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之前宣布大酋长已死的女人没有说谎,大酋长果然死在她刀下!
“杀了她!为大酋长报仇!”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看到傅柔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吼了一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似地,大吼大叫着朝傅柔冲了上来!
傅柔的目光越过懋合人,落到荼芺人身上。他们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正拼命追逐前面的懋合人,阻止他们攻击自己。
挺住!傅柔暗自安慰自己——荼芺部赢了,整个懋合大部都已被荼芺部吞并。
她得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她牺牲了自己,失去了孩子,才得到今夜的成功,她得活下来!
拔刀、挥刀、砍杀!
傅柔凭着一腔执念,与一拥而上围着她的懋合人厮杀,嘴角鲜血汩汩而出!
突然失去首领而义愤填膺的懋合人前赴后继,似乎并没有失去主心骨,只一心想着为冒盛报仇。
即便有吞焰来回奔突,懋合人仍旧围追堵截着傅柔和吞焰,急切地想在荼芺人赶来支援前,将傅柔杀死!
傅柔与吞焰身上又挨了几刀,和着被砍倒的懋合人的鲜血、还有被吞焰踩踏到变形的尸体,染红狼狈的地面。
荼芺部的族人已经接近,看到傅柔被围攻,大声呼喊着“救人”,傅柔听到了,是铁贲的声音。
他还有精力顾及自己,看来战局已经控制住。
“冒盛……已……”傅柔一刀砍倒又一个敌人,带着满足的兴奋,扬声喊道。
突然左面远处又射来一箭,斜斜地刺进傅柔左胸。她本就歪身向右,这一箭的力道直接将她倾斜的身体推下马鞍,更打断了她的声音。
“——死!冒盛已死!”
一个声音霍地自傅柔身后响起,正好接住她戛然断掉的话,并大声重复了一遍。
同时,傅柔因痛楚出汗而冰凉的身体落入一副结实的怀抱里。
“柔儿,我来晚了,咱们赢了!”
铁奴满头大汗,抱住傅柔,接过她的长刀,一转身踢倒迎上来的一个懋合人,接着再转身一推,将傅柔重新推回马鞍。
只是傅柔这一回是反向而坐,背向马头。不等傅柔的身体再歪倒,铁奴也一跃坐在傅柔身前,避开她左侧斜插的箭杆,左手穿过她左腰护住她的背身,右手挥舞着长刀,荡开敌人。
“布琉……在后面……小心……”
傅柔从未想过铁奴会在这里出现,更没想过自己的后背还有一个人在护着,麻木又冰凉的身体忽然涌起一股温暖,些微放松地将脸埋入铁奴宽厚的胸膛,颤声提醒。
“已经被我杀了。”铁奴温柔地轻抚傅柔的后背,说道。
傅柔突然放了心,失去意识之前,听到铁奴如君王一般气吞山河的吼声:“冒盛尸体在此,降者不杀!”
第117章 大获全胜
十月初十,荼芺部清理了所有懋合残部,剿杀的剿杀,劝降的劝降,朔北盛极一时的懋合大部经过五年内战,灰飞烟灭,继之而起的是铁奴整合所有部落后组成的荼芺大部。
铁奴成为大酋长,伤势已好了大半的傅柔作为铁奴的正妻,成为恪尊。
文能带领部落妇女养蚕缫丝织布、武能决胜战场斩杀敌人的傅柔,赢得了所有族人的尊重,真正在荼芺部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金柔商队不懈的交换之下,荼芺大部囤积了大量的蚕丝,族人们开始学习织布,进入休养生息阶段……
这一年,是穆国天祺二十六年。
荼芺大部和穆国安安静静,聿国却热血沸腾起来。
转年,四月二十,天气阴沉。
启河帮霞霭道和青禾道的各十条朦艟停在启河西转南的拐弯处,等待着另一个船队的出现。
他们等的是瀚船帮!
而此时的瀚船帮似乎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大难临头,更不知道这大难的起因之复杂。
五年前,聿国侍御史陈祺找到宋世友罪证将他下狱后,宋世友将所有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畏罪自杀,御史大夫曹延昌拿余殿邦再无办法,没想到香洲启河帮的变故却又给事态带来转机。
香洲水道自治后,第二年年终税赋一统计,竟然比往年多出一倍。这其中有水运税,还有穆国商人进入香洲的通关税和陆运税,另外便是行商增多,大市交易量提升带来的各种税赋。
这不过是香洲一州,剩余被启河帮控制的州县却从未上缴过如此多税赋,尤其香洲在聿国最南面,并不是最富庶的州县。
牺牲巨大的利益养着这帮水匪,原本是指望收取一定税赋后还能保卫聿国外围的水道,相当于不登记兵籍的水卒,却没有想到,他们贪着财物,却连一个蛮族的小小船队都打不过,不仅被抢去大量战船,更被抄了立足的水寨。
有这样的残酷对比,本就觉得余殿邦势力过大必须要约束些的郑奇声突然憬悟。
当年偷袭穆国,他的本意是调集启河帮从桐河进攻,突袭桐州并占领。然而,身为禁卫将军的余承山却反对。理由是穆国铁甲军是最彪悍的水军,偷袭不可能成功,不如从宏穆关下手,控制住他们的粗盐来源之一的邛州。
结果宏穆关的傅治生生将他们挡在天霭山脚下,始终没有踏入宏穆关半步。
如果不是穆唯朴昏聩,自断臂膀,聿国险些吃亏。
现在看来,余承山之所以反对,是他清楚知道启河帮毫无战斗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窝蛀虫!
郑奇声思考了几日,终于有了新的决定——大力打击余家的势力,不能让他们继续尸位素餐,同时给聿国的边防带来隐患。
由于有郑奇声的暗中支持,这几年,御史大夫曹延昌与余殿邦的斗法越发激烈,派出不少绣衣御史彻查贪官污吏,各种州县官员纷纷裁撤,其中不少都是与余家有亲密关系之人。
绣衣御史这边拿人,郑奇声那边便命余殿邦的长孙、余承山的长子、担任少府的余启宗推荐合适的官员补充。
表面上看,是曹延昌在针对余家势力,而郑奇声暗中支持余家,但实际上却是给余启宗出了一道难题。
他推荐的人决不能再被绣衣御史抓住把柄,否则,便要连累余启宗自己。
余承山和余启宗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郑奇声的用意,也明白他余家已逐渐失去郑奇声的信任。
余殿邦知道事情出在香洲牧身上。若不是他垂涎启河帮的生意,急于帮助曹延昌一伙对付自己,启河帮不会这么快出事。
但这个最根本的原因还不是香洲牧,而是最根本的源头,启河帮的战斗力!
穆国与聿国国人眼中,启河帮是最大的水匪,但在郑奇声眼中,启河帮是聿国的水军,如此不堪一击的水军,郑奇声自然不满意。
既然找到了事情的源头,就要解决源头,重新夺回郑奇声的信任。
在启河帮失去流香道之后,余殿邦便已经暗中知会彭飞,重新操练启河帮,要他们尽快恢复最初的战力和斗志,给自己博取最后的生存机会,否则,他将换个更合适的人来主持启河帮事务!
彭飞知道自己这些年过于沉溺于以往的胜利中,没有人敢于反抗启河帮让他迅速失去了斗志,现在,他必须要证明给余殿邦看,启河帮的实力仍在。
放弃了流香道,彭飞沉下心来严格地约束帮众,操练不辍,只等余殿邦何时想看启河帮的能耐,他便什么时候展露。
现在,是时候了。
保护穆国行商出入关门山口的那队瀚船帮,就是他们的目标。这些人不仅是香洲牧的走狗,更是抢占流香道的贼人。
彭飞将地点设在关门山外,这里远离流香道,却挨着关门山口,启河帮平时巡逻不会来这里,算是与关门山的山贼留个可缓冲的地段。
瀚船帮如果在此遇袭,被怀疑的只会是关门山的山匪,绝不会有人怀疑到启河帮头上!
何沿生看着水面上氤氲的一层水雾,转了转叼在口中的草杆,有些急切。
此战一来证明启河帮的实力,二来也是震慑穆国行商,不可贪图眼前小利而得罪启河帮,三来,也是证明自己的能力给彭飞看。
瀚船帮,是曾经在自己眼皮底下放火烧了流香道水寨,更比自己早一步抢走流香道的所有战船的蛮族,即便他们没有交过手,何沿生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