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一直哭,眼泪停不了一般,姜遥怎么劝都止不住,后半夜的时候,姜凝许是哭得累了,声音里带着哭腔与倦意:“到最后,还是只有母亲陪着我。”
“母亲,”她抱着姜遥的胳膊,声音呜咽着,像一只受了伤的猫儿:“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不要我……对吗?”
姜遥点头,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嗯,阿凝你放心吧……母亲会一直一直陪着阿凝的……不会不要阿凝的。”
“我信母亲,母亲不会像文景一样骗我,”姜凝终于安心了一般,声音仿佛梦呓:“我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他了……我只要母亲便够了……”
姜遥只当她是小孩子的气话,见她睡过去了,便也没再多说。
她现在情绪太过激动——等明天她平静一些了,再劝她好了。
第二日,姜凝醒来看到姜遥抱着自己,眼睛扑闪了一下,抱紧姜遥的胳膊:“母亲!”
“醒了?”姜遥打量了她一会,除了眼周还红肿着,面色倒是好了许多。
两人一道起来让丫鬟服侍洗漱,姜遥斟酌着怎么开口跟她解释宇文景的情况,解释他不得不走的原因——姜凝似乎忘记了昨日之事一般,满心满脑只记得一件事:“母亲昨夜是你陪我睡的?”
姜遥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姜凝似乎很开心,抱着姜遥:“母亲你好久没陪我一起睡了。”
姜凝抬头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星辰一般:“我今晚还能跟母亲一起睡吗?”
姜遥迟疑了一瞬,点了点头。
姜凝瞬间便面带喜色,头埋在姜遥腰间将姜遥抱得紧紧的,过一会才道:“母亲你今日也陪我一道去夫子那里吗?”
她原以为姜凝伤心太过,本想让她歇几日,不过看她如此,便点了点头——这几日只怕她会需要人陪着。
姜遥陪了姜凝几日,发现她似乎已经走出了那日送别的伤心,原本准备劝慰的话一直找不到机会说,便也作罢了。
她绝口不提宇文景,也许是心中有气,但是每日生活如常,想来也是放下了。
姜遥觉得怪异是在几个月后,宇文景安顿好之后,给俞州来了信,其中有其中有一封是单独给姜凝的。
姜遥也不拆开看,只把信给姜凝,姜凝盯着那信小脸皱着:“这是谁啊?”
姜遥反而诧异:“先前住在我们家的哥哥啊。”
“我们家除了母亲与我,没来过什么外人,”姜凝偏头想了一下:“我又不认得他,他为何要给我写信。”
姜遥只当她还在生气,之前倒是没想过姜凝的气性这么长的,不由莞尔:“你看看他写什么吧。”
姜凝皱着眉拆开信,读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姜遥以为宇文景在信中说了什么让姜凝生气了,小心道:“母亲能看看吗?”
姜凝将信递给姜遥,姜遥扫了一眼,宇文景也没说什么气姜凝的话啊——他不过是将他们相识以来的一些事事情写给姜凝,末了告诉姜凝自己不会忘记会一直记得的,还要姜凝不要再生他的气,他们总有机会再见的。
“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姜凝眉头依旧皱着:“我都没见过他,他无端端的干嘛要跟我说这些!”
“你没见过他?”姜遥愣住,还是觉得姜凝在说气话:“他说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他说的事情我当然是记得的,”姜凝抬头看她,面色带着气愤:“可是他说的那些事,明明是母亲陪我一起做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是自己——我都没见过他!”
姜遥叹了口气,知道她是生气,不过还是劝了一句:“要不你给他回个信吧,以免他惦记着——”
“我既然不认识他为何要给他回信?”姜凝不以为意:“也许是送错了吧,不理他就是了。”
姜遥只能作罢,以为过些时日姜凝消气了就好,结果姜凝似乎真忘记了那个人一般,姜遥看着手中几封信,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年底回京将这疑惑跟施容提了一下,还是觉得姜凝是在生气,不过一直这么冷着宇文景似乎也不太好,姜遥无法,回俞州之后,只得自己斟酌了一下言辞,告诉宇文景姜凝已经不生气了,之所以不回信,是担心两边往来太多别人会察觉到异样会对宇文景不利——总之让宇文景也不要再给姜凝来信了,若是挂念彼此记在心里便是不必让人有迹可循。
她想着小孩子就算生气也不会太久,若是姜凝哪天消气了,让他俩再联系——后来姜凝一次都没提起过宇文景,姜遥自己便也忘记了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就是文景名字的由来。
我当初计划好在111完结的,然而。。。
还有下一章,毕竟姜凝说她会回来的
第112章 112 三年(上)
知道霍大夫一行人今日到,文景特意将事情交代给旁人,自己亲自出营去迎。
然而接到的却只是霍大夫,只有霍大夫。
姜凝并没有来。
他面上的失落太过明显,霍大夫顿时不高兴:“怎么,看到我你很失望?”
“你要搞清楚——是你求我我才来的!”霍大夫还是不平:“既然你不欢迎,那我从哪来回哪去便是了。”
“没有的事,”文景赶忙跟他道歉,顿了顿还是有些不甘心:“她没跟您一道过来?”
“她?”霍大夫佯装不知:“谁啊?”
霍大夫明知道他说的是谁,文景有些无奈,然而还是想问清楚:“阿凝怎么没跟您一道过来?”
“这倒是奇怪了,你派人来是专程来接我的,你信中又没有说要我带上她,”霍大夫心情似乎不错:“既如此,她为什么要跟过来?”
她当初说不许给她去信不许去找她,他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所有这些年即使心中念着,也不敢造次,这次请霍大夫来长州,是因为三年之期将至,他怕她忘了但是又不敢直接去找她,所以旁敲侧击在她面前提升一下存在感——如果她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应该会跟着霍大夫一道过来的,然而如今她没有跟来,是否意味着她已经不记得他们的约定,或者说她已经彻底放下他了。
他不得不担心——三年太长,是足以改变很多事的。
见他还不死心往远方眺望着,霍大夫“大发善心”一般开口:“你不用看了,她没来就是没来,望眼欲穿也看不到人的。”
“你又没有指明要她来,她毕竟是女子,总要有一点矜持的,”霍大夫一脸看破的表情:“年轻人啊,有什么心思直截了当地说便是了,这样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也是累人。”
“再说了,这破地方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值得她长途跋涉走一遭的?”霍大夫一脸幸灾乐祸:“你莫不是说是你吧?”
若是以前姜凝十分依赖他的时候,他或许会有自信,可如今早就知道姜凝当初的“依赖”有其他的意味,他也很难再骗自己。
讽刺够了,霍大夫却并没有打算放弃打击他:“她没必要来这里——毕竟她也不知道你在这里不是吗?之前那些信你每次都提醒说不要让她看到,那她自然是没看过的,这三年里,你们又没有通信,也没有人任何人告诉她你在这里,她要是能知道你在这里还过来了,那才奇怪呢。”
文景默然,每次特意加上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在姜凝发现的时候开脱而已,他怎么知道三年里姜凝居然一次都没有“不小心”看到自己的信——再说了,霍大夫也不是嘴那么严实的人——他心里有疑惑,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把最重要的事情问清楚:“那她如今还在楚州?”他心里算计了一下,如果他现在启程去楚州的话,时间上应该是刚好,不算违背当初的约定。
也许她就是在等他过去呢?
然而霍大夫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干嘛要待在楚州,等你吗?”
文景哑口等着他下文,霍大夫却似乎天生没有善解人意的天分,还是得文景自己问出口:“那她去了哪里?”
“她回京城去了,”霍大夫犹嫌事不够多一般:“放心吧,她去京城也不是为了你,分别前我问了一下,她记挂的人倒是挺多的,不过唯独没有提起过你,一句都没有。”
只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他原本还在心里筹划着要将手头上的事情托付给姜玘,自己回京一趟——他加急赶路的话,应该能快些见到她,听到霍大夫后边的话顿时愣住,随即低落:“她做好决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