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换上暖气好点,这炉子不安全,晚上可得注意着通风。”江北皱了下眉。
“没那么娇贵,都烧好几十年了,还能叫它呛着?”爷爷笑着抽了一口烟杆儿。
江北立马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了,“你这烟也该戒了,戒不了也尽量少抽点,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如隔壁三岁小儿懂事呢。”
“你姐没来,就派了你来教训我呢吧。”爷爷斜了他一眼。
“我这是温馨提示,我姐那才叫训人。”江北说。
“可不是,你姐那性子,还好是个姑娘家,要生成男人要反天了。”
爷孙俩对着嘿嘿傻笑了一通。
奶奶做饭非常好吃。他的厨艺就是跟奶奶学的,只学了个七八成就很了不得了,上次秦天还夸他弄得火锅好吃呢。
下回可以给秦天炒几个拿手的菜,一定会让秦天大吃一斤。
不过得想好理由。
就感谢秦天帮他把校服晒上吧!
嘿嘿!
“这是多久没吃着饭了,对着桌子乐成这样儿?”奶奶拿筷子敲了一下他吃的有点冒汗的脑门儿。
“奶奶做的好吃。”江北搓了搓脑门儿,把脸埋进碗里连扒了好几筷子米。
“那多吃点,平时也没机会给你做。”奶奶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眼见着都瘦了。”
“这是拉长了。”江北头也不抬的回说。
长了吗?
好像只是长了个鞋底儿······
奶奶很捧场的说,“我也瞧着比去年高了,甭怕,你姐都长那么高,你也矮不了,多吃点就长得快了。”
“多吃块排骨,吃什么补什么。”爷爷直接把排骨整盘端到他跟前。
“那我要把骨头一块嚼咽了吗?”江北瞪着眼儿说。
“你这小子!”
在爷爷家吃了午饭,又带着黑子跟爷爷去山边儿转悠了一大圈,回到家时,奶奶已经把给老爸做的新棉衣装好了,还装了一大袋吃的干货。
“让你爸出去干活的时候穿着,别再冻着了。家里就他一个大人,这一病你们俩孩子都没人照顾了,还得反过来照顾他。”奶奶扯着嗓门儿叮嘱,“这些腊肉和肠你回去放冰箱里,饿了的时候煮一点,吃起来方便。”
“知道了。”江北拎着两个袋子,把爷爷奶奶推回屋里,“你们别出来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路。”
奶奶偷偷抹了把眼睛,怕他看见还转了下脸。江北知道奶奶舍不得他走,要见面又得等放假。要搁以前,他肯定磨磨蹭蹭的赖着再住一晚,可今天他有点坐不住,想要快点回去。心里有点对不住爷爷奶奶,“马上就五一了,到时候我再来看你们,帮爷爷种菜。”
“五一还种什么菜啊,要浇菜了。”爷爷说。
“那就浇菜。”江北说。
“行了,看你这急吼吼的,还是头一回呢,着急回去有事儿呢吧,快走吧,要不一会儿没车了。”奶奶推了他一把。
“那我走了。”江北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拎着袋子挥了挥,“你们进屋吧。”
爷爷奶奶还是跟着出了院子,目送他一步三回头的往村口走。直到拐了一个墙角看不见了,江北才冲黑子喊了一声,飞跑起来。
江北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着急回来能干什么,到家的时候都晚上七点多了,也不可能这个点儿再去打扰秦天。把棉衣和腊肉放好之后,江北站在不算宽敞却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些恍神。
应该在爷爷家住一晚的,明天一早坐车回来也不会晚。
真是的!
老爸是八点回家的,下午有个打电话来换锁的,他去了爷爷家,老爸就自己去给人换了。
“这是你奶奶给我做的?”老爸进屋看到床上的袋子,打开把一件大红色棉衣拎出来抖开,表情都扭曲了。“我又不是出嫁,咋整了这么个色儿······”
“奶奶盼着你第二春呢。”江北一秃噜嘴皮子就说了出来,说完立马觉得尴尬的想把舌头咬掉。
最近跟秦天呆一块呛声呛出习惯了,一时没把住门儿。
老爸明显吃了一惊,瞪着他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江北脸烧的都快站不下去,准备转身逃回小屋了,老爸才哈哈大笑了一声,“快得了吧,都五十的人了,芽儿都蔫了,还第二春呢!你这是刺挠你爹玩呢。”
“楼下的李大爷六十四了还新找了个老伴儿呢。”江北小声嘟哝了一句,飞快的窜回小屋把门关上了。
回屋换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江北突然就反应过来老爸的那句“芽儿都蔫了”是个什么意思,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脸都红了。
五十芽儿就蔫了吗?
那多大才发芽儿?
十八?二十?
老爸确实老了,跟妈结婚的时候就大了妈差不多二十岁,但却没有一个人羡慕老爸的艳福,只会在背后说道一些不堪入耳的闲话。
老爸在这一点上跟江南挺像父女的,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一直活的乐呵呵的。
好像除了他,家里的每个人都挺坦然乐观的。
江北叹了口气,洗完澡出来之后,走到柜子前把秦天那两件衣服拿出来,抱着钻进了被窝里。
这是秦天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
啧,好像变态。
在一间满是诡异涂鸦的地下室里,秦天见到了江南口中的乐队成员。
鼓手大牙,贝斯齐跃,吉他小涛,主唱阿伦。根据江南介绍,除了阿伦还在上大四,其他几个都和秦天差不多年纪,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职业。
“这位就是南姐你电话里提的键盘吧?”年纪最小的主唱性子也最活跃,不等江南介绍就抱着胳膊晃到了秦天面前,毫不避讳的上上下下打量。
主唱?
公鸭嗓?
主唱是个公鸭嗓?他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秦天转头看了江南一眼。
“小鬼!”江南照准阿伦额头戳了过去,“叫哥,这是你天哥。”
“嘿!”阿伦蹦着往后退了一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天爷呢,还好是一个辈儿。天哥是吧?琴弹得怎么样啊?来一段先?”
肯定比你唱的好听。秦天腹诽了一句,不过阿伦还算好的,另外几个自打他进门就没发出过友好平和的声音,个个目光犀利半审视半挑衅的盯着他,跟面试官似得,一度让秦天觉得又走进了公务员面试大厅。
玩乐队的都有点自己的个性,倒没什么不能忍的,以前那几个队员可比这离谱的还多。
江南看了眼他的脚,“能行吗?不行改天再弹也没关系。”
秦天笑了笑,“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
“那今儿就让他们开开眼吧。”江南拍了下手,直接走到一旁的旧沙发里翘着腿坐下了。
“身残志坚啊。”阿伦哑着嗓儿啧了一声,凑到秦天跟前伸出手,“要不要扶一把?”
秦天连忙摆手,绕过阿伦的手拄着拐杖上了台。
算起来有两个多月没有碰琴了,当初拼了命的考公务员就为了有一天能像现在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这会儿站在台上,摸到熟悉的键盘,秦天心里还有点激动。
可惜还没等秦天从这种享受的感觉里徜徉完毕,认真挑选曲目,耳边就响起一声暴雷般的鼓点。
第 14 章
连个缓冲都没有,贝斯,吉他纷纷切入了节奏。
秦天愣了愣。
曲子很陌生,听都没听过。
不过,只听前奏就很好听,明丽,潇洒,欢快,奔放。
鼓手酣畅淋漓的挥舞着鼓棒,朝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秦天定了定神,找准一个切入点,手指按了下去。
“牛逼啊!”最后一节结束,阿伦鼓着掌从江南身边跳了起来。一下子将沉浸在袅袅余音里的众人拉回了现实。
“先说好啊,这曲子我可没给他看过,就给你们几个过目了。”江南冲秦天竖了个大拇指,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对几个人说。
台上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儿,猛地起身朝秦天围了过来。也不高冷了,也不挑衅了。
啧,这变脸的速度,玩什么乐队啊,合该去唱川剧,一准红。
“你真是业余的?不像啊,这水平都快赶上大师级别了!”鼓手大牙呲着一口雪白的门牙说。
“哥们,来都来了,坦诚点呗,我们还是头回见着不看谱子就能合奏的人物,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入过行?”小涛黏腻腻的挂在齐跃身上,拍了下秦天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