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夜+番外(23)

作者: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程涛哭笑不得,却还得耐下心说,可能走到什么地方绊住了,你再去护士站问问。

师兄去护士站,一个刚上班的小护士正往脸上喷什么,师兄一伸脸,瞬间也雨露均沾。小护士一扭头,就看见一张让她冒桃花心的男人脸。

师兄两眼受到了刺激,睁也睁不开,只得手背挡着眼泪,苦叽叽地问:那个,护士,有卫生纸么?

小护士的桃花心瞬间分崩瓦解。人不可貌相,狗嘴吐不出象牙,卫生纸!卫生纸!小护士气哼哼地抱起档案夹绝尘而去。师兄扶着人造石的台沿慢慢眯开一条眼缝,终于吐出一口气:真是杀人于无形!熏死老子了!

熏个半死的师兄寻到洗手间洗干净了脸上的毒雾,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程涛,程涛下了实验基地,算算离这路程,公交路线,一堵车,一折腾也得小两钟头。要不报警?可余铃床上规规整整,她的洗漱用品都在,师兄努力用智障的思维来思维问题,床底下看了,左邻右舍也看了,甚至窗帘都检查了一遍。师兄很无聊,可师兄也抓耳挠腮。毕竟他不是程涛,身上没有吸引力。

师兄抱头苦想,幻想着自己是一只召唤兽,脑中所想,便能召唤而来。可脑袋快抓破了,神力还缺失。师兄把自己搞累了,差点倚着墙昏过去。半恍惚中,他看见一只大蜘蛛朝他匍匐而来,硕大的脑袋吐着一根长长的银丝,眼看就要粘到他嘴上,师兄尖声大叫,神志回炉,两眼恢复清明,走廊一端,余铃正颤悠悠地朝他走来。

师兄一声狮吼,引来无数人探头。师兄只好装作无知。他率先朝余铃打招呼,语气很热情:铃铃,你回来啦?仿佛余铃串门刚回来一样。探头的众人很快释了惑,师兄跟着幽灵样的余铃进了病房。

余铃脱鞋上床,师兄看见她的鞋有一只好像湿了一样,颜色深浅不一。他照例询问一番,余铃没什么反应,师兄把课堂笔记给她放在手边,按程涛嘱咐那样又说一遍,完了看余铃的表情。余铃木木地,万事不关已的漠然。

师兄有些泄气。床头柜上还搁着几只苹果,那还是他给买的。此刻心中只想操刀把这几只苹果全削了填进自己肚子里。

但师兄还是有些修为定力的,自言自笑地说了铃铃你好好休息,不忘带上门。

护士站有台饮水机,师兄口干舌燥,取了个小纸杯接了一杯喝,纸杯量小,一杯不解渴,正要接第二杯,身后有人咳嗽,师兄只动了动头,那个喷洒毒雾的小护士正站身后,师兄快速扔下纸杯,屏住气速速跑远。小护士的档案夹上夹着一只粉色的笔,笔头上带着一圈绒毛,散着荧光,在师兄看来,这笔也是魔女的魔法棒,只需轻轻一挥,他的小命就掉了半条。

只身赴约,出师未捷的师兄添油加醋地跟程涛汇报了医院的见闻,一颗红心扑到床铺上半天起不来,程涛打了早中晚的饭给送到他嘴边不说,还洗了一天师兄的衣服鞋袜作为补偿。

权当雷锋又活了一把。

师兄斜歪在程涛的床铺上啃油桃。油桃是程涛从实验基地带回来的。本来打算给别人的,师兄是猪八戒转世,鼻子无比灵。擅自拆开拿了两个洗了就啃着装大爷。程涛提着湿淋淋的两手,看着师兄上下唇不停地磕碰愣了会。他没顾上擦手,把师兄整体翻了个个,手机在师兄的猪头下压着,号码拨了两遍,没人接听。程涛恹恹得放下。他很想去看看黄琴的,很想去看看一个学烘焙的人,学得不错,也有地方接收,却窝在一个三流的快捷酒店做前台的不违和感。

在一霎那的坏情绪下的导引下,程涛有了一点了悟。他和黄琴是真正的一类人。表面和善,骨子里有一股倔劲。

黄琴去了客房,有间住客的花洒出了问题,她上去查看调换。手机就放在前台的抽屉里,响了一阵,又响了一阵。

师兄啃完俩桃,发表了一下吃后感。说这桃还有些硬,口感偏酸。不过,若是放在饭后吃,可能会更有利于消化。

程涛推开师兄,躺下。他是身心俱疲,毕业前的一堆事,老余头的纠缠,还有不明朗的感情。师兄仍在喋喋不休,程涛却似半阖眼睡着了。耳边只有细线似地嗡声,脑袋却实实在在沉得落到了土里。

程涛半夜醒了,鞋子没脱,身上盖了一件衬衣,大概是师兄那俩油桃的馈赠。师兄不知去了哪里,另两张床铺也没人。窗外黑漆漆地,路灯也熄了。程涛觉得有些饿,摸摸床下,箱子已经空了。方便面好久没储备了,都说吃了死后会变成干尸,程涛咽口唾沫,翻个身想继续睡去,手碰到墙上,那里挂着一只袋子,袋子里还有六只油桃。

不知是下午那不快还在弥漫着,还是夜半来了灵光,程涛觉得这桃怕是送不出去了。他伸长手够出一只,没洗没削,将皮啃掉,一点一点吃着。师兄说酸,程涛一点也没觉得。或是真饿了,一只桃没知没觉就吃完了。肚里有点着落,夜便变得格外冷清起来。

师兄是在星月交辉时刻回来的,顶着两只大熊猫眼,栽到床上便睡。程涛想他可能在图书馆熬了。他起床轻手轻脚,尽量压着动静,洗漱完了后,先摸出两只油桃放在了师兄枕边。剩下的依然挂在床边。

拎着饭盒去食堂路上,看着清晨薄雾里的相依相偎,程涛突然就后悔了。若说时间紧任务重不假,可早上早点起,去看她一趟也是能挤得出来吧?他在两步间踌躇,油桃只剩下三只,字数颇不吉利,这么贸然去,她是在值班还是刚入睡?就为了看一眼折腾她好不好?

有人隔着草坪叫他,程涛还是朝前走出这两步之牢,走近了看清是余铃的舍友,问他余铃的情况。程涛说,应该在好转,昨天师兄去看她,她一个人还外出散步。

舍友放心地走开了,程涛本想问问余铃妈妈,转而一想怕这话题越扯越扯不完。他快速去打饭吃完,回宿舍拿了背包就走了,没看见师兄枕边那油桃有一只已经快要被师兄的四肢大山压出水。

打开实验棚的大门,程涛呼了一口凉风。看看时间,他找了辆单车跨上就走。这下是两手空空,腹中也空空,可精神头却十分饱满。他骑得飞快,在两个红绿灯十字路口都是差几秒就亮红灯时穿梭而过。他的额上也冒了细汗,谁让心里憋不住呢?若能憋住,他也能去剃个头当个行脚僧了。

程涛借中午的闲暇去看黄琴。来不及吃饭,也来不及多想,脑袋只一个念头,看看她,看看就好。满身的细胞都受一个“看看”指挥,这“看看”已经成了灵丹妙药,不吃了它,心神难安。

车了停在小区域,程涛没忘整了整衬衣,甫一进入,伴随清脆的人声和铃铛声,他也吸入了一肺的柠檬味。

程涛有些失望。黄琴是下午班,他来前,她去了同学工作的烘焙店叙旧。

给她打个电话吧,酒店的姑娘好心地对程涛说,顺便递了他一杯柠檬水。看他汗津津的一定口渴了。绿皮的柠檬在干净的玻璃杯里起伏几下就半漂着不动了,程涛低着目,看久了,有些模糊不清,他一边道着谢一边退出,退出前把水喝光了。

他在单车上倚着让自己喘息了几番。不知是饿得无力,还是来时用力太猛把身体的储存都用光了,现下的程涛,感觉被阳光一晒,就要软化成泥。

他推着车在阴凉处缓缓。手机捏在手里,却觉得说什么都是白说。来看一眼,眼睛对眼睛,哪怕不说一字,也彼此可知。只是通个话,却隔进了千山万水,说几斗箩筐,也是轻得没有份量,激不起什么涟漪。

他还是得见她。他把单车放倒,两三步跑回去问了黄琴的排班时间。

程涛之前打给黄琴的那两通电话,黄琴后来是看见了的。之所以没回,因为她的心里也起了疙瘩,觉得这一男一女是合起来绞她一样,绞得她往一个角落里钻。

黄琴是没谈过恋爱的,若是两年后的她再想起这段事来,也会觉得自己是块石头,不懂得变通。以为自己退缩了,就是成全别人了。正是因为她的不思进取,才让一些简单的事情变得又弯又绕。

两个感情生涩的人在相互靠近时,都笨得没经验,谁又能怪他们呢?

程涛骑到半路,就饿得不行了。他进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坐在马路牙子上吃。师兄和医院先后打进电话来,师兄说昨天的袜子他没洗干净,程涛觉得他是没事找事,果然重点在最后挂断前抛出,剩下那三只桃被另俩个人瓜分了,理由是师兄吃他们看,没天理。程涛腾不出精力哼师兄,懒得听他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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