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予问:“是那个设计师,钟玦的Alpha?”
池疏微讶:“你们认识?”
“认识,不熟。”闻予自助吃起布丁,入口尝出一股清新甜蜜的桃子味,“如果梁言对你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记住别理他。”
池疏听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看着样子,他们不像是不熟。
池疏陪了他一会儿,看时间快要到了,起身对他说:“晚餐不用等我,加班别太晚。”说着池疏弯腰凑近闻予耳边嗅嗅,轻轻贴着下颌的线条磨磨蹭蹭地吻住Alpha的薄唇,难为情地和闻予交换信息素。
这是魏瑾对他的要求。
闻予要想断掉频繁使用的抑制剂,就必须要补充天然的抑制原料,便是拥有缔结关系Omega的信息素。池疏没和闻予提过这些,起初不打一声招呼地强硬索吻让闻予倍感讶异,而后慢慢地,池疏便发现闻予开始享受甚至会主动寻求。
仅仅是治疗范围的接吻,被闻予解读成不一样的意思。
池疏只是嗅到Alpha信息素波动的临时补充,闻予却将他拉入进怀里,扣着脖子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在这一番亲密接触后,信息素波动的人变成了池疏。
他埋在闻予肩头难耐地喘了许久,心率飙升,腰间一热被无声无息探入的宽热手掌烫得浑身一震。他挣扎着站起身离开闻予,急忙打住这次愈发过火的接触,在那浅笑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冷灰色的办公室内,残留浅淡的桃粉香气,平添温暖与春情。
下班前的几个小时,见过闻予的人都觉着他们闻总是被鬼上了身,逢人就笑,可怖非常。后来不知是谁在群里为众员工答疑解惑,说这全仰仗夫人,夫人一来,闻总的心就跟化了似的,柔得不行,顶好说话。
众员工纷纷问那让闻总甘心落入凡尘究竟何许人是何模样,只闻女A答:O中一美,绝对好看。
傍晚下班,闻予开车绕到池疏提过的一家烘焙店,想看看还有没有招牌的红丝绒。
池疏很早就想买了,奈何他们工作繁忙一直没机会去。今天池疏加班,闻予不用做饭,得了空闲便打算去看看。池疏工作辛苦,要是回到家能吃到一口蛋糕,肯定欢喜。
这家店铺装潢温馨,可能没到高峰期,客人不多。闻予停好车进去,一身严肃正经的西装的打扮引人频频侧目,他买了两块蛋糕只拿一支叉子,向店员解释只有一个人吃。
最近,池疏胃口变得很好,有时候吃的比他一个Alpha还多。
他坐上车,蛋糕稳稳放在副驾驶座上,启动后还未放下手刹,突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自己撞了上来。
闻予抬眼一看,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惨白着张脸,缓慢无力地拍打引擎盖。闻予下车查看,女人身形摇晃地站起身,肚子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站立不稳直直倒在他身上,低哑的声音气若游丝:“救救我……”
原来是个男性Omega,伴随着一阵甜香投入他怀中。闻予忽觉手心一热,低头一看竟是满手血污。
血……
闻予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只靠下意识的救助机械地将人抱上后座,回位将油门一踩到底。
到医院,闻予抱着陌生的Omega冲进急救。怀里Omega的血不断流出来,渗透他的西装染脏衬衫,血腥味浓烈几乎让他窒息。
直至这个陌生的Omega被推进急救室,他站在走廊仍久久无法回神,一阵头晕目眩,地面似乎陷下螺旋,几乎将他吞噬湮灭。
记忆中魏瑾的话如同钢针狠狠刺穿他的心脏,不见血却锥心地疼。
“关于池疏的过去,我和池封认为你有知情权。”魏瑾的声调不带任何情感,凉得令人发怵。
魏瑾告诉他关于池疏残酷绝望的过去,关于一个夭折的孩子,一场未能做的手术。
手术红灯熄灭,Omega的家人还未赶到,医生遗憾地告诉他患者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死亡,所幸患者被及时送来,没有大碍。
等一切解决,闻予在姗姗来迟的患者家属身后悄然离场。
他开车回家,全身冷极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抖着。即便洗了手还是腥,血结在身上又黏又臭,像某种应激反应,刺激他去假象池疏经历过的不幸。
他揉着眼,睁开时世界似乎染上一片残忍的鲜红,意志被磨得几乎殆尽,幻听给耳畔带来只言片语,皆是难以承受的回忆。
“他去找你的那年,在华盛顿,因为服用过量精神类药物流产。”
闻予强撑意识推开家门,一时分不清世界的虚实,眼神空洞地在朝他走来的那人身上缓缓聚焦。
“闻予?”
是池疏关切的声音。
“你怎么了?怎么身上全是血!?是不是受伤了!”
他呆滞地看着池疏。
池疏急哭了,着急无措地看他一身的血污,骂他是不是被撞傻了,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池疏抖着手扒他的衬衫,没能脱下来,就被人用力地拥入怀中。
耳畔,闻予哽咽地在叫他的名字,而后接上一声“对不起”。
最后是反反复复的“我爱你”。
池疏怔楞一瞬,垂着眸子神情复杂又悲悯,他一下一下轻拍闻予的背安抚着,温柔回应:“我也爱你。”
贰叁.完了
周末的早晨,闻予的眼睛肿着,仰躺在沙发上冰敷,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虚脱。他觉着自己一个Alpha昨天抱着Omega哭得死去活来实在是丢人,捂着眼死活不让池疏瞧。
池疏从冯徵那里得知那位Omega的事,结合昨夜闻予的精神状态猜到了八九分,知道一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了。
只是闻予不提,池疏也装作无事,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懒懒地翻一本漫画书。
窗外日光正好,湛蓝的天裹着白软的云。不知谁的手机躺在茶几上忽然震了震,池疏和闻予应激反应一般几乎同时弹起来伸手去拿。
两人沉默对视几秒,又虚心地别开目光拿起自己的手机坐回原位,遮遮掩掩地看是谁发来的信息。
消息是发给闻予的。池疏没见消息提示框,将手机随意放在一边,半倚着软沙发继续看书。许是天气太好沙发太软勾起困意,手上的漫画还没看到一半,池疏眼皮子直打架,他挪挪屁股换了舒服的姿势,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闻予柔声把他叫醒,问他想吃什么。
池疏困得眼睛睁不开,声音也是含糊的,迟钝缓慢地点菜:“糖醋里脊……”
“怎么最近这么喜欢吃酸的?”闻予揉他的头发,挠得他猫似的舒服地哼叫。闻予眼里满是宠爱,说到吃的,忽的想起被遗落在副驾驶的红丝绒,又问池疏,“晚上想不想吃甜食?”
“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嘤咛,脚丫子蹬蹬,扯了盖在身上的薄毯,没了动静,呼吸渐渐绵长。池疏乖巧的睡颜映在闻予沉黑的瞳孔中,他拿出一根软尺,托着池疏的左手轻轻地缠绕在无名指上。
闻予最近忙,池疏也为杂志社新人培训头疼,帮助他们准备几个专访。这段日子俩人有时从早到晚连一句话都搭不上。
好不容易有一天池疏能按时下班,打算买些吃的去公司找闻予一块吃顿晚餐,谁知被闻格截胡。
“你都好久没陪我一块吃饭了。”
闻格戴着副墨镜堵在大厦一楼,一见着池疏便跨步走近拉上他手,边走边埋怨:“闻予就是个坑,他把董事长位置推给我就罢了,还一个人霸占你,搬家不告诉我,还不让你找我。”
池疏之前听信闻予的话,他说闻格很忙需要休息,搬家吃饭能不麻烦她就麻烦,怎知道这么一来他和闻格竟然也一个月没见着面。
池疏给闻予发消息,说今天要陪闻格吃饭,可到了餐厅坐下后还是没看到回复。
闻格看他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心里酸得不行,说:“你就别看了,他还在加班,下班后会看到的。”说着,向池疏挪了份蓝莓冰淇淋。
闻格说找他吃饭聊天就真的只是为了吃饭聊天。闻格脆骨啃得脆响,多次对闻予表示强烈不满,控诉着:“他凭什么不让我见你,不让我见你就算了,他还撺掇父亲给我找对象相亲,此番心机令人发指。”
池疏这才想起来自己与闻格相识这些年,真没见过这女孩喜欢过其他Omega和Beta。闻格已经26岁,虽说谈结婚算早,但至少也该有个正在认真相处的异性才对。闻家长辈开明,无论是何性别的,只要脾性好闻格喜欢都能顺利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