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你爸妈呢？”方妍问。
小朋说：“我阿爸去帮你家盖房子去了嘞，我妈上山采菌子去了。”
“啥时候去的啊？”
“去了好一会儿了，天没亮就出发的。”
方妍心里越加觉得奇怪，按理说早上天没亮就出门的，这会应该回来了，不至于现在人影都没见着。
“小朋一个人在家无聊的话，上我家去找你小志哥哥玩啊。”方妍招呼了孩子一声，便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正好瞧见光发媳妇拎着个空篓子回来。
“嫂子，我正好上你家找你呢，咋今天去采蘑菇，这个时候都还没往我家送去呢？”
光发媳妇儿看见方妍，愣了一下，讪笑了一笑：“我今天没去采菌子，我去隔壁村儿窜门去了。”
说完急急忙忙从方妍身边走过去，回到了自己家。
方妍看着她的篓子里确实一朵蘑菇也没有，但看她那躲闪的眼神，总觉得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觉得有些奇怪。
方妍内心狐疑，又去窜了几家们，结果都是一样的状况。要么就是家里没人，要么就是今天没去采菌子。
回到家，方妍钻进灶房问：“三儿，我出去的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来送菌子吗？”
“是啊，今天一个人也没来呢，往常这个时候至少都收一两百斤了吧。”
老三方梅也很疑惑，但忙着给工人们做吃的，也顾不上这么多。
也不能在家这么坐以待毙，既然没人来送菌子，那她自个上山采去，能采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完全没有的好。
“我上山去了，如果待会有人来送菌子，你照看一下。”
方妍和老三方梅打了一声招呼，拿着篓子，带上六岁的小志一起上山去了。
走到一半儿的时候，方妍瞧着以往经常给自家送菌子的两个嫂嫂，正提着空蓝子有说有笑地走来。
“没想到老常家这么厚道，老方家收菌子出5分，老常家出7分，这赚头可比老方家大了去了，以后谁还去老方家送啊？”
“是啊，当然是谁家出钱高，咱就送谁家，啥事儿都得把一个钱字摆在前头……”
话还没说完呢，两人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的方妍，脸色都有些尴尬。
刚才她们俩的话，方妍全都听见了。原来今天早上大家伙没来送菌子，是把菌子送去老常家了，因为老常家出得起价钱。
方妍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上前去，笑眯眯地问：“原来今天两位嫂嫂没去我家送菌子，是因为把菌子送给老常家了啊？”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香香嫂子为难地说道：“方妍妹子，对不住啊，也不怪我们不给你家送菌子，实在是他家出的钱比较高，我们也是为了挣口饭吃嘛。”
确定了是老常家，方妍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冰冷，甚至带了一丝仇恨，随后又一闪而逝。
“没事儿，我能理解。”方妍慷慨大度地笑笑，“不过我想向两位嫂嫂打听一下，老常家也打算做菌子生意？”
香香嫂子也不瞒着了，直接说了：“可不嘛，你们家才卖了几天菌子，新房子都盖上了，谁不眼红啊？那老常家也是有点头脑的，家里也攒了点钱，便想学你们家收菌子。”
小慧嫂子跟着附和：“是啊，我们也不是不顾情面的，实在是这情面当不了饭吃啊，要是你们老方家出的价钱和他家一样，我们铁定优先给你们家送。”
第三十五章 自给自足
方妍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跟老常家一样，按照一斤七分的价钱收菌子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下来，利润就低了。
而且有老常家作为竞争者，能收到的菌子数量肯定也会大不如前。
供销公司那边是价格是谈好了的，那边不可能提价，现在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利润可不能再压下去了。
方妍笑笑，敷衍道：“再说吧。”
和两位嫂嫂告别之后，方妍牵着小弟的手，继续去山上采蘑菇。
小弟还小，啥也不懂，好奇地问：“二姐，那两位嫂嫂为啥不去我们家送菌子呀？”
方妍摸了摸她的头，无所谓地说：“没事儿，她们不给咱家送菌子，咱们自个儿上山采去。”
小孩子就贪玩，知道要上山，可高兴了。
“太好了！前两天松哥他们几个上山去，捉到一只野兔子，可把我羡慕坏了，要是咱们今天上山去也能见着野兔子就好了。”
方妍笑：“别说野兔子了，说不定什么野鸡野猪的都能遇着呢。”
“书呆子，小志，你俩等我一下！”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王允泽的声音。方妍停下脚步回过头，见他提着个空篓子跑过来。
方妍打趣道：“王允泽，你这是准备采菌子给老常家送去吗？”
王允泽停下来，喘着气说：“你这书呆子，想啥呢？今儿早上，我娘采了一篓子菌子，我刚才送去你家的时候，你家老三说你正巧出门，我把菌子兑给你家，又赶紧追上来了。”
歇了口气，又说：“老常家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他家学你家收菌子，价钱比你家多两分，大家伙都去他们家送了，你们家今天生意应该不好吧？没事儿，你还有我这个忠实的客户呢，我娘说了，咱家占了你家便宜，不管怎么着这菌子都得往你家送。”
方妍说：“你确定要送往我们家？我们家可出不起他家那价钱呢。”
“我又没让你出他家那价钱，你就像往常一样，按照五分给我结钱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允泽一家竟然会这么仗义。
前世方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对于她来说，利益至上是很正常的，所以她也不怪其他家。如果换做是她自己，她也说不清自己会选择把菌子送给谁家。
但是对于王允泽家来说，平日里王允泽给方妍家送货去城里，按照惯例一趟两块钱顶天了，可方妍每次都爽快地给了十块钱，他家可不能忘恩负义。
这个时候正是方家建房子需要钱的时候，他家宁可自家少赚点，也得帮方家度过这个关口。
“那你不是已经把菌子送去我家了吗？拎着空篓子又来找我干啥？”方妍心里感动，却没有表现出来。
王允泽说：“我估摸着今儿个去你们家送菌子的应该不多，怕你们晚上去供销公司没货送，万一连路费都挣不回来，那不是亏大了？我正巧没事儿，跟着你上山去多采点蘑菇吧。”
“行，既然你这么仗义，那咱今天就多采点蘑菇，能采多少是多少。”
就这样，两个大人加上一个小孩，一起上山去了。
前两天菌子都是别人家采好了，送到方家来，所以方妍好几天没上山了。
王允泽说，这附近的菌子少，好多人家大清早就来给采完了，得到远一点的山上去。他知道有一地儿，那里菌子多，说不定能遇上野生兔子啥的。
方妍一听：“那正好啊，我家小弟就想上山抓兔子呢。”
果不其然，对面山上雨水充足，好多新鲜的嫩嫩的菌子，泥土都是湿湿的。幸好方妍穿了水桶鞋上山，要不然肯定弄得一身泥。
方妍采着菌子，把那些漂亮的菌子采进篓子里，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其实上山来采蘑菇还挺好玩，今天虽然赚不着多少钱，就当来山上散散心也不错。”
方妍弯腰有些累了，直起身子伸了一下懒腰。
王允泽笑她：“书读多了就不一样啊，别人上山采蘑菇是为了生计，你上山采蘑菇到采出闲情逸致来了。”
“你懂啥？这叫累并快乐着。”
现在确实是累并快乐着，虽然也在做着小生意，但是和她打交道的村里人大多没什么多余的心眼儿，日子过得也还算简单快乐。
以后要是生意做大了，肯定少不得勾心斗角。方妍可是记得，前世做生意的时候和那些大佬交手，没少让她掉头发，稍有不慎，就要损失几百万甚至少千万的利益。
太阳爬到头顶了，此刻的阳光很是毒辣。方妍是穿了外套来的，现在热得不行，赶紧脱了外套，又摘了几片树叶给蘑菇盖上，免得蔫了。
一回头，却看着王允泽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
“咋了？我头发上有虫子？”方妍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王允泽急忙移开了眼。
许是热急了，王允泽耳根有些红，含糊不清地说：“是啊，有一只蝴蝶，刚才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