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加上前天采来放在家里的那九斤，总共加起来应该是二十七斤才对，可是做生意想要长久，必须讲究信誉和品质。前天那九斤干巴菌，放到今天已经不如刚摘的时候新鲜了。
方妍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是吗？我还以为这么贵，要的人应该很少呢，既然这样，我下次想办法多采点儿。”
“还有你菌子供货什么时候恢复正常啊？昨天那两百多斤一上市，马上就被抢光了。你可不知道，早两个小时前就有一家人拉着几个大板车来我们这儿送货，估摸着怎么也有三千多斤呢。可惜我已经和你签订了独家供货协议了，不能收他家的菌子，不然我都接下了。”
经理一脸的遗憾。
方妍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好奇地问：“是谁家送来的啊？”
经理说：“我哪儿认识？不过好像是你们村的人。”
方妍又问：“那后来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让他们去集市上卖零售去了，不过那么多菌子，卖完估计很难。”
何止是难，蔬菜供销公司收来的菌子是要分往好多个点销售的，并不是只卖一处。
而且大家都愿意在正规的摊位买菌子，因为供销公司要事先检查一遍，能保证客户买到的野生菌都没有毒。
方妍和大哥方平一起去财务处拿了钱，出来的时候她又一边数钱，一边算利润，和昨天在家算的价钱出入不大。
“大哥，咱去集市上瞧瞧去？”方妍把钱放在兜里，朝大哥方平扬了扬下巴。
方平说：“你怀疑到供销公司来送货的那批人，是老常家？”
“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去确认一下。”
去了集市上，真瞧着老常家推着几个大板车在那儿叫卖菌子。
“来看看啊，纯天然无毒野生菌子亏本卖了啊，只要八分钱一斤，过来看看啊。”
这价钱比供销社便宜多了，买的人自然也多。不过买的人再多，也销不完这几千斤菌子。
不一会儿，还有一个阿姨拎着菌子去找麻烦，说他们家菌子怎么里面有些都蔫了呢？
能不蔫吗？前天采的菌子，昨天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又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不蔫才怪。
方妍并没有去凑热闹，而是跟着大哥方平准备返回家去了。
“还是你聪明，提前和供销公司签了那个什么独家协议，要不然咱们这生意真保不住了。”大哥方平越发佩服自家二妹这脑子，果然书读多了就是好啊。
方妍没有回大哥的话，微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回到村里之后，方妍看到老常家院子里聚集了一些人，让大哥方平拉着板车回家，自己凑上去看了看，正好碰到老三方梅也在。
“发生了啥？”方妍问老三。
“二姐，我也学学你来看看笑话呢。”老三方梅有样儿学样儿，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昨天老常家菌子没卖出去，今天大家伙来他家要钱，他家拿不出来呢。”
今天老常家换了常家三儿子的媳妇儿陈小艳一个人在家，面对这种状况她显得有些慌乱，急忙解释：“再拖欠大家一天时间行不？我男人和我公公他们今天去省城送货去了，回来就有钱付给大家了。”
话音一落，大家就开始抱怨：“到底能不能行啊？前天和昨天的菌子钱都还欠着，今天我们家又采了几十斤菌子，这不是让我们白干活吗？”
“就是啊，若不是看着你们家出的钱高，我们也不至于工分都不挣，天不亮就上山采菌子送往你们家吧？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把菌子便宜兑给老方家呢。”
“就是，没那本事儿，就别学别人揽瓷活儿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陈小艳一个十八岁都还差点儿的姑娘，哪应付得了？
又是个沉不住气的，一听这话，直接说了：“那谁逼着你们把菌子送我们老常家了？你们还不是贪图那两分钱的便宜！”
第四十三章 今日不收菌子
陈小艳这话可得罪了不少人，一说出来，大家伙又更加愤慨激昂了。
“瞧说的这是啥话啊？咱们昧着良心给你们老常家送菌子，到头来还成了咱们的不是了？”
“就是啊，会不会说话呢？”
“反正我不管，今天你们家必须把钱结清了，要是结不了，明儿个咱们组织上去村长家去，让村长主持公道。”
陈小艳一瞧这场面，直接哭着跑回了家，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一切都在方妍的预料之中，她围观了一会儿，便拉着老三方梅一起回家了。
出常家院子大门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那儿商量：“那今天采的菌子可咋办啊？我今天拉着我家那两小子天没亮就上山了，足足有五十四斤呢，要是送去方家，也能拿到七分钱一斤了。”
之前方妍给大伙说的，一次性送满五十斤，就按七分钱一斤算。
又有人犹豫地说道：“可咱们这两天都没给他家送，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去送啊。”
“不送能怎么办？这么多菌子难不成留着自己吃吗？要不待会儿我厚着脸皮去问问她家收不收，如果她家不收我也认了，怪不着人家。”
这些话全都入了方妍和老三方梅的耳朵。
老三方梅赌气说：“一群忘恩负义的人，前两天看常家价钱出的高，全都跑了。现在又想给我们家送，我们才不收呢！”
方妍笑她：“你不收，那哪儿来的钱赚啊？”
“可我就是气不过嘛！不需要咱们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马儿都快，需要咱们的时候又回来了，感觉便宜他们了。”
“只要有钱赚，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方妍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似乎想到什么，“我不仅要收他们的菌子，我还要拿出点诚意来。”
老三方梅没想这么深，只是觉得方妍说的也有道理。只要有钱赚，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呢？天大地大都没钱大，现在正是家里需要用钱的时候。
“对了，今天早上我没在的时候，有人来家里送菌子吗？”方妍问。
“一样的，只有小波哥家送来了五十斤。剩下大山娘他们几家家里活儿多，估计也像往常一样，要下午点才能送来。”
“我知道了。”
回到家，方妍看到了王允泽家送来的那两篓子菌子，走过去一看，还有不少单独分出来的干巴菌。
之前方妍没给家里说清楚，估计老三方梅他们都按照统一七分的价钱付出去了，不过这事儿方妍打算一会再说。
她找了一个牌子，用毛笔写上几个字，拿给方梅：“老三，挂到咱家门口去。”
方梅认出了牌子上那几个字——“今日不收菌子”。
“二姐，你不是说依然收他们的菌子吗？咋又不收了？”
方妍心里自然有鬼主意，笑笑：“不是你说的吗？不能便宜他们了。”
“那大山娘他们送来也不收？”
“他们的照常收，只不过咱悄悄收。”方妍说完，又交代道，“我下午继续带着小志上山采菌子，你在家抽空收一下大山娘他们的菌子，要不然咱明天没收入。”
老三方梅不知道自家二姐在想什么，全都照做了。
在家吃了午饭，方妍又喊上王允泽一起上了山，顺便把今天早上老三方梅少算的干巴菌的钱拿给王允泽。
“今天我去省城送菌子，你猜怎么着？”上山的路上，方妍问王允泽。
王允泽说：“猜不着，你就不能直接说吗？整这么神神秘秘的。”
方妍说：“我碰着老常一家人了，他们家竟然跑去省城供销公司送菌子，也不知道是他家聪明呢，还是有谁告诉他家的。”
去省城供销公司送菌子这事儿，方妍一直没有跟村里的人明说，除了方家人知道，外人只有王允泽最清楚了。
“应该是有人告诉他家的吧……唉，不对，书呆子，你该不会怀疑这人是我吧？”
王允泽反应过来，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不是你？”方妍反问。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王允泽一脸真诚的模样。
方妍摆了摆手：“算了，我就随口一问，没有真怀疑是你说的。”
王允泽“嘁”了一声，想到一件事，又说：“不过昨晚常老三还真来我家窜门儿来了，他说他家菌子收了销不出去，感觉他也是想套我话来着，但一句没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