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铮说:“若是太子真的不能……”
吴涯说:“历代帝王中尚有无子为继的,圣心若在太子身上,嗣子也是子,皇上却也未必就打算易储。”
郭延铮的心扑通一声掉进了冰水里,冰爽无比。
须知,本朝可是大周朝呀。太祖郭荣,郭家是连侄子都没有,不还是当皇帝,最终郭荣还传位给嗣子。
这位嗣子连郭家血脉都不是,而是郭荣大老婆的亲侄子,也就是他们的世宗皇帝。
所以吴涯对于现在的机会并不看在眼中。
二月里,京城中就陷入太子被太子妃毒害无嗣的风言风语之中,恭王、谨王、信王、勇王争相表现,便是李贵妃、王淑妃也是心动不已,而十皇子作为第二任皇后武氏的儿子也是嫡子,武家也不是没有心思的。
这些人冒出头来,底下的人依附巴结,又有人传言太子治家无能,何况是治国,郭永崎看在眼里就糟心得很了。
一看太子郭延锦平日兢兢业业做事,决不争抢,偶尔来请安,看着他时就是一股渴望父爱的样子,郭永崎更觉得郭延锦是儿子,那些是冤家。
……
这日,郭永崎在御书房当着众兄弟的面说恭王匹夫之勇,又因为信王被不知哪个兄弟揭发了母族一些丑事,皇帝说柳家人微贱浅薄,还罚了信王外祖父的俸禄。
下午回到东宫,被皇帝留了午膳的郭延锦心情还是不错的,因问赵清漪,下人回报说是在讲武堂。
讲武堂不是一个厅堂,而是处于东宫东南方的一个的开阔院子,平日东宫禁卫会在这里受一受训话,练练简单的队列,学一点规矩。
任何人进东宫任职,这些事不是生来就会的,和现代的警队、保安一样,都是要受训导和训练的,就算是宫斗电视剧中宫女都还要受训呢,何况是禁卫。
“杀!”
“杀!杀!”
“杀!杀!杀!”
赵清漪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下头三十个东宫侍卫新练她的夺命三招。东宫侍卫当然不止这些,不过,总有人放假或者正在巡逻。
赵清漪接过铃兰端上来的茶,现在她有时在东宫来,有时又会去照看一下赵清漪自个儿整的院子。因为赵清漪“受宠”,在东宫是“站住了脚”,铃兰也是抱紧大腿不放松。
赵清漪说:“周桢,这些侍卫武功这么差是怎么选进来的?”
周桢脸色不禁涨红,这也是说他武功差吗?
“回良媛,这有部分是上峰介绍的,有部分是世家之族中的子弟,还有部分军中来的。”
赵清漪说:“大周儿郎的中上水平就这样,我是不信的。”
周桢说:“良媛武艺高卓,我等自是不及。”
“我也没有让你们跟我比,只是有的也实在太差了!你看那个练了这么一会儿都喘上了!这简直是胡闹嘛!”
周桢一看那位,正是太子舅母娘家隔房的一个侄子,不禁低下了头。
忽听太监传报:“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一听,连忙按规矩排列,就见一角藏蓝色的袍子掠过眼前。
“参见太子殿下!”众侍卫单膝跪地。
赵清漪此时也谨守礼仪的谋士之风,也要参拜,但是郭延锦却扶住了她:“婉妍不必多礼。”
赵清漪正要避开他的手,但是忽然一帧熟悉的画印入眼帘,只见他胸面绣着一只狗狗,不,卡通龙宝宝,憨态可掬地贴在地上摇尾巴,两只大眼睛萌萌哒。
赵清漪一个没有控制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郭延锦微笑道:“婉妍笑什么?”
赵清漪嗯嗯好半晌没有扯出谎来,一个劲在忍住仰天狂笑的欲望。
“是,今天天气好,今天厨房做红烧鲤鱼吃……”
郭延锦道:“婉妍喜欢吃,便让厨房天天做,有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呵呵。”赵清漪干干笑了两声,又“贪婪”地看了一眼长着一张绝世美男的脸身穿“狗袍”的太子。一想着他还穿着从自己的院子到了这里,真的非常考验她的笑点呀!
其他侍卫还不太敢直视太子,周桢是近臣,又站得近,见了不禁咋舌。
郭延锦说:“婉妍这是指点侍卫们吗?你觉得如何?”
赵清漪:“得练练,不过也不用他们保家卫国。”
郭延锦也明白了,但是此时也不用深究,却又邀了赵清漪去花园走走。
赵清漪觉得他有事相商,到了拢翠亭坐下,两人一边手谈,一边闲聊。为防被人抓住把柄,郭延锦也暂时不会让她和自己的属臣一起议事干政,仅仅是自己会和她聊聊天。
郭延锦说起朝中情势,诸王异心,流言漫天。
“但是孤抽出身来也看清了,不论怎么乱,他们现在确实谁也没有能力爬上来。”皇帝的态度正是印证了赵清漪的判断。
赵清漪说:“这才刚刚开始,一直是殿下被架在火上烤,现在殿下暂时挣脱,时机不成熟时不要冒头,殿下就一直有优势。”
郭延锦忽又说:“父皇今日问起重立太子妃之事,婉妍有何高见。”
赵清漪道:“这是殿下家事,我不便过问。”
“婉妍……我也不想这样儿女情长,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有路可退,你喜欢归隐田园,我就跟了你去……”
赵清漪脸色一阵惨白,手中的黑子没持稳,啪一声落在棋盘上。
“殿下!你开什么玩笑!”
第443章 我不懂爱
郭延锦说:“如果你真的嫁给我,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赵清漪惊吓道:“殿下,你不要和我讲真爱,我就是个法海,我不懂爱……”
郭延锦问道:“法海是谁?”
赵清漪说:“法海就是出家人。”
郭延锦惊道:“你要出家?”
赵清漪想着为了任务,拼了,将来他当上皇帝,她走人后她找不找美男侍候,他又怎么能尽知呢?
赵清漪叹道:“我师父、祖师后来都出家了,我应该将来也是出家的命。殿下,红尘于我如过眼烟云,我真的不懂爱!”
郭延锦看着她半晌,赵清漪握紧了拳头,回应他的目光,没有惧色。
郭延锦道:“我一生也是享过富贵了,当初被架在火上烤,每日煎熬,父子、兄弟、夫妻皆是情薄。要不左右我此时已经背着不育之名,索幸便坚持不当这太子。你既然说诚王城府深,我支持他登位去承担这天下之任,我随你出家去。你当道姑,我便当道士,你当尼姑,我就当和尚。”
赵清漪内心在崩溃边缘,说:“旺财,你是不是对道士、和尚有什么误解?”
郭延锦听她叫自己旺财,如从前一样亲厚,心中竟然还是欢喜的。
郭延锦说:“我见你无视名利富贵,逍遥自在……”
赵清漪说:“我无视名利富贵,逍遥自在,那是因为我有钱花呐~~”
郭延锦抿了抿嘴,说:“我也有钱。”
他是太子,如果不争夺天下,自己花的钱是足够的。
赵清漪说:“我是女人呐~~”
郭延锦说:“我要是没有子嗣,外人也不会把我当男人。”
赵清漪吓一跳,忙抓住他的把脉,郭延锦看着她,敛下深幽的目光。
赵清漪细细探着脉相,收了手说:“你这脉相不沉不浮,不大不小,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的,你没有病。你想生孩子,放心,能生,我师门也有两个生子秘方,你过两年要是真的生不出来,你再吃。”
郭延锦说:“我一个人生不出孩子。”
赵清漪说:“皇上不是刚赐了两个美人吗?”
“我不要给她们生孩子,我想给你生。”这句话男人说和女人感觉本应很不同,但他这话偏没有男人说的那种感觉。
赵清漪说:“我说了我要出家!”
“我跟你出家了再给你生。”
赵清漪怒道:“什么给我生?!你以为给我生孩子就了不起了?我才不要大肚子呢!你想生孩子,你自己怀孕生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忽听一声威严的大喝。
赵清漪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忽然白了白,本来凭她的听觉,有人走近园子来,她不会没有察觉。但是刚刚她被惊吓刺激,又和旺财吵架,没有注意。
就见身边便服的皇帝和两个小皇子仅带着近身太监进来,后头没有那一长串的“尾巴”,只怕是轻装简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