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菊一笑,神秘地说道:

“这里的弯弯道就在这儿,芙蓉别急,先听我慢慢说……

倩云人生得乖巧玲珑,三爷原打算收做姨娘的,听说这是早承诺了的,但回来和三奶奶一说,立即炸了锅,直接闹到了老爷太太那儿,想着三爷已收了六房姨娘,这倩云姑娘又出身贫寒,和国公府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老爷便没答应,只说三爷愿意娶进来也行,只能做个通房丫头……”

“就这样,那倩云姑娘也肯嫁过来?”

“这人和人的想法自是不同,哪能都那么清高了去,想是已被三爷得了手,又贪慕国公府的荣华,虽说是个通房,也委屈地同意了,进门那天,领去让太太见了,连太太都说,以她的样貌才华,连寻常人家的祖母都做的……虽说是个通房,但这倩云自过了门,把个三爷迷得,天天窝在她屋里,不仅冷落了众姨娘,连固定到三奶奶屋里的规矩都废了,原本沁院各房争风吃醋的厉害,相互都看着不顺眼,每日闹的鸡犬不宁的,这些日子倒是都齐了心,聚一块堆共同想法子对付这个倩云姑娘。”

喜菊说到这儿,抬头看看左右,才又低声道:

“不知是哪房姨娘背地里打探出这倩云姑娘竟是翠云楼的头牌,被三爷看中了,给赎了身,又花银子打通官府买了个出身,怕查的紧,不敢张扬,才买了个贫寒的出身,不想让三爷院里的人起了疑,背后查了出来……”

“我的祖宗!这妓院的人都敢往府里收,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三爷的皮?”

抬轿的婆子听了这话,眼睛瞪的老大,她在府里多年,可是知道规矩的,大爷活着的时候,恋上了个妓子,给赎了身,偷偷养在府外,不知怎么竟让太太知道了,趁大爷不在栾城,亲自带了人去,抓回府里,一顿毒打,只剩了半条命,等大爷回来,已经来不及救了,当晚便咽了气,这且不说,大爷还被罚在家祠里跪了近两个时辰,最后是大奶奶心疼,去太太跟前求情,才被放了回来。这董仁,胆子可是够大了,竟明目张胆地弄回府里,真是不要命了。

这个婆子刚问完,另一个婆子也凑上前惊奇地问道:“天,翠云楼头牌!那地方奴才虽然没去过,但也听说过,是和玲珑坊齐名的,栾城属一属二的风月场,那里的姑娘身价可是高的吓人,别说头牌,单说普通姑娘,那赎身银子动不动都上千上万的,三爷哪来那么多银子?竟还给买了身份?”

芙蓉也附和道:

“就是的,奴婢曾听迎春说,三爷每日花天酒地的,欠了一屁股债,都是公中的,大奶奶报到老爷那儿,老爷从他打理的生意中扣回了些,但据说还不够个零头,也便不了了之了,只不让他继续支借银子,这又是从哪弄的银子?”

听了这话,喜菊一哂道:

“要不三奶奶那么泼辣个人,却对大奶奶言听计从,这些事太太是不知道的,否则早翻了,太太理家,最讲一个公平……这都是老爷默许的,怕太太知道了,气伤身体,大奶奶才嘱咐我们瞒着,但大奶奶也常念叨,这早晚是个祸端……不过这次为倩云赎身,三爷确实没用府里的银子,听说是江公子出的。”

听了这话,芙蓉现出一脸的不屑,哧了一声说道:“又是这个浪子,有他的地方准没好事?”

江贤送给董爱的那些牙雕,也是价值不菲,既然这么有钱,为何却甘愿委身他人,受董国公摆布?提到江贤,云初从没见过,自然没芙蓉那么反感,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从没见过的救命恩人是一个迷。

正想着,抬轿的婆子疑惑地问道:

“知道倩云姑娘是妓子出身,三奶奶怎么不偷偷回了太太,却偏要在沁院里这么折腾?”

这事儿只要偷偷回了太太,倩云姑娘至少也要被逐出国公府,重一重兴许就被偷偷处死了,但无论倩云姑娘是死是活,都赖不到潘敏头上,董仁只会恨查出倩云身份的那个姨娘,这对潘敏来说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端端的一件事,潘敏为何却要颠倒来做?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绕路

见婆子问,云初也很纳闷,正琢磨着,喜菊一哂道:“要有那个心机,就不是三奶奶了,还会让沁院见日里闹的鸡飞狗跳?”

听了这话,众人都笑了起来,芙蓉好奇地问道:

“那这又是怎么闹起来的?”

“知道了倩云的身事,三奶奶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把柄,趁三爷落水婚迷,和几个姨娘一起,将倩云绑了,一顿拷打,折磨得不成人样,那倩云也知一旦承认了,三爷也救不了她,便咬牙硬扛着,最后三奶奶累了,把她关到柴房里,原想今儿继续拷问的,不想趁她去请安,倩云买通了看守的婆子,给三爷报了信,见她被折磨成这样,三爷立时炸了,三奶奶一回来,便动手打了起来,三奶奶本是个泼的,挨了打,哪能算了,不要命地嚷着,你们董族可是出了九十八个节妇的,现在娶一个千人骑,万人上的妓子回来,算什么……正闹着要回娘家,又要回太太,又要找族长的,不肯善罢甘休。”

“天,这下可真桶了马蜂窝了,倩云妓子的身份,肯定是包不住了!”

听了这话,抬轿的婆子惊叹道,喜菊点点头道:

“见揭了倩云的身份,三爷也知理亏,这才怕了,关了大门堵着,不敢让三奶奶出来,正哄着呢,一面又派人去请大奶奶说和,这府里也就大奶奶能治得了她……见事儿不好,怕以后被太太知道了,还以为是奴婢传的,奴婢也撒腿走了。”

这次怕是姚澜也压不住了,听了这些原委,众人俱摇头叹息。

想从良,找个平常人家嫁了,也能保一世平安温饱,却偏偏要贪慕这侯府的荣华,以为从此便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岂不知,这侯门一入深似海,外人眼里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一些薄命女子的坟墓罢了,听了这些,云初暗叹一声可惜,却也不多言,转而问道:“你去送东西,三奶奶怎么说?”

喜菊一怔,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来给三爷送补品的,不想说了半天,竟忘了正事儿,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道:“奴婢来的时候,三奶奶正和三爷赌气,奴婢将您的话转告给她,她竟说,竟说……”

说着,喜菊声音低了下去,想是潘敏说的难听,怕她生气。见喜菊如此,云初却也不想再听,正要吩咐起轿,只听芙蓉愤愤地问道:“竟说什么!守着自己人,还藏着掖着的。”

“三奶奶说她原也是这么想的,四奶奶命硬,不来她院里最好,免得克着她院里的人,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外抬……她正准备吩咐个人在门口守着,您若是不知趣来了,只把礼物留下就行,院子还是不要进了,还好,您也是个识趣的……”

喜菊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云初的脸色,芙蓉脸色已经涨得通红,气愤地说道:“就说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说的这么难听,你不转身就走,还把礼物留下,让她凭空得了便宜!”

听了芙蓉的话,喜菊脸立时红了起来,嘴唇动了半天,支吾地说道:“奴婢一进院,说了来意,三奶奶虽哭闹得两眼红肿,却还是叫梅香把那礼物收了,还吩咐梅香说,都是些好药材,要她仔细些,最后才问起您,奴婢转了您的话,才……后来,听说奴婢来了,三爷也出来了,刚问了一句您近日怎样,三奶奶劈头就骂了起来……见奴婢尴尬,翠香才悄悄地说了那些,还一个劲解释说,三奶奶是本就有气,不是冲奴婢和您的……四奶奶您也别生气,三奶奶就是这样的直筒子。”

听了这话,云初险些气乐了,难怪人人都说,潘敏的心思,一眼就能看穿,果然如此,爱财就是爱财,倒是也不藏着掖着,说话该刻薄还是刻薄,还真是有一说一。

就说倩云,不过一个通房,潘敏是主母,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轻而易举地除掉她,还不沾了自己的手,她却偏要去选最笨的那种来做,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云初也越来越诧异,真是怪了,这样的一个鱼龙混杂之地,竟能容一个头脑如此简单的人活到现在!

摇摇头,诡异的国公府,诡异的一群人。

其实云初把事儿想复杂了,常人都怕那心思复杂的,而对心思简单的人却是不设防的,这也造成越是复杂的环境中,那心思简单的人往往越容易存活,当然,那不明不白地送了命的也大有人在。再着,这越大的府里,人越是讲究体面,既便想做裱子,也要先给自己立块贞洁牌坊,而这潘敏,打小和父亲学了一身市侩之气,遇到事情,也真能拉的下脸来撒泼,自然是那些极爱脸面之人的克星,因此,潘敏虽然头脑简单,却也有滋有味地活到了今天,闹的众人都怕了她,不是真怕了,实在是拉不下脸像她一样耍泼,丢了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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