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屋檐下,谢宵雨率先走了上去,同时伸手敲了敲门,“扣扣——”。
此时的张闯正慌张地躲在门后,听着这催命符般的敲门声,一脸绝望。他只想平静地生活着,一点都不想参与朝政。那玩意儿,不管怎么站队,都有绝命的危机。
谢宵雨已然料到了对方的无动于衷,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轻声说道:“请问?有人么?”
张闯抬了抬眼,继续偷瞟一眼。废话,自然是没人。
谢宵雨见对方依然不回答,便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和哥哥来自江南,本来来绥城游玩。却在路上遇到了这场大雨。车马劳顿。今日路过此地,只想讨碗水喝。”
听到甜甜的女声,张闯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女娃娃怎么扯瞎话,齐王怎么可能来自江南。哥哥妹妹?他怎么不记得皇家有这般年纪的公主。
然而,这充满漏洞的说辞,却勾起了张闯的兴趣。
一旁的公孙晰,听到“哥哥”两字,眉头微微一皱,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可谢宵雨根本没发现公孙晰的小动作,她满心只想说服屋内之人开门。她继续甜甜地编故事道:“这雨越下越大,我哥的身子一向不好,前两天还刚生了一场大病。”
听到这,张闯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什么,齐王身子骨弱?这丫头有点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她旁边之人,竟任由其编造。
这几个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看如今这情况,他多半也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会会这伙人。而且今日多了个小姑娘,或许还多了一种变数。
想罢,张闯选择了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张闯脸上挂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哎呀,这外面的雨也太大了。这屋子虽然有些简陋,不过至少也能遮风挡雨。”说着,他便将四人迎进屋内。
张闯一边引路,一边打哈哈地说道:“先前我在屋内看书,也没听到几位的敲门声。若不是这姑娘的声音,许是要让你淋更久了。”
谢宵雨忙摆摆手说没关系。
张闯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极为简陋的厅堂,堂中只有一张破败的桌子,桌子旁散落着几张椅子,其中一张还断了一条腿。好在这些家具虽然看上去极为破旧,但总的来说收拾得倒也算干净。
当谢宵雨看到屋内的摆设时,忍不住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传闻中的大才子,怎么住在这种破房子里。
张闯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不好意思啊,不要介意。”说着,他急急忙忙地走进了里屋。
没过一会儿,他便抱着一张长条凳走了出来:“这坐的地方不够,这张就当凑个数吧。”
闻言,谢宵雨淡然一笑。不管张闯住得怎么样,她要拉拢的是这个人,想求的是此人的聪明才智,而非他背后的势力。
“没事没事,先生不用这么客气。”为了表示自己不介意,谢宵雨径直走到桌子旁的椅子前,坐了下去。
公孙晰抬了抬眼,直接跟了上去,顺着谢宵雨坐了下去。
见状,张闯忙从角落的柜子里捣鼓出一罐茶叶,并泡好热茶,为四人送去。
左和和青莲接过张闯递来的茶杯,彼此看了看,又看了看一旁的长条凳,终是选择双双站在一旁。
谢宵雨接过张闯递来的茶杯,捂在手里暖了暖。至于公孙晰,则是瞥了一眼张闯递过来的茶水,便看出了此茶是陈茶。
谢宵雨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嘿嘿一笑:“大约是一个月前,我们兄妹俩从江南出发,一路往北走。路上山清水秀,更是遇到了不少好玩之事。唉,可好景不长,还没玩够呢,便遇到了这场雨。唉……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谢宵雨说着,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她都已经捏造了齐王和自己的身份,又何必不把这故事编得精彩一点呢!一想到这个,她浑身上下的创作细胞,都被激发出来了。
张闯虽看出来谢宵雨是在扯谎,但他可不会蠢到戳穿女子的谎言,更何况这姑娘如此瞎说,一旁的王爷可一点都没有生气。
他假装满脸好奇地搭话道:“哦?江南?听说那可是一个绝美之地,可惜我没那个机会,去亲眼见见。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张闯晃了晃脑袋,酸溜溜地说道。
谢宵雨没在意张闯后面的那句感叹,却听到了他前面的惋惜。回想自己那个时代的江南水乡,她的眼睛一亮:“小先生,我跟你说,这江南啊,可真真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渔舟唱晚,春有莺歌鸟啼,秋有缤纷落叶。好山好水,更让人回味地便是那小鸟依人的温婉女子。”
说着,谢宵雨朝公孙晰瞥了一眼,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就拿我哥做个比方,都跟我走了近一个月了,可他还忘不了曾经的那个温柔之乡。先生,我偷偷告诉你,翠玉、连月,这一个个的,都貌似天仙。纵览人世间,那样的美人,不可多得。”说着,谢宵雨还极为感慨地晃了晃脑袋,说得煞有介事。
张闯听着这姑娘竟有胆量当着王爷的面造谣,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孙晰很平静地听着,只是偶尔眯一下眼睛,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悦。他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未婚妻,是不是太过放纵了。
他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嗯,这茶,苦涩无味。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也只有我们宵雨,敢如此造谣了!
第23章 示弱
“小先生,你别听翠玉这名字老土,可这姑娘实诚,心地善良。不像连月,虽长得好看,但却虚有其表,鬼主意极多。总是仗着有哥哥撑腰,欺负我。”
谢宵雨一边嚷嚷着,还一边没好气地瞅了公孙晰一眼,就好像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妹一般。
张闯假装十分认真地听着,并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疑问道:“哦?是这样?难不成你哥哥疼这两个女子,胜过你?”
听到这句话,谢宵雨瞬间露出了一个被说中了的表情。她满口答道:“那是自然!”
她凑近张闯的耳朵,低下头用手挡住嘴,小声嘀咕道:“小先生,我悄悄跟你说,我可是在连月手下,吃过不少亏。”
张闯无意间瞥了齐王一眼,谢宵雨正巧也捕捉到了他的这个眼神,也用余光偷瞟了一眼。只见此时的公孙晰,正举着杯子品着茶,只不过脸色却有些僵硬。
见状,谢宵雨心里一紧。太岁头上动土,怎么着也得学会看脸色,她要是再这么胡扯下去,非得惹恼公孙晰。事后算账,她可有些挡不住啊。
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不过,这江南女子虽好,却过于柔弱。不如北方女子,颇有豪气。”
看到谢宵雨的小动作,张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各地有各地的风情。若是有机会,我这个穷书生,也要去走走这大好河山。”
……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
谢宵雨“入戏”颇深,编得开心,说得也贼顺。若不是中间瞧了齐王一眼,她都几乎要忘了公孙晰的存在。一旁的青莲看着小姐如此瞎说,满心忐忑。她很想提醒自家小姐,要注意言辞啊。
跟谢宵雨唠嗑的对象张闯,倒是从始至终都有暗中观察齐王。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纵使这个女子说得如此荒唐,齐王公孙晰最多也只是皱皱眉,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上位者的威严。
至此,张闯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此女子应该就是前些时日与齐王定亲的那位谢府二小姐吧。
前段时间,他的同窗跟他聊到过此事,还硬要跟他打赌,说这门亲事绝对是一桩政治婚姻。谢太傅打得一手好算盘。大女儿攀上了太子,未过门就是既定的太子妃;二女儿跟齐王定了亲,还是太后下的旨。总之,不管谁获得了最终的皇位,谢家都能全身而退。
同窗夸夸其谈,非说是谢府想要拉拢两方势力,便将两个女儿都送出去了。可张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谢家又不是什么低门小户,难道还要倚靠别人才能存活?太后谢音南虽是一介女流,但这个太后可跟前朝完全不一样。再说,两个女儿这种嫁法,怎么都不像是为了权利做的事。
虽然心中想法不一,但张闯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生怕落得一个“乱议朝廷重臣”的罪名。至于这场赌约,更是一口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