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后,身后一直候着的丫鬟立马奉了净盆,痰盂上来。
薛姮一一用过,饮了香茶。
待丫鬟们撤了宴席,薛老夫人拉着薛姮坐到一处,心里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亲热起来不肯放手。
又搂着说了好一会闲话,才让薛姮离开。
薛姮被荷冬搀着过了一道垂花门,一只脚刚出台阶,就被薛霖叫住:“月娥,刚刚席间你别太在意,烟烟她的话你以后只当没听到......”
“没关系,爹爹...”薛姮还未说完就被薛霖急急打断。
“月娥!月娥.....你怨爹吗......这么些年你是不是.......以后,以后爹一定好好弥补你,你是爹的宝贝女儿,爹的宝贝...”说着薛霖竟然情不自禁哭了出来,这么一个气度非凡的当家之主,当朝堂堂武国公竟然在薛姮面前落泪。“月娥,都是爹欠你的,这么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薛姮沉默片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自责和愧疚,随即又想到了薛川穹的“小山,薛妧的温柔体贴。
心头一动,扑过去抱住了薛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薛霖被抱的措手不及,看着怀里这个娇弱的女儿。
一时愣住,手臂悬在空中久久没有动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怀中的少女。
他的宝贝女儿竟然主动扑到自己身上?
好半晌,薛霖才反应过来紧紧搂住怀里的少女,柔声说道:“我这些儿女里最疼的就是你,最愧疚的也是你......你从小就离了家去观里,爹心里也难受啊......”
薛姮扬起小脸,对着薛霖轻声道:“爹爹,女儿...不苦..女儿不怨你.....”
薛霖听了心里更觉难受,又看天色已晚,便笑着哄了薛姮几句,唤过一旁丫鬟叮嘱她们好好服侍。
薛姮刚回去,就见院子里多了几个人。
“三小姐,奴是春雪居的晚杏,大小姐让我过来给您送点东西。”一个模样清秀,身穿深蓝锦裙的姑娘福礼道。
说着指挥身后几个小丫鬟把东西送进来,然后躬身道:“奴把东西都给您放好了,天也晚了,就不打扰三小姐休息了。”
“你回去替我跟姐姐说声谢谢。”薛姮看了一眼身侧的荷冬,轻声道。
话音刚落,荷冬连忙把包好的碎银笑着递了过去。
“多谢三小姐赏,奴退下了。”
待人走后,薛姮让人把东西按类理好收入库房。
五天后,薛老夫人那边却有人来传话,让薛姮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
薛姮去了才知道,那个暗害她母亲的柳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菜名和规矩参考满汉全席
第3章 学琴
当年,爹爹和她母亲薛王氏在七里湖畔一见钟情,婚后是十年如一日的宠爱。
死后,薛霖更是把灵堂特地建在了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江南七里湖畔。
七里湖在京城的下游,是以消息现在才传过来。
“柳氏是怎么死的?”薛姮问道。
一旁站着的布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老夫人,得到首肯后开口:“她当初离府的时候就受了家法,这些年吃食洗衣都是亲力亲为,还要日夜祈祷抄经。身子早就垮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我在那摆供果的时候就看到......”
那个男人似乎回想起现场,有些不适。“就看到,柳氏突然吐血倒地,我吓的果子都跌了,爬过去探鼻的时候发现...死了。”
薛姮听了,一时没有说话,那个柳氏确是个毒妇,如今这样死了倒也好。
中年男人看薛姮不说话,继续道:
“那柳氏罪大恶极....当初在夫人生产时下药...如今死了也算给夫人赎罪了。”
薛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是吗?
“小...小人...觉得毕竟柳氏这毒妇,害得当年的夫人难产...还有小姐如此......小人还嫌她死的不够早呢!”
薛老夫人闻言,心里想到这下人说的不无道理,柳氏那个贱妇这些年一直在灵堂赎罪,现在她死了,罪也赎干净了。
薛姮突然默不作声的哭了,瘦弱的脊背,微晃。
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让人看了,也不由得随之生出一丝哀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听到薛王氏的死讯,内心突涌一股悲伤,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掉了下来。
这或许是薛姮对薛王氏迟来了十三年的悲泣。
老夫人见此也知今天算是这样了,反正薛姮也知道这件事了,便哄了薛姮回去。
隔日碧荷院又送来两个丫头,这是为了薛姮调养身体,怕人手不够。薛老夫人特地从人牙子手上挑的两个身家清白,做事伶俐的丫头。
薛姮给两人赐了名字,荷春,荷秋。
屋里的四个一等丫鬟就定了下来。
荷冬老成持重,荷夏擅长女红打扮。
新来的两个丫鬟,荷春会点医术,于是每日煎药调养的活儿都由荷春亲手,荷秋负责守夜和日常伺候。
三个月过去了,在不遗余力的用心调养下薛姮身子也渐渐好全,不像刚开始那样走路都需要搀扶,稍微走的久了便开始喘气。
之前瘦弱的有点骇人的身体也开始慢慢丰盈起来,面色不再惨白,不需要靠涂脂抹粉掩盖病容,而是变成了正常的奶白色。
薛川穹还特地跑来指导薛姮强身健体,说是跟着他练练,身子强壮了才不容易生病。
薛姮也乐的跟着这个“傻”哥哥胡闹。
玩累了趴在塌上休息。
荷秋在一旁打扇,荷夏看了笑道:”回来真好,小姐比以前开心多了,观里太拘着小姐性子了。”
薛姮咯咯一笑在塌上翻了个滚,故意道:“荷夏,你是不是早想着回来了?”
荷夏捧过小厨房早早冰好的甜酿蜜瓜,扶起薛姮道:“小姐又拿我取笑,我和秋姐姐自然是小姐在哪里,我们跟着在哪里。”
随着日日相处,薛姮对薛府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和隔阂
薛霖自然也能感受到薛姮的日益亲近,满心压不住的欢喜。
这日,薛姮一进屋就扑到薛霖怀里,娇声道:“爹爹,我现在身子大好了,你送我去入学吧,每天闷在院子里多无聊。”
卫朝男女大防不严,对于女子也不多拘束,女子可以上学,甚至从商,只是独独不能入仕。
当然也没有到男女混学的地步,一般都单独隔开,分男院女院。
“可以是可以,不过入学可都是要考试的,这个爹爹可不会帮你。书院每年六月,十月招生。现在八月,今年你可只有两个月时间去准备了,你可还要去?”薛霖笑眯眯的看着腻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儿,心情大好。
“去!那爹爹你可要把书给我准备好了,到时候要让你知道月娥的厉害。”薛姮立马摇着薛霖手臂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说不准月娥就成了当今第一个女状元”薛霖笑着刮了一下薛姮的粉鼻。
薛姮揉了揉鼻子,对着薛霖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跑开。
自那日后,薛姮就一直在碧荷院里研习。
书倒不难,送来的是一套四书五经和一本千史集注,这些薛姮以前在道观就已经学过了。
难的是女学六艺,分别是琴、棋、书、画、辩、舞。
六艺里最少要有两个过关,薛姮以前在现代学过辩义和弹琴。辩义主要的技巧和思维,只要学会了,剩下的就是融入场景和思考辩题。
至于弹琴,薛姮以前学的曲谱和唱词,大多魏朝还没有出现,是以她需要重新练习一下曲谱。
薛姮想了半天,决定棋和琴一起练,以防六艺失策。
薛霖那边听了薛姮六艺的抉择后,请了两位夫子。一个在晨间教弹琴,一个在下午教棋弈。
薛姮为了入学,认真苦练。
碧荷院每天白天乐声不断,由于一开始有点手生,弹的磕磕绊绊。
在用废了十多个指套之后,薛姮找回了感觉。竟然能把以前学过的曲谱融会贯通起来,编入魏朝的谱子里,加上新词使得曲子别有一番趣味动听。
至于下棋,薛姮原以为不会多难,她自认勤奋好学。结果谁能想到连第一张棋谱都没学会,在薛姮第二十五次把棋子下错了位置后,老师自动请辞。
薛姮黯然,许是自己这方面没有天赋吧。
只得放弃,把希望寄托在琴和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