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个舞女大胆地在勇利的邀请下踩上了长桌,他表现得又像鼓励,又像挑逗——他不吝于伸手将她们拉上桌来,充满绅士的风度,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转了个圈舍她们而去,若即若离得惹人心痒;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加高昂亢奋的欢呼,三个人就在这欢呼和越发激烈的音乐中共舞起来,勇利化身为了一个花花公子、一个花丛中翩跹的蝴蝶,而两位舞女则是渴望他垂怜、又独自盛放的娇嫩花朵,他们彼此纠缠,左右摇摆,鲜红的裙摆在半空中翻滚,鞋底踏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他们伴着音乐的节奏鼓掌、旋转,无形的旋律在三人身上化为了有形的实体,它是翻飞的羽毛裙摆、是灵活的腰肢和手臂——而在维克托眼里,它只能是勇利,他是音乐的化身、是美的使者、是他灵魂的守护者。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长桌上的勇利,他的胸口有种滚烫的东西将要喷薄而出——再也无法压抑了,他想,我对这个人的感情。远比友情亲近,比爱情深刻,是刻在他骨骼和血液中的爱意和自豪。
这时音乐已经到了尾声,节奏快得无以复加,花花公子舍弃了他的两位女伴,朝着自由奔去——勇利的两腿灵活的打着圈交错,他已经来到了长桌边上……
“哎哟!”人群发出惊恐地叫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勇利一脚踩偏,从桌子上摔了下来,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人来的及做什么,除了维克托——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勇利。他拨开人群冲上前去,再最后一个音符跳动前接住了他的男孩。
他们四目相对,音乐停止了,人群激动地尖叫起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但维克托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勇利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额头上甚至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他微笑着看着维克托,搂着他的脖子。
“惊喜不惊喜?”他笑着问,大胆得让人目眩神迷。
“非常惊喜。”维克托说,忍不住也笑了,勇利的体温比平常高了不止两度,他的精神和体温一同被点燃了。他看上去很美——维克托只想吻他,吻那对顽皮的嘴唇和闪闪发光的眼睛。就在这时,勇利忽然用两只胳膊围住了维克托的脖子。维克托猛然意识到——他已经醉得意识不清了。
“维克托,拜托你,”他甜甜地说,“可不可以就这样……抱我去吧台坐下?——我脚抽筋儿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就连这不好意思的羞涩都带上了一股平日里没有的狡黠。
“是我的荣幸。”维克托回答道,勇利晃动着自己的腿,在他怀里一点也不老实。
“我沉不沉?”
“不沉。”维克托说,“一点儿也不。”
“我想也不,”勇利说,“我只有那——么一小点儿呢。不许笑,你们都在笑什么?”周围的人们笑得更厉害了,有的人甚至发出了善意的嘘声,他在维克托怀里挣吧起来,想要看清是谁在喝彩,“我们不是一对!”他声明道,“他是单身!但你配不上他,没有恶意,萨曼莎——你们都配不上他!”他高声喊道,“我家维克托……我家维克托是完美的!”
维克托抱着他回到了吧台边,他还在高声絮叨着,因为他的话,维克托少有的感觉到面红耳赤,这时勇利一把抢过克里斯正要往嘴边送的酒杯,将它举得高高的并且喊道:“敬维克托!”他的话在人们心中有着非同寻常的魔力,他们已经都被他俘虏了,成了他靴子下的追随者,他们一同举杯,高声说道:“敬维克托!”就连克里斯也混在其中,他举起了盐罐子,往嘴里倒了一大把。
勇利放下酒杯,他醉醺醺地笑了。
“你喜欢吗?”他问维克托,后者抱着他坐到了高脚凳上,“喜欢吗?”
“喜欢极了。”维克托回答道,把酒杯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你想要坐到凳子上吗?”
“其实不想,”勇利说,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高脚凳让我没有安全感。”
喝醉的勇利比平时大胆一百倍,奇思妙想也多了一百倍,“为什么呢?”维克托问道。
“因为脚够不到地板。”勇利严肃的说,“这让我很害怕,所以谢了,我坐这儿挺好的。”他在一次搂住了维克托的脖子,表达了自己绝不离开的信心。“你生气吗?”
“不生气。”维克托说,“我非常乐意做你的椅子。”
“但你不仅是我的椅子,”勇利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又疯狂又正经的光芒,因为近视还有点不聚光的迷茫,“你还是我的英雄。你是我的偶像,我的目标,你知道吗?”
“我知道,”维克托说道,多少年没有听到勇利这样直白的话了呢?“你要记住哦,明天酒醒了也要这样对我说。”
“我现在就醒着呢!”勇利不满意得叫道,“维克托,你对我说实话啊,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克里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维克托冲他扬了扬眉毛。
“因为我喜欢你。”他轻声说,“亲爱的勇利。”
“假话。”勇利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姐?!”
“噗。”克里斯的一口酒喷了出来,维克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勇利不满地捏住维克托的脸颊,让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
“看着我!”他要求道,“不许看别人,看我!……你可以对我说的,你知道?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你的所有秘密,我都存在这儿……我是你最忠诚的朋友……我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姐啦!”
“我对她没有超过姐姐的喜爱。”维克托说,他的胸口被勇利拿指头戳得发疼,他抓住勇利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
“最好那样,”勇利说道,“因为你知道……”他凑到维克托耳边,“你不是她的菜啊!她喜欢金发。”他漫不经心的玩弄着维克托的假发,靠在他肩上,不胜酒力一般。
“那你呢?”维克托问道。
“我?我觉得金发也不错,”勇利说,“但我还是喜欢你的头发……它们超软的,还香香的……为什么要剪掉呢?”他做梦般的靠着维克托的肩膀,两条腿胡乱晃荡着,手里玩弄着维克托的发梢,不一会儿,他就发出了均匀的小呼噜声。
他睡着了。
“你绝对要睡他一次。”克里斯说道,“这小孩儿太有意思了。”
“闭嘴吧你。”维克托说道,勇利居然就这么睡着了,睡脸毫无防备得像个小孩子,这时在他附近提起那些似乎都是一种可怕的玷污。克里斯耸了耸肩,维克托站了起来。
“我们要走了。”他说道,把勇利放在一旁的座位上,以便将他背在自己背上。“晚安——替我结账,谢谢。”
克里斯苦了一张脸。“你个禽兽。”他嘟囔道,“就这么对你的僚机。诅咒你。”但维克托已经朝出口走去,他只能认命的对酒保彼得说道:“他们俩的帐算我的。”
“没问题,”彼得回答道,这时舞女萨曼莎也走了过来,搭着克里斯的肩膀。
“想来支舞吗,宝贝儿?”
“如果还像刚才那么棒,就来一支。”克里斯说,萨曼莎笑起来。
“所以他们是一对儿?”萨曼莎问道,示意彼得给她也倒一杯酒,克里斯哼哼了两声。
“快了,”他说道“只要——啊呀,糟了!”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我忘了告诉那家伙一件事了!”
“我忘了告诉他——绝不能酒后乱性!”
第三十八章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作为一个酒吧的常客,他认识不少酒品不佳的人。有的喝多了会哭,有的喝多了会疯狂的大笑,也有的人会暴露出自己鲜为人知的下流一面——这说的是克里斯——但胜生勇利几者皆非。
他绝对是维克托处理过的最乖巧、最好办的醉鬼了,在畅快淋漓的跳了一支舞,又口齿不清的发表了一番对维克托的头发的感想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尸体一样的沉睡中,任由维克托背着他穿过嘉年华、穿过整个小镇,甚至来到了酒店五楼的房间门口,他都一动不动。
如果所有人喝醉之后都像勇利一样好摆弄,维克托不禁想像着那该是个多么美好的世界。他走进房间,打开了吊灯——暖色调的灯光照亮了这间客房。他走到床边,将勇利放下,后者下意识地砸了两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