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認識阿,那天在居酒屋一起吃飯的時候順利要到手機號碼,後來用聊天軟體聊了幾次才知道他以前原來是青道的投手,顏文字似乎用地很上手,完全沒有戒心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
御幸一開始只是隨便聽聽,但松崗說的內容愈來愈不對勁,直到後者拿起手機在他面前刻意晃了晃顯現出上面有一封未讀簡訊,是方才響起的簡訊聲,傳送者的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聽說你們以前交往過,如果方便的話,告訴我該怎麼把澤村追到手吧。」
周遭的空氣似是被凝結一般一瞬間變得低迷,倉持趕緊把掉下來的下巴壓回去並介入兩人之間打著哈哈,御幸的臉色太難看了,他很少把心情表現地如此明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很生氣。
那個大笨蛋!
什麼可愛,他只是對人太沒警戒又智商低落,這麼明顯的搭訕居然沒有意識到還擅自把對方當朋友,哪天真的被大野狼給身吞活剝也不為過啊!
倉持洋一在心裡吶喊九十九遍,還不知道該怎麼圓場時松崗像是讀懂了空氣站起身來說自己還和人有約先走一步,正鬆口氣時松崗下一句「和澤村約好了今天去逛書店」讓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喘不過氣來。
未免連帶遭殃倉持也揮著手說要回去歇息,結果在跨過門檻時被御幸一把抓住了肩膀,幾乎是溫柔至極的嗓音。
「倉持,有件事想拜託,你會幫忙吧,嗯?」
之前課堂上有說過要做有關心理學議題的專題報告,每個人的工作分配完後澤村榮純決定要先去書堂看看相關資料,下次討論時也許能讓會議進行地比較順利,降谷與小春這幾天被社團訓練留得比較晚,澤村原本也想與他們一起留下,結果因為昨晚的關係腰部使不上力導致狀態不佳,剛好松崗前輩傳了簡訊問要不要一起吃飯,索性就找他一起去逛逛車站附近新開的白熊書店。
約在東京車站碰面的時間是八點半,澤村前半小時有收到訂了好幾年的星座簡訊,金牛座今天是「早點回家」,於是小腦袋想出的解決方案就是先回家一趟整理整理再行赴約。
「怎麼辦,我都開始害怕起自己日漸精進的聰明了哇哈哈哈!」
今早醒來腰部酸軟無力,聲音也因為連續幾小時的放縱有些乾渴,睜開眼睫時眼睛眨了一眨,昨晚包覆著自己的那份懷抱似乎離開了一段時間,還好枕頭上棉被裡、甚至自己身上套著的襯衣都有著屬於御幸一也的淡柔清香,心情似乎也不是那麼不美麗了。
感情從來不是那麼溫柔的東西,澤村榮純也知曉激情過後就該轉醒,他們不是戀人關係,他沒必要對他百般呵護。
不過也該感謝在那樣糟糕的情況下還知道為他清理身體的御幸,那些東西留在體內一整晚鐵定會讓自己鬧肚子。
沖完了澡也差不多該結束回想幾個小時前發生的荒唐事蹟,才剛套上圓領毛衣手機震動的聲響便劃破了氧氣,是倉持洋一捎來的短訊,澤村一邊從冰箱拿了瓶鮮奶填胃一邊點開了訊息。
『今天約喝酒,來我家。』
『倉持前輩輩輩,今天剛好有事要和松崗前輩去書店一趟,改天一定赴約( Д`)』
『現在,立刻給老子過來。』
『講話粗俗會被大哥討厭的唷倉持前輩( _)』
時間差不多了,澤村背起寬包飛快地穿好新買的雪靴離開了屋子,圍巾昨天落在了御幸前輩家裡,於是便拿了成宮鳴那天來自己家沒有帶走的藍色鴨舌帽擋擋雪,倉持前輩的短訊還在口袋裡不斷傳遞,小跑步時吐息間呼出了如煙似霧的白氣,在只差一條馬路就到目的地的路口停下了腳步,距離綠燈行的時間還有三十秒,澤村又拿起手機看看倉持到底又想說些什麼,斷斷續續都是一些無意義的話,甚至還有空白、標點符號,感覺像是不小心按到,是在和誰搶手機什麼的嗎。
正想收起時螢幕又亮了起來,閃閃爍爍晃進了視網膜。
『和我交往吧。』
這大概只是不想讓他赴約的爛理由,於是澤村沒有在意直接選擇已讀不回,車水馬龍間他在人群裡穿梭前行,但卻感到有點難過,鼻子酸酸的,因為方才那幾個字句。
那年他也曾經從他的口中聽見這樣甜蜜的告白,紅著耳廓、有些害臊的開口。
而他澤村榮純也真真切切為了那句「喜歡」的回覆就這樣義無反顧跳進了名為戀愛的枷鎖裡,快樂著、跌撞著、掙扎著,最後在那個人奪得職業棒球日本錦標系列賽總冠軍時提出了結束,長達三年的甜蜜負荷也終究連著相互傷害寫下句點。
也許當時太過孩子氣,做不成包容、辦不到退讓。
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不是短訊,而是電話聲。
「抱歉,松崗前輩,我快到了。」
『沒關係,慢慢來,我只是擔心你路上出了狀況。』
到了白熊書店後兩人先是在二樓逛了一圈取取暖才至澤村想要找的區域進行搜尋,澤村難得認真尋找的模樣松崗看著微微一笑,雖然是笨蛋,但是笨得很可愛。
「想好題目了嗎。」
「還沒確定,小春說想做有關測謊的議題,就像是從那個人的眼神、動作或是其他細微的習慣來測試受測者是否是在說謊。」
好像是某次小湊春市懊惱專題時小湊亮介的提議,真是有大哥風範,連想出來的東西不知為何都相當腹黑,是想把誰當成實驗品吧,澤村在心裡默默為倉持前輩哀悼三秒。反正無濟於事,三秒還算長了。
澤村不是很擅長念書,能夠考進大學大多是因為自己身邊有許多良友,他不熟練地拿一起書架上一本又一本厚重艱澀的論文集仔細研讀,皺在一起的眉間顯示主人的苦悶,松崗一把抽過澤村拿起的書遮在唇邊有趣的笑著說自己哥哥目前是心理系的學生。
「那松崗前輩知道怎麼看嗎?說謊。」
「耳濡目染,略懂。話說回來澤村,你有吃晚餐嗎?」
「噢,喝了一杯牛奶,不怎麼餓。」
澤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話,松崗挑了挑眉沒多想拉起他的手就往外頭走,白雪降地很快,一瞬間街燈籠罩的盡是柔和。
路邊有間開了好幾十年的關東煮,松崗隨便點了一些熱食付了錢便將食物塞進澤村略顯失溫的手裡要他快吃。
「你不是不餓,是胃不舒服。」
「誒、很明顯嗎。」
「不,你其實偽裝得很好。」
既然都被看出來了也沒什麼好遮掩,苦笑著道謝後他先喝了點熱湯暖暖胃,他不是個飲食正常的人,之前有人會照顧他的伙食還沒有什麼問題,但自己一個人生活後便幾乎外食,剛分手那段期間的作息慘不忍睹,有一餐沒一餐心情上沒什麼所謂,倒是胃先發出抗議,但當時沒怎麼在意,胃部絞痛的刺激難耐似乎能夠讓他忘卻當時失戀的痛苦,久而久之落下病根便都是老毛病了。
後來他們沒有再返回書店,而是去了附近的電影院,據松崗翔一的說法突然想看美女與野獸,雪夜的路上都是可愛甜蜜的情侶,說不羨慕是騙人的,看著前方牽起的雙手澤村將手放於胸前呵氣取暖,松崗原本想藉此機會牽,但被澤村委婉拒絕了。
「澤村有交往的對象嗎?」
可能沒想到松崗會問這樣的問題有些發楞,一時之間沒有回覆,接下來一句「那現在有喜歡的人嗎?」讓澤村紅著臉結結巴巴難為了半天才回答出了「怎麼可能有」。
松崗其實有更多其他想問的問題,追逐這樣驚慌無措的小貓很有趣,但他突然發現靜靜走在浪漫燦麗的街道上,身邊有個可愛的小情人,也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丟失了自我,盲從地沉迷速食愛情,卻再也付不出真心了呢。
「……前輩、松崗前輩!」
澤村敖敖大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松崗回過神來時剛好看見澤村大大的眼睛剛好停在自己面前俏皮地眨著,驚嚇的同時內心似乎有什麼聲音淪陷了。
御幸一也那傢伙是怎麼捨得讓這樣無邪的小柴犬離開他身邊呢。
「想知道一個人說的話是真心還是謊言,往往非語言行為是最為方便且迅速的。透過表情、聲音、甚至是肢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