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天瑶这么懂事，老爷子满眼都是喜欢，笑着接过茶壶，抿了一口，嗯了一声。
“哦，怪不得呢，对了，我听说你被上京大学录取了？”
这句话一出，满屋子尴尬的咳嗽，马天瑶的脸色闪过一丝落寞，从小到大，父母的意外辞世她哭过，然后就是这事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然后，她跪在爸妈的坟前把录取通知书烧了，那天她哭的撕心裂肺。
不为别的，全都是因为穷，即使村里提出资助她，即使石家提出帮助她，可她，不想大学四年都靠别人施舍。
人家能资助你一家，能资助你四年吗？人家能资助你学费，能资助你生活费吗？人家能资助你，可你妹妹呢？她才12岁，她怎么办？
拿到通知书后，她天天都在问自己这些问题，可答案渺渺。
上京，那可是帝都啊，不说每年上万的学费，就是生活费一年也得过万，四年下来，花费起码超过十万，这钱，就算石家拿出来也够心疼的。这些都不算，靠她自己，车票都买不起。
“唉……”
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透出怜爱和嗔怪。
“你啊，还是和小时后一样，总觉得我们帮你，你就欠了我们什么。其实……我们石家只是在还欠你爷爷的恩情罢了。你看看你，上学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还瞒着小小一起骗我！你知道这上京大学有多难考吗？你这是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啊！！！”
叹息完后，老爷子又抿了口茶，淡淡而不容拒绝的开口。
“天瑶，我决定了，先给你问问上京那边，看能赶得上报名不，如果赶不上，我也和你原来的高中校长打过电话了，他们很欢迎你去复读，学费什么都不要，明年你肯定还能考上……”
“爷爷，我不想上学了……”
砰！
老爷子把紫砂壶摔了！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呢？不上学想干什么？和这个没出息的一样去捡破烂？”
老爷子指了指在墙角罚站的石小小，石小小无辜躺枪，噘着嘴白了老爷子一眼，又把头面向墙了。
马天瑶被老爷子的无名之火吓了一跳，在她记忆中，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骂她。
错愕的看了看老爷子，想解释几句，老爷子又长叹了口气，换成了教育的口气开口道。
“天瑶啊，我知道上京消费高，我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你别怕，当年你父母进山时把你们姐妹两个托付给我，我就会把你当成亲孙女看，何况……小小已经废了……”
石小小转头又幽怨的看了看爷爷，心说我怕是捡来的吧？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我发育好啊，以后找个大款老公，日子过得还不幸福死？
“天瑶，爷爷活这么大，经历的太多，实话告诉你，没有文化，那就等于没出息，你想长大了嫁到附近的村子里？每天面朝和黄土背朝天？生孩子、带孩子、做农活？”
“不想！”
“那就对了！我……”
“爷爷，你听我说完……”
马天瑶阻止了老爷子继续说下去，眼眶一红，随后又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淡淡开口。
“爷爷，我从小就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以前要养活妹妹，没办法，可现在我已经成年了，有能力养自己和妹妹了，既然这样，我又何苦再去欠别人四年恩情，去博一个未知的前途呢？”
砰！
老爷子把石爱国捡回来的手机又摔了，这一次手机没挺住，终于寿终正寝了。
“你这是屁话，上大学怎么就是未知的前途？能比你在镇上摆摊卖白粥差？你倒是说说，卖白粥有什么出息？一天能赚50块钱吗？”
“能……”
“能赚100块钱吗？”
“能……”
老爷子被刺激的有些语无伦次。
“好，就算暑假你生意好，一天能赚500块吗？”
他以为这下就问住马天瑶了，然后就能趁机讲一大堆人生道理，可没想到，马天瑶回到的仍然是……
“能……”
这一下连石爱国和孙彩霞都懵逼了，孙彩霞凑过去小声问。
“天瑶，你可从没撒过谎，小小今天回来把你夸上天了，说你一碗白粥卖5块钱？”
“嗯！”
“她还说你一天能卖好几锅？”
“嗯！”
“她还说你一天能赚一两千？”
“哦，这个说错了……”
马天瑶笑着摇摇头，老爷子终于找到合适的切入口，语气缓和了一点笑着开口。
“呵呵，我就说嘛，买白粥的怎么可能赚那么多……”
他话还没说完，马天瑶认真的开口补刀。
“小小说少了，我是最少一天一两千，多的时候能达到三千……”
老爷子的脸立刻都绿了，他很想教育对方，不要计较蝇头小利，应该重视前途，可一天都三千了，这TM还是蝇头小利吗？博士后毕业找个牛B的工作也赚不了这么多吧？
难道自己真要劝她放弃学业，继续去街道摆摊卖白粥？她父亲要是在天有灵，晚上怕要找自己谈谈心吧？
欲说无词，老头只能踢了一脚石爱国，期待儿子能接棒，继续动员马天瑶。
第八十章 我不想上学
石爱国被踢了一脚，立刻就哆嗦了一下，随后尴尬的看了看自己老爹，干笑着接收到了来自老爹的‘信号’，咳了咳朝马天瑶开口。
“天瑶啊，叔叔也算做了一辈子生意的老江湖了，你这白粥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卖5块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买，但叔叔要告诉你的是，天下生意没有谁一直经久不衰的，一旦哪一天……不，不是那一天，咱换个说法，要是明天城管不让你摆摊了，或者你这摊位没生意了，到时候你怎么办？靠什么养活自己和天柔？”
老爷子赞同的点点头，顺便悄悄用拐棍戳了戳儿子，给他点了个赞。
一家人都看向了马天瑶，没想到马天瑶一开口，全家人都跪了。
“哦，没关系，明天开始我就不摆摊了，我租了个铺子，以后不光卖白粥，还卖其他的，白粥没人吃了不会影响什么……”
看到马天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家人除了叹息之外（当然，大部分都是陪着老爷子叹息），再没有什么话劝了。
好半天沉默之后，孙彩霞眼珠子动了动，接收到了女儿的求救信号，讪讪笑着开口安慰老头。
“爹，既然天瑶选择了这条路，就让她试着走下去吧，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再几年也就嫁人了，何况我刚去镇上也问过翠萍了，她说天瑶这摊位的确很赚钱，很多城里人开车专门跑来吃呢。”
见老头没有反驳，孙彩霞才接着开口说。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其实还是小小，人家天瑶是考上大学不去，她这虽然毕业了，但顶多算个辍学，要学历没学历，要……”
孙彩霞本来想说要身材没身材的，结果看了看石小小那伟大的胸，无语的就闭嘴了，心说这丫头是不是吃了激素了，怎么能膨胀的这么厉害？
难道说现在天天吃油炸食品能丰胸？要不……自己明天开始也试试？
提到石小小，石爱国和老爷子同时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石爱国，女儿一犯错，老头子肯定要暴揍自己，他现在只盼两样事，一是女儿赶紧找个正经工作，最好离家远远的，二是女儿赶紧长大，赶紧嫁人滚蛋，省的挨雷劈连累自己。
同时心里又弱弱的想，要是女儿嫁人了，到时候老爷子打人，是打自己还是打他老公？这个问题刚浮上来，他就沮丧了，心说多半到时候挨打的还是自己吧……
石小小高中毕业了，辍学在家，现在暑假已过，她的问题已经成了石家最尖锐的问题，家庭会议已经召开了多次，石爱国已经挨打多次，今天，看来必须要做一个了结了。
老爷子眉头皱了几次，终于稍稍舒展一些。
“嗯……小小，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重新参加高考复读，我给你安排班，明年再考一年。”
石小小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爷爷，我还是算了吧，我天生就不是考大学的料，我今年总分才66，就算复读一年，成绩提高个五倍也上不了大专，您还是说第二条路吧。”
老爷子又想砸东西了，朝旁边扫了一眼，石爱国赶紧把自己的手机从桌子上揣到了裤兜里。