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摆在那了,收起来吧”

“四奶奶,您……”

听廖净初要她将琴收起来,芙蓉一怔,还记得四奶奶大婚第二天整理嫁妆时,看到这把琴,便让人摆在卧室里弹了起来,四爷一见之下,黯然失神,接着便吐了血,第三日便阖然长逝,府里也因此盛传是四奶奶婚前不贞,气死了四爷,是个扫帚星……

不想如今四爷走了,她却要将琴收起来,话说了一半,芙蓉生生地咽了回去,四奶奶不记得也好,国公府里最容不得守寡的女人有二心,那些事情早该忘记的。

见廖净初神色淡淡的,改口说道:

“奴婢这就收起来。”

收好了琴,转身见廖净初还立在窗前,芙蓉上前扶着她说道:“我们太太明儿要走,四奶奶趁现在过去看看吧,一旦回了栾府,以后再见,又不知什么时侯了。”

芙蓉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提起栾姨妈,廖净初才想起这几日既要应付那些繁琐的礼俗,还要守在灵前,陪着来祭吊的内眷,每日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又有莺儿一直在跟前,她竟没机会和芙蓉深谈过。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也瞧得明白,她身边的三个大丫鬟中,柳儿是太太的人,莺儿是大奶奶姚阑的人,和她都不贴心,唯一能收为己用的也只有芙蓉了。

回到软榻前坐下,端起茶水吹了吹,轻呷了口说道:“不急,我们下午再过去,莺儿呢,一大早的去哪了,对了,这些日子,怎么一直不见柳儿?”

“柳儿自那日在灵堂前昏倒,被太太唤了去,就一直没回来,大奶奶说今儿灵堂撤帐,忙不过来,点名要莺儿去帮忙……”

“噢……”

听了这话,净初点点头,沉吟了半晌,抬头看着芙蓉问道:“你……知道牡丹是怎么死的吗?”

芙蓉一怔神,随即眼圈红了起来,哽咽地说道:

“听说她见您自杀,也跟着投了湖,奴婢当时正在大奶奶那回事儿,也不太清楚……”

芙蓉说完,见廖净初只看着她不语,犹豫了片刻,支吾着说道:“听说当时附近有两个打扫的婆子,和一个叫红姑的丫鬟,那红姑说,她远远地瞧见您和三爷在落雁湖的回廊上说话,也没在意,只低头继续打扫,不知您怎么就落了水,听到牡丹喊救命,红姑一抬头,正瞧见牡丹被三爷一掌拍入河中……”

“三爷,那个董仁?”

听了这话,廖净初不由想起灵堂上那个俊美的少年,看外表,董仁也是个谦谦君子,怎会有这么狠毒的一副心肠?为什么要害她和牡丹?

潘敏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才对她充满了敌意?

琢磨了半天,廖净初也想不明白这错杂在一起的关系?轻蹙眉头问道:“红姑没听见我落水前和三爷说了些什么?”

见芙蓉摇头,净初暗叹一声,沉吟了片刻,低声吩咐道:“你带些银两,想办法把红姑叫来,如果方便,连那两个婆子也找过来,注意,千万别被人瞧见。”

芙蓉神色一暗道:

“四奶奶的猜忌,也是奴婢心里的疑惑,前两日趁没人注意,奴婢去落雁湖找过红姑,才发现落雁湖的人都换了,说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全被逐出了国公府。”

“什么!”听了这话,廖净初一怔,随即问道:“你没打听一下,她们去了哪里?”

“奴婢打听了,落雁湖的人都是新来了,一问三不知,奴婢问急了,那些人掉头就走,府里其他人像是受了警告,一听奴婢提到红姑,脸色立时都变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说到这,芙蓉看了看门口,凑到廖净初耳边低声说道:“四奶奶,奴婢怀疑,那天您跟本不是自杀……现在想来,幸亏奴婢机灵,那日太太问话,奴婢谎称自己也是刚去,什么都不知道,才免了一劫,这事儿四奶奶您心里清楚就好,以后千万别再提了,虽然奴婢才来几天,但以前也听说过,别看太太一脸的仁慈,对您透着亲近,其实心狠着呢,您可千万仔细些。”

廖净初点点头,遗憾地说道:

“这么说,除了三爷外,府里再没知情的人了?”

“是的,也许……”

芙蓉说道这便闭了嘴,犹豫起来,抬头对上廖净初逼视的目光,身子一颤,忙开口说道:“奴婢猜想江公子也许知道内情,但此人阴险狡诈,四奶奶千万别去招惹他。”

“江公子?”

听了这话,廖净初疑惑地问道:

“我那天听柳儿提过,听说是他救了我,他是什么人?”

正文 第十章 浪子

听廖净初的语气,似乎对江贤很感兴趣,芙蓉心一颤,忙开口说道:“江公子虽然救了您,但老爷太太已经赏赐了,不过是个幕僚,四奶奶您不用特意感谢的。”

“幕僚?”

“噢,奴婢又忘了您失忆了,这江公子原是黎国的一位候爷,两年前不知何故,和黎国万岁反目,被黎国的大内侍卫追杀,走投无路时,被老爷救下,于是便投靠了老爷,做了我们府里的幕僚……不仅栾国才子对他的作为不耻,您以前也非常憎恶此人,不为别的,只为他不仅贪生怕死、做了没气节的贰臣,更嗜酒好淫,是花街柳巷里的常客,听说玲珑坊的头牌苏卿怜就被他一直包着……”

芙蓉说完,见廖净初不语,又接着说道:

“四奶奶是失忆了,这江公子和我们府里的三爷、大将军之子旬廉是出了名的“花心”,被称为栾城三浪子……好在这江公子顾及老爷,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府里还算老实,不像三爷,竟是生冷不忌,这府里只要有几分姿色,被他看上眼的,都要去招惹一回,奴婢听说三爷为此没少挨家法,三奶奶和三爷也因此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场……”

听了这话,廖净初疑惑地问道:

“这江公子如此劣迹斑斑,老爷太太竟还容他住在府里,府里这么多姑娘、奶奶,就不怕……还不趁早将他逐出国公府?”

“奴婢听说,三奶奶常到太太那哭诉,吵着闹着说是江公子带坏了三爷,太太几次想驱逐他,但都被老爷拦下了。”

“为什么?”

“这江公子除了荒淫好色让人不耻外,为人却是武功高强,谋略过人,老爷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我们栾国虽然崇尚文风,偏这府里的大爷、二爷、三爷、四爷却喜武厌文,老爷留他在府里主要是教习几位爷武功,听府里的人说,此人很善于伪装,尤其在老爷面前,更是谦卑有礼,还常常弄些奇巧的东西讨老爷欢心,竟把老爷给蒙蔽了……总之四奶奶以后见到三爷和江公子一定要绕着走。”

廖净初早打定主意,要说服栾姨妈接她回栾府,想是也不会见到此人,听了芙蓉的规劝,也没往心里去,倒想起了那天在灵堂上争论的元帕之事,按说,牡丹和芙蓉都是她的陪嫁丫鬟,为何只有牡丹打点起居?

低头想了想,廖净初轻声问道:

“那个……你和牡丹一起随我嫁入国公府,为什么只有牡丹打点起居?”

芙蓉神色一暗,使劲地拧着手里的帕子,好半天才委屈地说道:“四奶奶原本打算让奴婢和牡丹贴身伺候的,但柳儿是太太送来的,莺儿是大奶奶送来的,都是指定给四爷做通房的,原打算您过门后就开脸放到屋里,身份自然比奴婢和牡丹高,尤其那个柳儿,四爷一刻也离不开她,您也宽厚仁慈,索性就让她们在屋里贴身侍候四爷,把奴婢放到了外面,所以……”

怪不得这些日子看着莺儿颐指气使的,原以为是仰仗姚阑,不想竟还有这一说,只是董爱已驾鹤西去,她这个正牌妻子在府里都不受待见,更何况两个没开脸的通房,就不信能高过她去。

这旷世才女也真是个愚,婆家给准备了两个小妾,一过门不说给来个下马威,倒把她们供了起来,闹得她们以为她好欺负,这些日子倒真受了不少气。

好在董爱去了,要是还活着,还真不知这位旷世才女要吃多少气,想起那栾云初只为讨一个“贤惠”的虚名,竟这么委屈自己,廖净初就不由得一肚子气,恨不能会招魂术,把那个栾云初的灵魂招回来,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诗词歌赋、棋琴书画,沽名钓誉之外,还有什么?

正想着,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这些日子,廖净初就发现她的听力和视觉要比常人灵敏,此时看看芙蓉,见她豪无反应,更加确信,她穿越后,六感要强于常人。见芙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抬手打断了她,说道:“不早了,我们去看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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