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重生(38)

再说了,她也睡不着。

一整日脑中的弦都紧绷着,当时也是心急,所以也没空多想,现在放松了,才想起文景昨夜的举动其实怪异得很。

姜凝掏出那玉玦,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玉是普普通通的玉,除了刻着字以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姜凝叹口气,收起玉玦。

外间有人候着,姜凝一开门,那人便醒了,跟姜凝行礼,一边伺候姜凝净面,一边道:“天色还早,姜小姐应该多歇一会的。”

姜凝问了对方名姓,摇了摇头:“岑嬷嬷,是我叨扰了。”不仅唐突登门求救,还劳累岑嬷嬷伺候,姜凝觉得有些羞愧。

“姜小姐客气了,”岑嬷嬷连忙道:“说起来是我们府上礼数不周才是——因将军此时不在京城,府中便也用不上什么人,本该找些手脚利索的丫鬟服侍姑娘的,但一时也找不到人,只能让姜小姐对着老婆子这张老脸了。”

姜凝连忙道言重:“是我劳累了岑嬷嬷才是。”

岑嬷嬷看了她一眼,面上透着欣喜:“本来该近身守着的,不过听……那位说姑娘不喜人近身服侍,所以只能守在外边,可有扰着姜小姐了?”

“那位?跟我一道来的那位吗?”姜凝喉间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与府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岑嬷嬷没什么防备:“他就是我们——”

“岑嬷嬷!”文景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岑嬷嬷的话,看向姜凝的时候又若无其事一般:“我估摸着姑娘可能醒了,给姑娘送早膳过来。”

岑嬷嬷连忙过去接了东西,嘴上很是不安:“怎么能让您亲自做这种事呢,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便是——”

姜凝看了看岑嬷嬷,又看了看文景,心中虽然对岑嬷嬷被打断的话有些介意,然而对着文景的时候,反而不想问了——她自己以前说过不会问的,如今有点像是出尔反尔。

“岑嬷嬷你先退下吧,”文景叹了口气:“这里有我便是了。”

岑嬷嬷疑惑了一瞬,不过还是听话退了出去,姜凝看着岑嬷嬷走远直到她的身影到了墙后看不到,才轻轻叹了口气。

岑嬷嬷对他的礼遇,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文景与这府上关系……并不简单——

想起他跟在自己身边干的是什么活,姜凝顿时沉默了——宇文家要是知道姜凝拿他当下人使,不知道岑嬷嬷是否还会对她如此礼遇。

文景也不说话,等她用完了,才开口道:“已经派人往姜家传信了,等他们接到消息,应该就会来接我们了。”

姜凝看了他一眼:“你还要跟我回去?”

“当然,”文景点头:“我们之前说好的不是吗?”

姜凝默然——她当然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非要跟在她身边当听人使唤。

文景也沉默,许久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我知道姑娘你有疑惑——姑娘你若想问不必通过别人,直接问我吧。”

“你到底——”姜凝刚想问出口,然而还是打住了:“算了,我说过我不会逼问你的。”

文景张了张口,有些安心又有些失落的样子,与姜凝一道都不再开口。

“也不知道贺家那边如何了?”姜凝想起贺征,还是有些怅惘,却又有些欣慰——她很确定,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贺征需要所谓的父爱了,她终于对“父亲”这两个字死心了,她确信自己不会再为了贺征去伤害姜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如今想起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有些事虽然早就知道结果,然而再度经历的时候,那种撕裂的感觉仍旧是不好受。

昨夜没空想这些事,如今想起,方才感觉心口那里疼得难受。

文景握住她的手:“姑娘?”

姜凝想止住眼泪,然而越是想要阻止,眼泪便越是止不住,姜凝不想跟人诉苦,但是却阻止不了自己:“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啊!”

姜凝越想越委屈:“这世间没有比他更狠心的父亲了吧?”

文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道:“有的,有比他更狠心的。”

姜凝才不信:“根本没有!”

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说有,那你告诉我是谁?”

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做比较,她心里便能舒坦一些似的。

文景沉默了许久,姜凝自嘲道:“我就说了没有的——这世间最狠心的父亲,唯独让我给摊上了。”

“从前有一个人,他平步青云却始终心中不快,因为他有着大野心却难以施展自己的抱负,”文景声音沉静:“有一天他遇着一个江湖术士,那江湖骗子告诉他,如果他舍得用自己亲生儿子献祭,他便能如愿以偿——”

姜凝呆住,抬头看了文景一眼。

文景避开她目光:“这种事情,也只有疯子才会信,不巧的是,那个父亲刚好就是一个疯子。”

“他为了自己不能诉诸于人的欲望,听信了那术士的蛊惑,又怕直接杀害自己的孩子会引人侧目,便命人佯装拐子拐走了自己的孩子。”

姜凝止住眼泪:“后来呢?”

“那孩子命大,侥幸逃过一劫,然而经此一遭,便也没了自己的家,一个人背井离乡远离亲人长大,”文景顿了顿,草草结束了这个故事:“然而后来他仍旧是死了。”

文景看了她一眼:“心里好受些了吗?”

姜凝沉默,反省自己因为觉得悲惨就想听别人更惨的事情有些不太好,然而还是觉得被安慰到了,嘴上却是道:“虽然你这故事是编的,但我的确好受多了。”

“对啊,只是胡编乱造的故事,”文景自嘲一笑:“能让你消气,总还算是个可取的故事。”

顿了顿,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的确也只是故事而已……因为事实更曲折离奇。”

姜凝叹了口气:“其实也不全然是故事,我倒是知道有一些事能与这故事对应得上的。”

“你跟萧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的?”姜凝没有看他:“难道你就是故事里的那孩子?”

“怎么会!”文景矢口否认:“我与萧家没有关系!”

“姑娘说笑呢,那人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是他呢?”顿了顿,又觉得不太有说服力,补充道:“非要说没关系也不恰当……我是认识他的。”

姜凝低头:“那么你跟宇文将军呢?”

“宇文将军生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且无血脉承继,唯有女儿嫁到萧家育有一子,”姜凝抬头看着他眼睛:“我看先前那嬷嬷对你分明是当你是主人,你真的不是萧家那个人吗?”

文景与她对视着,终究是避开她目光:“我不是。”

“姑娘想多了,我只是……府上一个远房亲戚而已,”文景低头,也不知道是说给姜凝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姜凝看着文景的脸,想要再问什么,岑嬷嬷声音在外边响起:“姜小姐,外边有姜家的人登门,说是来接姜小姐的。”

姜凝便没空想其他的,走到岑嬷嬷身边:“宇文将军虽不在府中,但此番叨扰仍是不安,嬷嬷能否替我向将军捎一句话,谢过府上收容之情——”

“姜小姐客气了,只是将军如今的确不在京城,我们也不好做主,”岑嬷嬷看了文景一眼,低下头:“不过如今我们家小姐在府中,有心想要见见姜小姐。”

“如此,替我引见吧,”主人有请,却之不恭,虽然那人可能跟萧家有关,可是毕竟帮了自己一把,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那样未免太失了礼数:“正该当面道谢才是。”

岑嬷嬷点头在前边带路,文景突然有些踟蹰:“姑娘?”

姜凝回头:“什么事?”

“无事,”文景又有些犹豫,许久才抬起头:“姑娘,回去之后……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说。”

姜凝点头:“那回头再说吧。”

-

姜凝是第一次有机会打量宇文桐——曾经的萧夫人。

上一次见着她的时候,是在那样狼狈的情形下,那时候她正哭得伤心,姜凝也不好打扰她。姜凝想起她那日的悲切,又觉得自己之前把文景与萧家长子是同一个人的想法似乎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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