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娇娇惹人怜(23)

作者:金丝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于是扬起一个浅笑,开口道:“薛三小姐无须多礼。”

陆晏偏了偏头,看向江明溪道:“江公子很懂牡丹么?”

“略知一二。”

陆晏忽而一笑,道:“不若小王来陪你论一论牡丹。”

胧月台那边三出戏之后,再好的戏,人也看的渐渐腻味,好些闲不住的小姐下了楼阁。

胧月台南侧有个捞月湖,湖面水光潋滟,丝丝阳光洒在湖面,就像一片金子跳如湖里,整个湖面金光闪闪,所以又叫金湖

四月里莲花也正值花季,湖面上绿荷层层叠叠,摇摇摆摆。莲叶间粉嫩清雅的荷花,亭亭玉立。一眼望去,十里荷花,香泛金湖,照水红蕖细细香[1]。

一袭绵绵暖风吹过,阵阵淡雅的馨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此情此景正是“田田初出水,菡萏念娇蕊。[2]”

捞月湖春光明媚,岸边杨柳茵茵,竖着一排白玉栏杆。美人婀娜凭栏靠,素手轻扬食饵抛。

衣香鬓影,姑娘们喂鱼的喂鱼,观莲的观莲。

捞月湖东侧是倚风亭,亭边种的是玉兰,也是府里唯一种有玉兰花的地方。

白玉兰雅致清纯,如云如雪,既清雅而又不失端丽。

一阵风过,洁白如雪的花瓣飘落,清香阵阵,晶莹皎洁,如削玉万片。

玉兰香幽幽。

倚风亭里人影幢幢,却无杂声,只听得声声棋落。

原是一男一女正在对弈。

那白衣少年眉头紧锁,举棋不定,迟迟不敢落子。

良久,还是哀叹一声:“我输了。”

棋盘对面的少女正是薛妧,她温柔一笑,道:“承让。”

亭里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哗然。无不一一诧异地望向了薛妧,这已经是第八位了,她竟然连败八位。

虽说前五名皆是女子,但后来三个少年不说棋艺惊人,但都不俗,竟也败于薛美人手下。

这如何能不叫他们惊讶?素来听闻薛家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棋之道却是真的如此精湛。

要知道女子博戏[3]多擅双陆,双陆棋运气成分大一些,不似象棋。女子大多会走棋便算会象棋了,像薛妧这般精湛的棋艺那绝对是少见的。

薛妧端正优雅的坐在亭中,眼眸微敛,清雅秀气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在说:你们还有谁要来上前对弈?

亭中一时静默,若是只有自己和薛妧两人,输了也就输了,能博美人一笑何乐而不为?

可这牡丹宴,却是输不得。

要是在围观的这些温香软玉面前输给一个女子,就算这是个绝佳美人,那脸也是丢大了。

怎能为了一束小花,在百花面前落了脸面?

亭中男子心理出奇的一致,是以,一时也无人上前对弈。

却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某一直听闻国公府嫡长女其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气则清娴雅静。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众人回首,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个男子。那人一身素蓝雨花锦长衫,胸前莲花暗纹,墨发间簪着一根上好蓝田玉镂空竹形簪。

面容算不上多俊朗,但身上自有一股儒雅书卷气。他作揖道:“在下闻人语,见过薛大小姐。”

薛妧起身回礼。

薛妧是第一次见闻人语,闻人语却不是第一次见薛妧。薛妧结业礼时,他曾去观礼,那时的薛妧才将将15岁,一身清雅如兰的气质就已经脱俗于众人。

台下的闻人语,一眼就看到了结业台上百十个人里的她。

所以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没错。

闻人语看着眼前这个端庄大方的少女,觉得薛妧其人就如亭外的白玉兰,她美而不艳,贵而不俗,雅而不酸。

他这几年推掉那些亲事就是在等薛妧,等薛妧及笄,等薛妧议亲。

还好,他等到了。

众人都望着这个突然出声的温润男子,他泰然自若,双目乌黑有神,举止斯文有礼。少年们心道:这人怕是棋艺不俗。

不由心里都暗暗期待他能上前,好一扬我男子威风。

不负众望。

闻人语噙着一抹温煦的笑容,道:“一直听闻薛小姐棋艺甚佳,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之对弈?”

薛妧伸出右手,道:“闻人公子,请。”

摆好棋盘。

闻人语推过黑棋,道:“薛小姐先行。”

闻人语执红。

一子动,一子追。

闻人语走的是“中炮局”,起炮在中宫,马常守中卒,士上将防空。薛妧行的是“士相局”,炮向士角安,车行两路前。过河车炮上,炮在后为先。

两人两阵的棋子穿插往来。

薛妧不假思索地移动着棋子。

闻人语微微皱起眉头,手指轻扣大理石墨纹石桌,凝视着棋盘,多般变化已了然于心。

象要车相附,居将炮车敌。

棋盘上虽然闻人语多丢了一炮一马,但过河的卒子在一步不停地向薛妧的将军逼近,已经逐渐形成了决战的局势。

闻人语的大帅抵着右下角,战车驻守在前方,大炮在中间。他的车直杀下来,薛妧的将军不能还口,还口将帅就要对面。

看到这阵势,薛妧也颦起了两道细细的黛眉,轻抿樱唇。忽然眼睛一亮,走了一着怪棋,是“弃车杀马”。

闻人语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薛妧,轻轻一笑,横车协马,直取薛妧将军。

薛妧看着棋盘,手中犹拿着一子,思考片刻,起身福礼道:“闻人公子棋艺惊艳,落子如神,薛妧认输。”

这下倚风亭里的少年们可算扬眉吐气了,个个眉开眼笑,交声称赞“闻人公子真是棋艺了得!”。姑娘们却有些不服输的劲,一个一个嚷着“不算不算,这才一局,重来!”

又按着闻人语和薛妧对弈。

闻人语道:“恭敬不如从命,请。”

这边对弈你来我往,杏林园里却也是剑拔弩张,以花作斗。

“国色鲜明舒嫩脸,仙冠重叠剪红云。[4]”

陆晏扬起嘴角,道:“江公子手里拿的这朵是醉红颜,花大色艳似蔷薇。可惜,”

取了前方一朵雪色牡丹,笑道:“不若这朵仙娥,托桂清丽似仙,玉房金蕊,如淡月朦胧[5],千娇万态破朝霞。[6]”

江明溪道:“小王爷着相了,花娇亦艳色无匹,红艳袅烟疑欲语[7],浓姿贵彩信奇绝[8]。正教百芳自愧弗如。”

陆晏道:“艳则艳矣,妖冶无格,未免有些俗气了。”

江明溪道:“自来喜牡丹者,都道百花难比芳,唯牡丹真国色也。不想,小王爷却觉无格。”

陆晏唇角含笑:“我又何时说过我爱牡丹。”

江明溪顿了顿道:“想来各花入各眼,不必问来人,是论不成了。”

略一沉思,望了望斜阳,又道:“外人都道陆小王爷年轻惊艳,如今梦已还笔,人才尽。今日论艳,思澈才知,有时人言不能尽信。”

陆晏眸光一沉,复勾起嘴角笑道:“不过赏花罢了,这般花诗艳词何须一提。”

江明溪似不疑有他,只拱手道:“小王爷说的是。王爷一番妙论,思澈感受颇深,来日有缘再见。”

说罢,又向薛姮致意施礼,转身离去。

待江明溪走远了,陆晏方垂眸看向一直静立于花侧的薛姮,少女微垂着头大约在思索着什么。

她似有所感,亦回眸对望。

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少女站在繁盛的牡丹花中耀眼极了,她裙角上绣的是杏花,头顶片片杏花落,正应了那句“雨润红姿娇”。

“薛姮。”

薛姮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道:“小王爷?”

陆晏接住一片翩然飘落的杏花,指尖轻捻,玩味道:“望京城诸多风流少年拿你比桃仙,我觉得不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还是过艳,不若改作杏仙方称。”

“杏花娇,粉薄红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9] 。”

薛姮雪白如玉的脸上,迅速浮上一抹绯色,粉面含羞,怔怔不知如何回话。她听到了江公子那番话,本来也想好奇一下陆郎才尽的事情,她还记着上元节那晚没说完的话。

现下小巧莹润的红唇一张一合,却只吐出三个字:“小王爷......”

什么也说不出。

陆晏看着薛姮涨红着小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甚觉有趣,不免笑道:“杏花娇,月娥娆,叫娇娥也是极相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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