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的厚衣服还没怎么让永琏觉得冷,但脸上没有什么遮挡,就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但他不想让阿玛失望,即便是冻得流了清鼻涕,他也只是抬手擦了擦,然后继续跟在父亲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检阅终于结束。这么一圈走下来,弘历也觉得寒冷非常,他下马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永琏。
他摸了摸永琏冰凉的小脸,暗自心疼之余,然后嘱咐太监将永琏带到暖和的地方,接下来的事宜,并没有再叫永琏参与。
回到温暖的帐篷之后,永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梅娘急忙跑过来道:“我好阿哥,怎么去了这么久,肯定冻坏了吧。”
李玉道:“没办法,二阿哥跟着皇上在外面,受冻也是难免的。”
梅娘念了一句佛,道:“可别冻出病来,二阿哥平日就怕冷。”
永琏自认为没什么事,还在那里得意道:“阿玛说,要做巴图鲁就不能怕冷的。”
梅娘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小祖宗,你还乐呢,快去烤火驱寒吧。”
永琏自认为自己是做了了不起的事,高兴地走到火盆旁去烤火了。
第116章
听闻弘历从北郊回来之后, 傅莹从长春宫赶到养心殿, 但在养心殿并没有见到永琏。
她问起永琏的去向, 弘历告诉她,说是永瑛在裕太妃的宁寿宫,永琏听闻堂弟在那里, 就去宁寿宫找堂弟了。
傅莹听罢, 不禁笑着摇头道:“这孩子也是得空偷玩去了,今日好不容易不用去尚书房, 他的心还没收回来呢。”
儿子单独跟弘历到郊外观阅,傅莹即便是再怎么蠢,也不可能不明白弘历的用意,高兴之余, 并不想苛求儿子刻苦读书了。
更何况裕太妃对永琏也极好,永琏去裕太妃那里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二日,傅莹从养心殿给崇庆太后请安时, 梅娘突然从宁寿宫赶来, 说是永琏昨夜突然发起烧来,要她赶快去看看。
以往永琏也有受寒发烧之症,傅莹怕崇庆太后担忧,便说道:“太后,我先去宁寿宫看看, 可能是天冷昨天受了风寒。”
崇庆太后忧心孙子,道:“我也去吧。”
傅莹想着宁寿宫离永寿宫有一段距离,加上外面天航, 若是崇庆太后因此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她恐怕难辞其咎,于是劝阻道:“我先宁寿宫那边看看,若无大事也免得太后虚惊一场。永琏平日也会偶感风寒,有个发热之症之类的,太后莫要过于担心。”
崇庆太后听儿媳这么说,稍安心些,在那里说道:“你快去看看吧,要是永琏有什么,一定要派人告知我。”
傅莹点了点,随即离开永寿宫,跟着梅娘等人,匆匆往宁寿宫赶去。
在路上,傅莹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寒冷。今年的气候确实比往年这个时候冷一些,也不知儿子昨天到底在外面呆了多久。
“二阿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关心儿子的傅莹,没等到宁寿宫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梅娘。
梅娘一边走在傅莹身旁一边回道:“昨天晚上二阿哥就突然说冷起来,奴婢摸了摸二阿哥身上有些烫,就拿了冷水给擦身来着,可二阿哥怕冷,缩在被子里死活不让奴婢碰。”
这明显是受了风寒之症,傅莹又问道:“昨天难道你没有给二阿哥熬姜汤喝吗?”
梅娘有些委屈道:“奴婢厨房给熬了,可二阿哥嫌难喝,就没有喝。”
“难道你不会放糖吗?”傅莹质问道。
“放了,可姜汤就算是放糖,二阿哥也不肯喝啊。”梅娘道。
“请太医了没?”傅莹听闻儿子没有喝姜汤御寒自感不妙,以往就算是喝姜汤也不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
“今天早上裕太妃……”
“二阿哥昨天就烧起来了,怎么今天早晨才去请太医?太医院又不是没有值守之人!傅莹听梅娘说今天早晨才给永琏请了太医,头一回冲梅娘发了火。
梅娘见傅莹发了脾气,先是吓了一跳,后才解释道:“裕太妃那里奴婢不敢擅自做主,怕半夜叫太医惊扰了太妃。”
“事关重大,太妃怎么会不通情理,你……”傅莹一时无话可说,觉得责备梅娘不是,不责备也不是。
只得暗自埋怨自己疏忽大意,若是昨天将永琏接回自己的长春宫或许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那二阿哥现在怎样了?”傅莹问道。
“二阿哥……现在烧的厉害。”梅娘不敢把永琏现在的情况详细告知傅莹,她怕傅莹知道之后加倍责备自己。
急切想见到儿子的傅莹,不停地催促抬轿子的太监快些赶往宁寿宫。
一到宁寿宫,她就直奔永琏住的地方。见裕太妃还有太医等人围在永琏的床边。
见傅莹过来,裕太妃就道:“皇后你总算过来了,二阿哥一直念叨着你呢。”
傅莹坐儿子的床边,见儿子紧闭双目,她先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触手即感到滚烫非常,自感不妙。她又抓起儿子的手,轻声说道:“长生,额娘来了。”
永琏有些迷迷糊糊,听到“额娘”二字,心里一喜,恢复片刻清明,微微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了自己想念的母亲。
“额娘,我很冷……”见到母亲,永琏将自己受到的“委屈”说了出来,他知道平日要有什么委屈,和自己的母亲说,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帮自己解决的。
“额娘抱着你就不冷了。”傅莹鼻子有些酸地抱起儿子道。
永琏本以为自己被母亲抱着就不会冷,怎知蜷缩到母亲怀里,永琏还是觉得冷。
“额娘,还是很冷。”永琏有些无力地说道。
“我知道,额娘马上想办法就让你不冷了。”傅莹忍不住落泪道。
太医在一旁道:“皇后,二阿哥是风寒之症,所以才会冷呢,微臣得先给二阿哥降降温呢。”
傅莹放开儿子,明白现在急也不是办法,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救治。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那太医赶快给二阿哥降温吧,这么烧下去可不行,对了开方子了吗?”
那太医回道:“方子微臣已经开好了,现在已派人去抓药了,等抓好药之后,马上就熬。”
该做的应急措施都已经做了,傅莹点了点头,裕太妃忙命令宫女道:“你们快些去打井水,多打一些凉凉的井水。”
玉净怕这些宫女们手脚不灵快,在一旁说道:“水井在哪里,我同你们一起去。”
宁寿宫的宫女听罢,忙领着玉净离开这里去打水。
永琏见母亲过来也稍稍心安了些,但他这会儿又想见自己的父亲,又虚弱地问:“阿玛呢?”
傅莹知道这个时辰弘历还在上朝,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但她不想让儿子失望,然后对儿子说道:“你阿玛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永琏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傅莹又摸了摸儿子额头,依旧滚烫,她感觉永琏好像比以往烧得更严重些。想起离开永寿宫时崇庆太后对她说过的话,她对赵琛说道:“皇上下朝之后就会去给太后请安,你速速去太后那里,说等皇上下朝之后,一定来宁寿宫。”
赵琛得了命令之后,匆匆离开了。
这时玉净等人已打来冷水,不等傅莹命令,她就同宁寿宫的宫女要了毛巾,蘸了井水给永琏降温。井水虽凉得刺骨,但玉净也顾不上这些,她叫了莫渝过来帮忙轮换,然后将刚刚拧好的冷毛巾递给玉枝,让玉枝敷在永琏的额头上。
因为是在自己宫里永琏发了寒症,裕太妃有些自责,她想若永琏怎有个三长两短,那她给崇庆太后也不好交代。于是颇为自责地说道:“昨日二阿哥来这里非要同永瑛在一起,我不想扫了二阿哥的兴,就把他留下来了,怎知就出了这样的事。”
傅莹本无意责怪裕太妃,她自责自己昨晚怎么就那么疏忽大意,忘记把儿子接了回来。
她对裕太妃说道:“太妃莫要自责,为何不见永瑛?”
裕太妃回道:“永瑛见二阿哥没起来,就自己先去了尚书房。我让永瑛带给他们师傅带话,告诉师傅二阿哥有疾在身,不能去尚书房了。”
得知儿子生病之事已经告诉师傅,傅莹也放心些。她摸着儿子身上烫得厉害,虽然着急,但一时真还想不出好的办法来给儿子降温,只得不停地催促快些给他换凉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