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意外?”他重复。心上莫名哽得难受。
不然呢?不当成被狗啃了,她还要一直放在心上让自己难受吗?初妍冷笑,试图推开他的手:“你放开我。”
宋炽动也不动,垂眸看她,见她拒绝的动作越发激烈,他慢慢俯下身来。带着凉意的唇再一次印上她细白的脖颈,狠狠地,泄愤般用力吮了一口。
又疼又痒的异样感觉传来,初妍呆了一瞬,出离愤怒:“你做什么?”
他神情冷静如昔,只有微颤的眼睫泄漏出些许心绪的不平,温柔开口:“现在总不是意外了吧?”
初妍望着他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人今天实在不对劲。功法反噬,把他脑子也反噬坏了吗?
宋炽指腹轻柔地抚过她脖颈上的红印,温言问她:“妍妍现在能和我好好谈谈了吗?”
她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宋炽道:“密室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负责。”
初妍脱口而出:“我不用你负责。”
宋炽皱眉:“妍妍!”
她深吸一口气,不待他说下去,目光迎向他,冷冷开口:“你能怎么负责,娶我吗?抱歉,我做不到嫁给自己的兄长。”
两人目光相对,她从他眼底看到了自己倔强的影子。
宋炽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是兄妹。”
可在上一世,她一直把他看作兄长。整整五年的时光,他悉心教导她,她以身为刃,和他一道为母亲复仇,一道从泥泞中爬起,对他一点点失望、放弃,曾经的岁月早就刻到了骨子里。
宋炽见她不说话,声音低下来:“在密室中,你帮我纾解时,是把我看作兄长的吗?”
残忍的话语如一柄利刃直刺她的心房。初妍又羞又怒,浑身都在发抖:他还敢提!
黑暗的密室中,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挣扎、逃跑、哀求皆无济于事。在他兵临城下之际,她逃脱无望,被迫两害相权取其轻,纤纤素手拿捏住他,羞耻而绝望:“我来吧。”
前后两辈子,她都从未为人做过这种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宋炽按住她颤抖的肩,声音柔软下来:“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妍妍,你生气,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一切皆是我的错。只是,终身之事休得任性。”
初妍道:“我记得阿兄当初要我做妹妹,曾答应过我,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宋炽哑然,低头看她。怀中的少女面若红霞,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却清冷异常。
她是认真的。他意识到。她对他没有丝毫情动,密室的那一场意外于她来说是一场灾难,是她根本不想记起的难堪回忆。
负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心仿佛被一根锐利的针狠狠刺了下,他扣住她的手慢慢松下。
初妍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襟,眼睛不看他:“阿兄还是先去看看娘吧,娘才是差点受了大委屈的那人。”
宋炽一怔。
初妍道:“我是在清风阁门口拦下高公公的,之前,娘原本因醉酒在清风阁中休息。”
宋炽的脸色瞬间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我家妍妍真像吃干抹净,拔X无情的渣男啊!
小白花阿兄(楚楚可怜):元阳被你夺了,你要对我负责~
渣妍(冷酷无情):意外而已,你还是忘了我吧。
阿兄哭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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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篷烟花乍然在天空绽放,一声声爆裂声中,五彩的光影如流星划过。孩子们的欢呼声远远传来,热闹非凡。
知时阁附近,一盏盏彩灯被点燃,将整座楼装点得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寿宴已近尾声。小戏台上唱曲的伶人散去,换上了一拨人表演杂耍。欢快的鼓点中,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姑娘顶着盛满水的大碗,做出各种复杂的动作。下面喝彩声一片。
初妍手指犹自微微发颤,定了定神,正要进去,忽然听到一声略显激动的叫声:“终于见到姑娘了,叫我好找。”
初妍循声看去,看见尤氏带着一个婆子站在廊下对着她笑。
忠勇侯府和宋家素无来往,尤氏怎么会突然来参加董太夫人的寿宴?初妍想起尤氏说过会来找她的话,心中一动,是特意为她而来的?
她心跳微微加速,走近尤氏,行了一礼:“夫人。”
尤氏忙将她扶起,问:“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初妍道:“夫人请跟我来。”引着尤氏去了旁边供人歇脚的空屋。
门合上,跟着尤氏的婆子蓦地上前一步,含泪拜倒,哽咽着喊了一声:“姑娘。”
初妍有些无措。
尤氏道:“这位是婆母身边服侍的方妈妈,年年都会回幽州送年节礼。”
方妈妈含泪道:“姑娘受苦了,瘦了许多。”
初妍看向她:“所以,我真的是忠勇侯府那位死于幽州之乱的姑娘?”
方妈妈一眨不眨地看着初妍,含泪带笑地道:“除了我们家姑娘,世上还有谁有这样的容色?”
初妍怅然:“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尤氏从怀中拿出一枚和田白玉鱼跃龙门纹玉玦,放到桌上。初妍一怔,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玉玦,和尤氏的那块放在一起。
她一眼就看出,两枚玉玦是一块石料所出,同样刻有鱼龙的图案,只不过一枚刻了鱼跃龙门,一枚则是双鱼戏龙。
初妍的手微微发颤,将尤氏带来的玉玦翻了个身,篆体的“浩然”两字映入她的眼帘。
忠勇侯,大名为姬浩然。
她呆怔许久,将自己的玉玦也翻了身,望着上面的“悠然”:“所以,这两个字其实是我的名字?”姬悠然,原来她的本名是姬悠然吗?
方妈妈道:“是,老侯爷和夫人只愿姑娘无忧无虑,悠然一生。”
初妍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两个字,原来,这两个字代表着父母对她的期许和疼爱。
尤氏问:“姑娘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初妍轻叹:“当初我在保定患病高烧,她们在我喝的药中放了曼陀罗,随后就盗了我的路引和衣物逃走了。我差点没了性命,侥幸被宋大人所救,病好后记忆就没了。”
尤氏脸色变了,咬牙道:“那两个恶妇好狠的手段。”念了声阿弥陀佛,“还好妹妹吉人天相,得小宋大人相救。只是,小宋大人怎么会认你做妹妹?”
初妍道:“我那时没了路引,失了身份,无处可去。恰逢阿……小宋大人的母亲思女成疾,他见我与他母亲眼睛生得像,便问我愿不愿意暂时做他的妹妹,以安慰他母亲。”
尤氏道:“原来如此。”她迟疑地看了方妈妈一眼,露出踌躇之色,“妹妹……”欲言又止。
初妍觉出不对,心中一沉:“夫人有话只管直说。”
尤氏伸手握住初妍的手,面露惭色,艰难地道:“我们只怕不能马上将你接回家。”
初妍没有说话,涟漪如波的桃花眼抬起,直直地看向她。
尤氏神情越发不安:“不是我们不想接你回去,实在是……”
初妍想起上次宋炽告诉她的那些话,接过她的话头,问:“是因为我娘吗?”
尤氏一愣:“妹妹都知道了?”
初妍道:“只知道一点点,自爹爹战死后,娘亲伤心过度,渐渐有些糊涂了。”
尤氏叹气,和盘托出:“原本有些好转了,去年幽州大乱的消息传来,婆母深受刺激,病情又严重了许多。红蓼和常妈妈两人进府,带来了你也遇难的消息,婆母当时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就彻底认不得人了,把红蓼当成了你,护得跟什么似的。太医说,她这个病,只能顺着她,硬要说她认错人了,只怕会让她更严重。你哥哥没办法,才认了红蓼做妹妹。
“红蓼也乖觉,每日都去陪婆母,和她回忆一起你小时候的事,哄得婆母把她当成了眼珠子,每天都离不了她。如今,婆母只听她的话,连你哥哥都要让她三分。
“婆母的病受不得刺激,太医那边担心,你这个时候回家,揭穿红蓼的身份,会让她更混乱,病情加重。而红蓼知道她的真面目暴露,万一狗急跳墙,利用婆母的病伤害她,我们做儿女的,就万死难辞其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