,现在倒是又来倒打一耙,庄怀菁攥着罗裙回他道:“二皇子是皇子,臣女身份低微,他若遇上臣女,臣女自然不可能假装没看见。”
程启玉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便没再答她这事,只另起句话道:“上次说退婚一事,孤想与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