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慢慢来。这样的问题不可能一步到位解决啊。”
要靠一场一场的实战磨练，一点一点的经验积累，再天才的选手，也没有捷径可走。
“但是……”高英杰总还是有点纠结。
“知道该迈出第一步，不就好了吗？”许斌按了按他的肩膀，说着。
高英杰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是啊，如果自己的表现再好一点——继续执着于这个想法，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坦然承认自己当时的局限，并且努力去做出改变。
终于抬起头来，望着许斌，高英杰认真地说：“是的。……谢谢前辈。”
求之不得，故而思进。
他心里有了一个全新的目标。
第二十三章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甜美礼貌，语调毫无起伏的女声再次传来，乔一帆默默地摁下了挂断键。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这样的提示，他有点无奈，只好简单地给对方留了个言。
微草的落败让他深感遗憾，但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他和兴欣战队都还有要实现的目标。
那天晚上H市溽暑蒸人。窗外蝉声嘈杂，他睡得不太安稳。
隐约地听见短信提示音的轻响，乔一帆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来瞅了一眼。看清了发件人是谁以后，他猛然清醒过来，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拽了件队服外套披上溜了出去。
那边高英杰斟酌半天才发了条口吻类似甚好勿念专心备战的短信，正准备去休息，这下也是着急慌忙地边接听，边向许斌抱歉地点头示意，走出了酒店房间。
“一帆？”
“英杰？”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对话的开头就有点微妙的尴尬。
“呃……”
“你说。”
“这么晚你还没睡？”高英杰小声地问。
“嗯，有点事。”乔一帆撒一小谎，尽量自然地往下说，“然后正好看到你的短信，我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对失利尽管已经释然，到底还是有些失落，还有没能和一帆在总决赛碰面的遗憾，再加上似乎不太合时宜的一点点欢喜……此时高英杰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发了一会呆，他才打起精神来，有点磕磕绊绊地说道：“其实我，我没什么，真的。这赛季不行，下赛季再来就好。我没关系，你不要担心。”
好友的声音很轻，乔一帆不得不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还是带点柔软的音调，意思却很坚定的回答，一个字一个字地仿佛直接传进心底。
“……说得也是。”
“我明白了。”
“总之，知道你没事，我……我就安心了。”
高英杰呼吸一滞。即使猜想对方大概只是普通的意思，他一时还是说不出话来，僵硬地靠在有些冰凉的走廊墙上，背部传来的压迫感让变得剧烈的心跳更明显。
尽管刚才的话他自觉说得还是很有分寸并不明显，但对方迟迟没有出声，这让乔一帆不由也有点紧张。
大概是天气潮湿闷热的缘故，他甚至能感到汗水慢慢浸湿了脊背。
各自怀着心事的两人，都呆呆地沉默了好一阵。
直到天边一道雪亮的电光在视野中闪过，乔一帆才回过神来：“啊，我们这好像要下雨了。”
高英杰愣愣地“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已经是深夜了，连忙提醒道：“时间很晚了，你还是赶快去睡吧？”
“唔，也行。”想到明天确实也要早起，乔一帆答应着，“那……英杰，晚安。”
“晚安，一帆。”高英杰说。
职业联盟第十赛季的总决赛，轮回战队对兴欣战队。
是兴欣战队黑马到底上演荣耀版的凯泽斯劳滕神话，还是轮回战队成就三连冠建立新王朝？
媒体上充斥的全是类似内容的分析报道，成功地把这一年一度的巅峰对决炒得火热。
现在的荣耀第一人、无解的枪王周泽楷，必将再度加冕，追平当年嘉世战队的赫赫战绩，并且凭借这次和叶修的正面对抗，进而成为荣耀史上第一人——轮回的忠实支持者们都如此坚信着。
而一手缔造了当年辉煌盛景的嘉世斗神，荣耀教科书叶修，又能否阻止强大对手有力的脚步，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王者归来的奇迹？
对这个可能性，即使网上的民意调查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投了“是”，大多数人也就是不爽轮回，同情“弱者”，捣个乱起个哄罢了。毕竟这赛季一开始那血淋淋的10：0，还让人记忆犹新呢。
外界的宣传铺天盖地，但对要参加总决赛的双方来说，都是封闭训练、谢绝采访，几乎不受任何干扰，甚至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基础练习、组合对战、团队配合、战术分析、心理调节……从早到晚的安排充实并且适度，乔一帆和兴欣的队友们一起，百分之百地投入着，为最后的决战做全方位的准备。
万众瞩目的总决赛的第一场，兴欣战队在主场迎来了轮回战队。
萧山体育馆里灯火通明，座无虚席。一个赛季下来，兴欣的粉丝们人数越来越多，也逐渐形成了些团队，在总决赛这个关键的时刻，当然要给自家战队最强力的支持。
组队擂台赛之后，兴欣战队以5：4领先，接下来就是团队赛了。
广播中播报着双方的出场阵容。
叶修的散人君莫笑、苏沐橙的枪炮师沐雨橙风、方锐的气功师海无量、乔一帆的鬼剑士一寸灰、安文逸的牧师小手冰凉、唐柔的战斗法师寒烟柔。
兴欣的支持者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呐喊。
刚坐进比赛席的时候，乔一帆心跳得有些快，毕竟是第一次站在这规格最高的舞台上。
但是身边还有最尊敬的前辈，有那么多值得信赖的、默契十足的队友。大家一路走到了这里，正要一起去争取最高的荣誉。
没什么可紧张的，没什么可害怕的。
他会尽力，做到最好。
总决赛第一回 合比赛的结果是个不大不小的冷门，兴欣在主场以11：7顶翻了如日中天的轮回。
不过职业联赛是现实不是童话，憋了一口气的轮回等回到主场后又狠狠地把兴欣战队教训了一顿，让人知道他们之前不过是意外翻船。
于是各方喜闻乐见，总冠军的归属悬念留到了最后一场比赛。
华灯初上，S市的夜晚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王杰希面色沉静地喝完了杯中茶水，放下了这一期的电子竞技周报，抬眼看了看他的队员们，说道：“准备出发吧。”
去现场看总决赛是在兴欣拿下了一胜之后才决定的事情。有俱乐部出面协调，轮回那边很痛快地在一座难求的VIP席给他们预留了几个位置。
高英杰一言不发地跟在王杰希身后步入了轮回主场馆。
总决赛的赛场布置得分外漂亮，照耀着全息舞台的灯光璀璨得刺眼。毕竟是主场，轮回的粉丝占绝大多数，场内旗帜飞扬，标语醒目，各种助威的横幅和海报挨挨挤挤的都挂不下了。兴欣的支持者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不过倒是依旧很引人注目。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高英杰发怔。
仿佛是那场把两人分开并送上不同道路的全明星新秀赛，又仿佛是他随队拿到冠军宣告回来的挑战赛最终战。
再一次在现场看一帆的比赛，竟然就已经是职业联赛的总决赛了。
自两人并肩站上了职业生涯的起跑线，自己大多数时候是回头担心地看着乔一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好友逐渐赶了上来，然后一晃间，已经处于领先。
现在对方距离他们共同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高英杰忽然就觉得格外地心有不甘。
他多么希望此时是他自己，站在乔一帆的对面。
这时候场内的照明光线已经全部暗了下来，现场解说开始宣布选手入场。率先出场的轮回战队得到了极其热烈的掌声，而最后登场的周泽楷更是让场内彻底沸腾得如夺冠一般。
之后登场的兴欣战队，则只受到了观众们出于礼貌的欢迎。他们自家的粉丝倒是很卖力，可惜人数太少，相比之下实在没有声势。
“小高，一帆出来了。”刘小别看他发愣，轻轻推了推他，指向台上。
“啊……”高英杰猛地回神，茫然地望了过去。
给选手的特写已经结束，他只来得及看见屏幕上好友熟悉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出现的是一寸灰的全息投影，手持银武蓝月天狼的鬼剑士摆出了防守反击的冷静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