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文龙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见到殷牧悠的!
里正睁大了眼,颤巍巍的问:“不知……亭侯梦到了什么?”
“陆文龙此等举动,惹怒神灵。温庄一人不留,百里之内血流成河!”
他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被吓得脸色泛白。
更甚者,有人冲了上来,一脚踢到了陆文龙的身上。
“可恶,都是因为你!”
“打死他!”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陆文龙硬生生的吃了几拳,痛到面容扭曲了起来。
殷牧悠眼神一凛,阻止了那群民众:“别急,此人我尚有用处。”
里正连忙失了个眼色,他们才愤恨的离开。
“亭侯的意思是……能阻止这场灾劫?”
“只可一试。”殷牧悠微微俯身,以示诚意,“不过,请诸位信我!”
他的话落在众人心上,让他们惴惴不安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往日常常听说亭侯不务正业,总想着求得什么灵缘。可现在看来,殷牧悠那单薄的肩膀,却成了他们所有人的依靠似的。
“亭侯大恩呐!”
“亭侯请受老夫一拜!”
明明在梦到这些之后,他可以离开温庄的,却为了他们而留在了此处,还说会尽力化解这场灾劫。
温庄有他,实乃大幸!
殷牧悠随后上了马车,褚将陆文龙也给押了回去。
他的喉头泛起了腥甜,怀里仍然抱着那团血肉模糊的肉团,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殷牧悠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些血逐渐渗入了外面包裹的棉布之中,怀里的肉团竟细微的动了下。
可殷牧悠此时头疼欲裂,根本没能注意到这微小的细节。
[此次任务追加一条,不能让尧寒血屠温庄,更不能让他使这里百年怨气不散。]
殷牧悠捏白了手:[他现在都成了这样,若是我的话,也同样会这么做!]
[这就是主人上次失败的原因。]
一听系统提起这话,殷牧悠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只是他刚才太过用力,手心都差点被指甲戳破。
殷牧悠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开始闭目养神,等到了宅子,花霓连忙走过来迎接。
看到殷牧悠手里的东西,她本想为他接住,哪知道殷牧悠轻呵了一声:“别碰!”
花霓下意识的放了手,朝殷牧悠望去:“郎主,这里面究竟……”
“你是女孩,别碰这些脏污之物了。”
花霓满是疑惑,却见殷牧悠死死的抱着不肯松手,那模样根本不像是抱着什么脏污之物,反倒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四周越来越暗,浑浊于天际铺展而开,乌云遮日,很快就要下雨了。
正在此时,褚已经押着陆文龙走了进来。
他跟着马车跑,又要看管陆文龙,自然而然比殷牧悠到得慢些。
“郎主,该如何处置此人?”
“先牢牢的看管起来,他杀了多少下,便在他身上划多少下,就用那把他行凶的石刀!”
这话完全不像是从一个文弱之人的嘴里吐出的,那模样仿佛是深渊里索命的修罗一般。
陆文龙浑身都抖了起来,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殷牧悠低头望向了他,不由眯起了眼:“你杀了他多少次?九次?”
他大喊了起来:“不!只有八次!八次!”
这两个字,在殷牧悠心里燃起了希望。他方才还想着不知怎么办才好,而陆文龙的话,俨然给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殷牧悠抱紧了怀里的东西,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还好,有救!
他急急忙忙的赶去,总算是将他的命保下来了。
“带他去,他既然杀了八次,就在他的身上划上八次!”
天色骤然暗淡了下来,一阵狂风吹拂而来,像是很快就要下雨了。竹林也被拍打得飒飒作响,那样子仿佛真的有妖邪作祟。
陆文龙已经吓得昏厥了过去,殷牧悠皱紧了眉头:“仔细看好。”
“诺。”
殷牧悠忽然察觉到怀里的东西又动了一下,他连忙将下人退散,走到了竹林深处的竹屋之中。
殷牧悠不敢再内宅,生怕被那些人看到。
殷牧悠将他轻柔的放到了床上,静静的等待着尧寒最后一次复生。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阴气和怨气聚集在这周围,立马便涌到了床上去。
刹那间,那里只剩下了一团黑气,朦胧的看不清。
殷牧悠知道,他到底从一只报恩的九命猫妖,变成了如今沾满怨气的妖邪之物。等他最后一次复生,不知会成为什么样的怪物。
殷牧悠只恨他怎么不在尧寒被抓住之前,就救下了他,而不是让他被杀了八次才救下他。
可说到底,总归是幸运的。
总好过他变成之后的模样,连身体也没有了,他再来救他。
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窗户骤然拍打了起来,外面的雨丝也随之飘落了进来,让屋子里瞬间染上了阴冷的寒意。
雷点声轰鸣,照彻了屋子里的一切,殷牧悠的眸子也染上淡淡的流光。
他得误导尧寒。
更要让他知道,他报错恩了。
自己的前世,才是他的恩人。
若不是这样,根本无法消解他心中的怨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到这个故事挺爽挺开心的~这个梗就是从这个世界发散的。
备注:
1.架空设定,温庄位于大禹国境内,可以大禹国看做是修真万千世界里的小世界,有些实力不是很强的妖兽作祟,所以普通百姓也是知道道术存在的。
2.里正,又称里君,一里之长的意思,一种非常非常基层的官职,主要掌管户口和纳税。
3.郎主,旧时奴仆对主人的称呼。
4.亭侯,爵名,文里设定的管了大概一千来户人。
第46章
窗门大开,外面的雷电声轰鸣, 狂风席卷至屋内。
殷牧悠紧紧的注视着床边, 那一团黑色的雾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积越多。
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 寒气从脚底钻入,殷牧悠呼吸之间都能看见白气, 要知道……现在是盛夏,而并非寒冬!
直到午夜时分, 黑气破开而出。
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伸着利爪压住了他, 朝他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那双眼瞳已经被染至诡异的血红,充满着怨毒的看向殷牧悠。
完了,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原以为自己救下尧寒, 至少是能交流的。
爪子按压在他的肩膀上,殷牧悠单薄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压。
没一会儿, 利爪就按压入了血肉里, 他疼得脸色泛白,血珠都渗了出来。
“我不是陆文龙。”
“我没有食你血肉。”
“是我救了你。”
一句句的话若有若无的响起,尧寒早已经失却理智, 他不过是才踏入修行的小妖,想着在大荒之年保住恩人性命,却被恩人烹杀数次。
疼,彻骨的疼痛。
心头的怨毒发泄不出,尧寒眼前一片血红, 看不清眼前的人。
这些人每一个好东西,救过他的陆文龙如此,其余人也是如此!
他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獠牙深入血肉。
殷牧悠吃痛,脸已经煞白。
该说不幸还是幸运?他才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现在还没有开始同化,就算自己的血对尧寒有反应,那也会刺激尧寒的兽性。
这样异常的状态下,尧寒一定会把他啃食干净。
“你如果要对我动手,不正如陆文龙一样了吗?我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叼吃食给他,想护着他的命。”
殷牧悠企图最后一次同他理智交流,可谁知一提到陆文龙的名字,尧寒就跟疯了似的,咬得越发的用力。
殷牧悠无奈,只得拿起符纸嘴里默念咒语。
瞬间,体内的鲜血形成锁链,紧紧缠绕住了尧寒。
尧寒嘶吼了一声,被锁链紧紧缚在地上。
殷牧悠身上的衣衫已经破裂,露出里面过于白皙的肌肤,只是右侧的肩膀却上面全是爪印和咬痕,看着尤为可怖。
他沾染了自己的血,从怀里掏出符纸朝天撒去。
顿时,那些符纸在地上围成了圆,便将尧寒束缚得更紧。
“抱歉。”
他像一只挣脱束缚的猛兽,已经失却了所有的理智,唯有强行这么做,才能束缚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