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
慕璃一边笑着，手下打字速度却没有慢下来。
“师父，刚才林柯让我明天去见你的时候，给你带一盒猕猴桃过去。”慕璃字还没打完，一不小心就发送了出去。
她只好另起一行写道，“他明知道你猕猴桃过敏，还要气你，师父你想不想打死他？”
还没有发送，慕璃已经收到两条颜霏的微信。
“谢啦。明天见。^O^”附带一个详细地址的定位。
慕璃点在发送上的手松开了，她迅速删除掉键盘上打的一行文字，改成另外一句，“师父你上次来n市玩带的那个红色发卡好好看，明天带着一起来，我们还可以一起拍照啊。”
颜霏：ok
和颜霏约好时间，林柯和慕璃一起去牂老师去医院的必经之路等她。
等到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慕璃下意识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她的手腕上有一个镯子。
“牂老师，我们谈谈吧。”
三个人去了s市的一个临时办事处。这里除了蔡警官和冯警官之外，只有林柯有钥匙。
林柯很沉默地坐在一边，良久，他抬起头来，问牂老师，“你的这个镯子内侧是不是有一个英文字母l”
“是。”牂老师毫不避讳地直视林柯。林柯面无表情地问她，“所以，你知道，你还有一个亲姐姐吗？”
慕璃看到牂老师笑了一下，她眼睑的弧度像是一条休止符，明明是微笑着的，脸上却看不清一丝起伏。
她的笑容好像是对别人的嘲弄，更像是不屑。
“一个害死我丈夫的人，也能叫做姐姐吗？亲姐姐会在害死亲妹妹的丈夫后，驾驶车辆逃离现场，甚至连110或者救护车也不帮忙叫一下吗？
看着自己的妹妹瘫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只剩下绝望，她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然后她只要说一声对不起，我是你姐姐，这一切，我就都可以原谅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所以，你就亲手杀死了你的亲姐姐？”林柯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慕璃却从其中听到了他压抑着的愤怒。
“一个从小把我抛弃，却把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亲姐姐，一个害死我丈夫，畏罪潜逃的亲姐姐，一个和我明明有着血缘关系，却是这样冷漠的亲姐姐，她算什么姐姐？！”
“如果说，你说的丈夫是7年前和你一起自驾游来s市的那个男人，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
你所知道的真相，从来都只是浮于表面，你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你根本没有去寻找证据，根本没有调查清楚，就给别人胡乱定罪，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些就是真相吗？”
林柯目光凌厉地审视着她，眼里的怒火和痛心将他牢牢包围其中。
牂老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刚才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弄错了。牂老师。”慕璃看着她的眼睛，“害死你丈夫的人不是你的亲姐姐。”
“是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亲姐姐呢。她根本不是我的亲姐姐。”
“害死你丈夫的人是李欣桐。”慕璃把阿佳婆婆的证词签名，还有日记本递给牂晨曦。
她狐疑地接过，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
第一百一十章
“不可能。”她把手上的本子放下，声音也变得尖锐。
她一边又重新翻看了一下本子，一边喃喃自语道，“我明明查过，这是她的车。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弄错的。”
“这的确是她的车，但是她把车借给了李欣桐和阿佳婆婆，让她们两人负责采购野餐用的东西。”
“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让李欣桐和阿佳婆婆过来和你当面对质。”
牂晨曦像是哽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慕璃将昨天在林柯家找到的光盘和录像带拿了出来。
画面先是画外音，再然后出现了一张稚嫩的脸，“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说认真许愿，就会实现的。可是我每一年都许同一个愿望，却一直没有实现，这是为什么呢？”
“妹妹，我好想你啊，我好想每一次过生日都陪着你。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把这些年来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全都给你。”录像带的最后，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这一张光盘，林柯外婆的脸好像变得消瘦了一些。应该是在长个子的时候。
“妹妹，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你再等等，姐姐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今天才知道，你不是一不小心走丢的，而是被人拐走的。希望你所在的人家可以善待你。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恶的人贩子。”
这一张光盘，是她24岁时的生日，“妹妹，我已经结婚了，真的好可惜，你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但是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你也会为我感到高兴吧？
我嫁的人是一个警察的儿子，不过他不是警察，他就是一个普通公务员。”
“妹妹你呢，以后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直看到倒数第二个光盘，是林柯的外婆已经50岁的视频。
“今天是开心的一天，我女儿的对象来我们家吃饭了，他是一个商人，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他对我家女儿也很好，今年他们也要结婚了。
妹妹，要是你在该多好，还能有人帮我筹备筹备。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牂晨曦的眼泪一下落下，撕心裂肺地蹲坐在椅子旁边，喃喃念叨着姐姐，姐姐。
最后一个视频，是林柯出生五周年。
“我的孙子已经五岁了，我告诉他我还有一个妹妹，他要喊你姨婆。虽然你比我小很多，但他还是要喊你姨婆。
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哈哈，小家伙真的很可爱，说他长大以后想当警察，然后去寻找你。我不求他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画面似乎停滞了一下，接着又有一段微弱的说话声。
“如果能在我活着的时候见你一面，然后和你相认就好了。好可惜。”
画面就停在好可惜这里戛然而止，牂晨曦的眼泪仿佛已经流干，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发呆。
“以前我不懂，她去世前说的那句好可惜是什么意思。”林柯讽刺地笑笑，“不过是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等到了她的妹妹，还没来得及相认，就被她日盼夜盼的亲妹妹害死了。”
林柯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即使已经气到极致，他也不过是说两句带有讽刺意味的实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面的那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
慕璃又等了一会儿，等到牂晨曦的情绪稳定下来。牂晨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从什么开始说起呢。”
“就从我记事开始吧。记忆中，我的父亲一开始对我很冷淡，但是我常常生病，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快死了，只有这个时候，我的父亲脸上才会浮现出慌张的表情。
“他从一开始的冷漠，慢慢地和我变得亲近。我知道，他只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我的父亲开了一个孤儿院，收纳了很多的孩子。那个时候，他的脸上会浮现出难过、心疼和怀念。
大概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受伤进了医院，而我是rh阴性血，医院里没有备用，急需家人献血。
一直等了很久，医生给我打了麻醉，可是那时候麻药的劲还没上来，我躺在手术台上微微眯起双眼，看见躺在另一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小男孩。”
“麻药渐渐起效，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轮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到手术结束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是沈思毅，也就是现在的沈毅哲。
而那之后，我的父亲对沈思毅就像是亲儿子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他。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只有我，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我的父亲，其实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来，我的生身父母对我不闻不问。每一个我害怕的打雷天，每一个我生病的时刻，都是他，我的养父陪伴着我。
再后来，我也和沈思毅亲近起来，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我是被我的亲生父母抛弃的，被我养父偶然捡到了。
我的养父以前是个工人。家人遭遇变故离世了，只剩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