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火燎的如在滚油上烹煮,云初面色平静地应了声是。
饭后,在寿安殿前的花园里转了一圈,太后兴致勃勃地拽了云初、玉蓉等人玩牌,云初是进宫后才学的,不会看,坐哪儿一直输,不一会儿,太后跟前就起了一堆散银……
“不打了……不打了……”余光偷觑到太后眉开眼笑,云初就半是娇颠半是耍赖地推牌,“臣女总是输……”
“你越不打越不会儿,谁先头学,都会输,玩常了就会了……”太后呵呵地笑,回了头吩咐玉蟾,“你去帮她看看……”
“董夫人冰雪聪明,什么东西一看就会,怎么就单这个学不会?”玉蟾嘴里抱怨着来到云初身后。
云初叹息一声,回头吩咐喜菊,“去看看如烟回来没,让她拿些银子送来……”
玉蓉一边洗牌,一边嘻嘻笑道,“原来是输光了……”
“……太后这么会算计,谁经得起啊?”云初噘嘴抱怨道。
众人都吃吃地笑,喜菊红着脸向外走,一开门,正碰上要敲门的碧荷。
“……什么事儿?”瞧见她神色惊慌,太后沉声问道。
“朝阳殿的芳笙来请董夫人……”碧荷给太后磕头,“皇后娘娘晚饭后散步时,受了风,起了满身红疹,奇痒无比……”
“什么?”太后一惊,放下手里的牌,“芳笙在哪儿?让她进来……”
“正在殿外候着,奴婢这就去传……”碧荷应声出去。
如烟那面得手了
云初暗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扑通落了下来……
飞云榭立在水镜湖中央,四处竹林掩映,宁谧幽深,空旷却不通透,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云初极目远眺,夜色朦胧,远处的人影依稀可见,却都是些忙碌穿梭的太监宫女。
他会从哪个方向来?
在姚皇后那耽搁了,她晚了足足有两刻钟,他不会等不及走了吧?
又或者,魏公公根本不屑她的威胁,没给她传话?
转了一圈,想起他很喜欢爬树,云初猛然抬头,暗绿色的悬梁上,露出一抹湖青色衣衫。
“对不起,我有事……”知道来晚了,云初主动认错。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下一刻,她已被逼到水榭的一角,身后是幽深的湖水,云初退无可退,一股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至,云初的心扑通通乱跳,僵直地倚着柱子。
“你……”低叫一声,她极力维持着平静。
“你说……”指腹在朱唇上来回地摩挲,江贤语气冷森森的,“我是先奸后杀好呢,还是先杀后奸……”
他冷然地注视着她,眼睛深邃若大海,乌黑皎白中隐隐透着一股钢蓝,端是慑人心魄。
云初的双腿都忍不住阵阵发软,她之所以敢威胁魏公公,是自信江贤不会杀她,因为他需要她解毒。
但她忘了,他花名在外,是个生冷不忌的浪子
她不敢保证他不会**她,然后掠了人走,毕竟,他武功高强,出入深宫如走平地。
她这算不算玩火自残?
像被焦雷劈过,云初的脑袋一片空白,她想维持一贯有的笑,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她感觉她现在的脸色一定比哭还难看,都说临危不乱,履险若夷,那是知道没有威胁,自己没有危险,换太后放这儿试试,怕是也和她一样,发不出声音了。
她听着自己的喉笼里发出干涩的声音,“那个……我们可能有些误会……”
“敢威胁我的手下……”江贤的双唇压下来,“是误会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较量(下)
忘情地吸允着她的甘美,直到身下的娇躯不再挣扎,感觉唇边有股咸咸的味道,江贤才猛地放开她,转过身去:“记住,我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
语气如寒冬里的尖冰般冷峻,江贤的心却止不住突突乱跳,知道江胃身份的人,还没有谁能活的好好的,虽然恼她不知天高地厚,竟自作聪明地去威胁江胃,可对她,他是真的下不了手;本想吓吓她,不想他却迷醉其中。
这个吻,他收的有些太狼狈……
运功调匀了呼吸,没听到身后有声音,江贤就转过身。
“你别动……”她强抱着柱子站着,脸色瓷白,身子还在瑟瑟发抖,怕是他稍微一动,下一刻她就能掉到水镜湖里。
江贤心一软,看来,他是真把她吓坏了。
“……我并非有意冒犯公子”见他果然站着没动,云初抹去脸庞的泪痕,强自镇静地说道,“因急着求江公子,万般无奈,才……”
“栾姑娘有什么事?”
低沉的语气,让云初的心安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柱子轻轻一福:“求江公子帮我救一个人……”
“谁?”
“陆学士……”云初又补充道,“他被万岁关在掖庭宫,具体位置还需江公子自己打探……”从怀里掏出两包药,“不用带他离开,您只需把这两剂药给他就好,今晚明晨各一剂……”声音低了下去:“最好给他带些食物和水,他一天没用饭了……”
语气中满是关怀,云初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发现江贤根本没有接药的意思,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哪儿……
静静地看着云初,他眸光渐渐地变得深不可测。
“你喜欢陆轩?”良久,江贤淡淡地问。
“我……”
云初一滞,她想像骗太后一样骗他,可潜意识的,她感觉,在他面前,她无处藏形,说谎只会自取其辱。
“喜欢……”略一思忖,她坦然道。
“我从不喜欢白白替人做事……”
他曾答应过为她做一件事,但他不希望是救陆轩,怕她旧事重提,江贤也不啰嗦,转身就走。
“那……江公子喜不喜欢穆熹兵法?”见江贤脚下一顿,云初接着念道:“兵者,诡道也……”
“那部兵书在你手里?”江贤几步来到她身前。
穆熹兵法是一本绝世奇书,听说流落到栾国后宫,他和江胃一直再找,想不到,竟在她手里。
“……没有。”云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摇头,接着话题一转,“不过我知道在哪儿,可以给你滕一份……”
“腾一份?”江贤一怔。
她不想给他原本?
“我只能这样……”云初真诚地说道,“书不在我这儿,那人很厉害,就算偷出来,我也必须还回去……”
那本书在太后寝宫,被视如珍宝地藏着,如烟能不能偷出来都难说,她能搞到一本手抄的就不错了。
她竟然要去偷
是朝阳殿,还是寿安殿?
那本书一定就在这两处,都是他和魏公公触及不到的地方。隐隐地,江贤心里竟为她生出一丝担忧,穆熹兵法是他势在必得之物,但他不希望她为此涉险。
低头看着她的眼:“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云初紧抿着唇。
“他不适合你……”江贤猛地一收折扇,“万岁和董国公都不会让你嫁他……”又道,“他一介穷酸的书生,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拿什么保护你……”
“你……”云初面色绯红,“他只是赤诚、憨直一些,没你那么多诡计!那么……”
声音戛然而止,下流两个字生生地卡在喉间,云初下意识地摸了摸刚被蹂躏过的唇,这浪子发起脾气从来生冷不忌,如果不是为了救陆轩,她死也不会再这儿和他讨价还价。
“那……”他微眯着眼看她,“你认为栾国能容下你们吗?还是……”他话锋一转,“你不知道,万岁是想要他死一个连朝局都看不清的政客,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怎么配……”江贤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心里,状元郎只是陆轩头顶的一道绚丽的光环,他连政客都够不上,不过是陪墨帝赋诗玩乐的一只玩偶罢了,墨帝弃之也不可惜。
“他不需要看清朝局,也不需要勾心斗角……”云初赌气说,“他只要好好的活着”又道,“他可以弃官,我们云游天下?”
“弃官?”江贤气急而乐,玩味地看着她,“你没问问他舍不舍得?”又道,“他弃了官,拿什么娶你?”俯身压下来,粗重的气息撩得云初耳根发痒,“你喜欢银子,我可以给你很多,我还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他声音一顿,“不如……跟着我……”
看到她眼中闪闪的星光,江贤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有种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